第七章 初試好身手

左少白但覺鼻孔一酸,禁不住滾下來兩行英雄淚水。他幼年飽經憂患,控制之力大大的超越了他的年齡,強自按下心中激動的情緒,凝神聽去。

只聽劉瞎子冷冷說道:“這個老夫一字不知。”

四戒大師又是一聲深長的嘆息,道:“老衲爲此,奔走了數年之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劉施主的隱居之處。”

劉瞎子似已聽得不耐,手中竹杖啪一聲敲在地上,冷冷接道:“大師來此之意,可是想逼迫我劉某人嗎?”

四戒大師道:“這個老衲不敢,但老衲費了數年之功,找出了劉施主的下落,只是想證實我心中一些疑問。”

劉瞎子似是已被四戒大師說動,語氣大見緩和地說道:“什麼疑問?”

四戒大師道:“昔年本派和天下各大門派聯手追殺白鶴門一段公案,老衲心中至今存疑,只因當時衆議已成,老衲和幾位同門師兄,雖覺事情可疑,但因手中沒有證據,又無法指出真兇,因此無法阻止,眼看着一段驚心動魄的慘劇,在武林中演了出來。”

劉瞎子冷漠地接道:“你既知事有可疑,爲什麼卻不肯挺身而出,替那左鑑白辯幾句呢?可是怕衆怒難犯,惹火上身,燒了自己嗎?”

四成大師道:“當時情形,衆情激昂,敝派掌門人,亦是被害人之一,代掌門戶的一位師兄,心切掌門被害之仇,怒火高燒,已失去了自制之能,本門中規戒甚嚴,老衲如若出面阻攔,不但無濟於事,恐還將火上加油,只好三緘其口,默然不言了。”

劉瞎子道:“你既然當時心有所疑,但卻坐視一幕慘劇演出,如今已事隔十餘年,還來問它作甚?”

四戒大師道:“正因那慘劇觸目驚心,才使老衲寢食難安,決心要查個水落石出把真象公諸天下,替那白鶴門洗刷沉冤。”

劉瞎子冷冷說道:“白鶴門遭冤慘死一百餘口,你如查出了真象之後,可要替他們報仇雪恨嗎?”

四戒大師呆了一呆,道:“此事牽連廣闊,老衲也算是造此慘案的兇手之一,但老衲卻敢指日發誓,雖然參與其事,但卻沒有妄傷白鶴門中一人。”

劉瞎子冷冷說道:“你既不能替白鶴門一百餘口的遭冤之人報仇,又是參與這場慘案兇手之一,查明瞭此事,徒增愧疚之心,我瞧你還是不問的好。”

四戒大師道:“天地間有浩然之氣,武林中亦應有心存正義之人,老衲早已對此事有了懷疑之心,豈忍令白鶴門含冤千古,老衲織然無法爲他們白鶴門一百餘口含冤而死的人報仇雪報,但如將此事真象,公諸於武林之中,亦可稍安老衲愧疚之心,武林代有人才出,不泛正義執劍人,真象大白於世,那造出這場慘局的元兇罪魁,自會有人找他們清算這筆血債,老衲也算了去一樁心願。”

劉瞎子忽然嘆一口氣,道:“少林派能被武林等作泰山北斗,並非無因,大師可謂有心人了。”

劉瞎子道:“世道沉淪,人心不古,劉某人再也不相信武林中有正義二字,咱們道不同不相爲謀,大師你請便吧!”

四戒大師道:“劉施主請暫息心中不平之火,再聽老衲一言如何?”

劉瞎子沉吟了一陣,道:“好吧!我就姑妄聽之。”

四戒大師道:“白鶴門含冤之事,己成過去,百餘口無辜人也不能死而復生,眼下老衲唯一能作的事,也就是替那白鶴門掌門人左鑑白洗雪沉冤,使真象公諸武林,但踏破鐵鞋,尋遍天下,只有你劉施主一個人,知道內情,你如不肯說出,豈不使亡友死而含恨,百餘口無辜人沉冤莫白了嗎?”

劉瞎子黯然一嘆,瞎眼中滾下來兩行淚水。四戒大師合掌當胸,沉聲說道:“阿彌陀佛,劉施主請三思老衲之言。”

左少白聽得暗暗點頭道:“這和尚,這幾句話,倒是說的不錯,不論白鶴門遭遇是何等慘,但這是非二宇,總得辨別清楚。”

只聽劉瞎子緩緩說道:“你要問哪一樁事?

四戒大師道:“凡是與昔年白鶴門有關的事,老衲都想知道,但望劉施主亦能暢言所知。”

劉瞎子竹杖在地上敲了幾下,道:“茅舍簡陋,無物待客,大師請入室中坐吧!”

四戒大師笑道:“出家人隨遇而安,咱們就席地而坐如何?”緩緩坐了下去。

劉瞎子道:“如是昔年那少林掌門人是你,恐怕也不至鬧出這幕慘劇了。

四戒大師道:“當時情景,有如滿弦之箭,不得不發,縱然是老衲掌理少林門戶,也未必能阻止這幕慘劇。”

劉瞎子道:“大師要問什麼?儘管問吧!我劉某知無不言。”

四戒大師沉吟了一聲,道:“冰凍三尺,決非一日之寒,老衲心中雖然確信左鑑白無辜含冤,但現場情景,卻又使人無法爲他洗刷,如是有人陷害於他,那陷害佈局的嚴密,實使人無懈可擊,劉施主心中所知,必然極多,理來千頭萬緒,恐怕有不知從何說起之感,倒不如由老衲逐條問起,劉施主暢所欲言,來得條理分明,易找出事端因果。”

劉瞎子點頭應道:“大師說的不錯,但我劉某人必得先行說明一事,我那左兄含冤一事,那是毫無可疑了,但其中詳細的經過,我也有很多未盡瞭解之處,不便亂說。”

四戒大師道:“我知道,那是有關左夫人,江猢上傳言頗多,老衲也就是因此生疑。”

劉瞎子急聲說道:“什麼?大師之意,可是說我那嫂夫人,是一位壞人嗎?”

四戒大師道:“她未必就壞,但她將是這段慘案中的關鍵人物。”

隱身在室內,暗中偷聽的左少白,不自覺打了一個寒顫,暗暗忖道:“難道白鶴門滅門慘禍,當真的牽涉了我那生身母親不成?但覺心中一片紊亂,不敢再想下去。

只聽四成大師說道:“劉施主和左鑑白,可是義結金蘭的兄弟嗎?”

劉瞎子搖頭說道:“他是我救命恩人,唉!但他一直視我如兄如弟……”

四戒大師輕輕咳了一聲,道:“這就是了,劉施主可識得那左夫人嗎?”

劉瞎子道:“我在那白鶴堡,住了有五年之久,豈有不識左夫人之理?”

四戒大師道:“老衲要冒昧問劉施主一句,你和那左鑑白相遇之時,雙目是否已盲?”

劉瞎子道:“收有,那時我雙目尚完好。”

四戒大師道:“日後因何而盲?

劉瞎子道:“和人動手,遭了毒粉所傷,落得個雙目皆盲!”

四戒大師道:“你在那白鶴堡,受盡了左鑑白的敬愛,何以離堡而去?”

劉瞎子道:“左大哥雖然待我恩義如山,但那白鶴堡卻非我久居之地。”

四戒大師道:“箇中原因,可是和那左夫人有着關連嗎?”

左少白只覺心頭一震,幾乎要失去控制,那四戒大師突然問出此等之言,決不是隨便出口,難道母親竟然是一位……但覺腦際一片紊亂,不敢再想下去。

只聽那劉瞎子緩緩說道:“大師怎能這等問法?”

四戒大師道:“大丈夫難保妻賢子孝,老衲就事論事,尚望劉施主能夠據實而言。”

劉瞎子道:“這個,這個……”他這個了半天,仍是這個不出所以然來。

但只這幾個這個,已如萬把利劍一般,刺入了左少白的心中,慈母親情,歷歷如繪,幾乎不敢再聽下去。

四戒大師輕輕嘆息一聲,道:“老衲亦知此事和那左夫人名節有關,局外人實不便多問,何況那左夫人已然故世,不但劉施主不忍出口,就是老衲也是不忍探問,但事關白鶴門一百餘口無辜冤魂,和左鑑白沉冤真象,老衲不得不問,劉施主也不能不講。”

劉瞎子黯然道:“我在那白鶴堡住了五年,和左大哥相處的情逾骨肉,左大哥英雄肝膽,視我如弟,我們之間,無所不談,他一心要把白鶴門,整理出一番氣象,卓立於武林之中,常和我談起整理白鶴門的大計,我亦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有這一件事,卻未曾對我那左大哥說過。”

四戒大師似是怕打擾了劉瞎子,口齒啓動,欲言又止。但聞劉瞎子嘆息一聲,接道:

“我那左大嫂,平日看去,是一位品貌端莊的賢良夫人,左大哥待我情義深重,不避內外,經常邀我到內院中吃酒談心,商談大事,因而我和那左夫人,十分熟悉。”

他似是儘量避免言及正題,轉彎抹角,兜來繞去,不肯說到正題上去。

四戒輕輕咳了一聲,道:“想是劉施主不肯相信老衲,老衲願立下重誓,如若泄露此事,不得善終。”

劉瞎子道:“大師言重了……”微微一頓,接道:“我在白鶴堡住到第五年上,大概重九過後吧!左大哥因事北上,我那嫂夫人突然差遣她隨身的侍婢,送一張素箋,說是有要事,要我即刻入內堂一敘。”

四戒大師道:“你去了沒有?”

劉瞎子道:“我知道大哥北上未歸,雖是親如兄弟,也不便獨入深宅內院,縱有要事,也該在廳堂之中相見纔是,但當時,我又不便說出口去,只好讓那侍婢先行回去。”

四戒大師怕他停下不說,急急問道:“那你究竟去了沒有?”

劉瞎子道:“我原想嫂夫人是位聰明之人,我這一推託,她定可瞭解我的心意,自動改在廳堂之中相見,哪知事情竟是大出了我的意料之外,那侍婢去後不久,竟然又來催我,我當時忍耐不下,要侍婢轉告我那嫂夫人,有事改在廳堂之上相見,那侍婢去後,我就先到廳堂等候,哪知等了頓飯工夫之久,仍不見我那嫂夫人來。”

四戒大師道:“可是她不肯見你了嗎?”

劉瞎子嘆道:“我正想離開廳堂時。那個侍婢,卻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告訴我說,廳堂上人來人往,不便談話,要我立刻到內宅見面。”

他仰臉長長吐一口氣,接道:“這一來,使我更生了多疑之心,冷冷的把那侍婢責罵了幾句,要她轉告我那嫂夫人,大哥未歸之前,決不獨入內宅,有什麼事,要他派丫頭轉告於我就是。”

四戒大師道:“劉施主這等氣度,老衲極是佩服。”

劉瞎子苦笑一下道:“我斥責了那侍婢幾句,就獨自離開廳堂,當便中食不甘味,席難安枕,反來覆去的推想此事。”

“此後三日再無事故,那侍婢也未再來過。三日之後,那侍婢和我院中無意相遇,告訴我了一件事,才使我生出了早離白鶴堡的決心。”

四戒大師道:“不知她說的什麼?”

劉瞎子道:“她說,那日她把我斥責她的言語,一字不改的告訴了夫人,夫人竟一連哭了兩日一夜,雙目紅腫,茶飯不進。”

左少白只覺心中一陣絞痛,傷心淚奪眶而出。四戒大師道:“以後,你就離開了白鶴堡?”

劉瞎子搖搖頭道:“我縱有決心離開,也得左大哥回來才行,但當時心中氣憤難平,想到左大哥爲人的英雄,待我的情義,心中更是悲憤交集,我擔心留在堡中,忍不住心頭怒火,鬧出事情,就離堡而去,遊歷月餘,才轉回堡中。”

四戒大師道:“那左鑑白可曾回堡了嗎?”

劉瞎子道:“就在我回到堡中的當天晚上,左大哥也回到了堡中。”

四戒大師道:“你可曾對左鑑白提過此事嗎?”

劉瞎子道:“我當時幾度啓口欲言,但終於忍了下去,想到我那嫂夫人,也是武林名門之女,左大哥得仗岳丈扶植甚多,此言如若出口,勢必將使他們夫婦鬧出反目的結局。”

四戒大師道:“以後你就向左鑑白提出了求去之意?”

劉瞎子道:“不錯,我提去求之言後,左大哥大爲驚愕,再三挽留於我,但我去志極堅,左大哥也無法可想,但他又堅持留我來年春天再走。盛情難卻,我只好答允了下來,但我卻未待冬盡春來,留書而別……”

四成大師道:“你離開那白鶴堡後,可曾再和那左鑑白見過面嗎?”

劉瞎子長嘆一聲,道:“我雖然離開了白鶴堡,但對那白鶴堡的興衰,仍然關心異常,左大哥對我的深厚恩情,更是念念難忘,經常在暗中觀察白鶴堡的動靜。”

四戒大師接道:“你在白鶴堡住了數年之久,白鶴門中人,個個都認識你,你經常在暗中觀察,難道就沒有人發覺你麼?”

劉瞎子道:“我塗了易容藥物,又經常改扮身份,暗中觀察。”

突聽金風破空,一把柳葉飛刀,電疾飛來,直擊向劉瞎子的前胸。

四戒大師武功高強,耳目靈敏異常,大袖一揮,一股暗勁,激射而出,震偏了那柳葉飛刀,口中怒聲喝道:“什麼人!敢施暗算。”喝聲中飛躍而起,有如巨鳥凌空,直向籬外飛去。

左少白聽到母親生前的往事,心中悲憤交集,耳目失了靈敏,聽得四戒大師怒喝之聲,才霍然警覺,凝目望去,只見一把薄刃泛藍的柳葉飛刀,釘在門框之上,四戒大師已然飛出籬外,蹤影不見。

他舉袖揮拭一下臉上的淚痕,正待設法走入室去,查看一下,卻不料就在他舉手拭淚的一剎那間,慘事已生。

只聽劉瞎子悶哼一聲,剛剛站起的身子,突然倒了下去。左少白吃了一驚,雙足微一用力,徒然穿出室外,但見四外一片寂然,哪裡還有人蹤。回頭看去,只見那劉瞎子前胸之上,插着兩隻似箭非箭,似梭非梭之物。

日光下,只見那暗器上泛起一片藍汪汪的色彩,一望之下,立可認出是絕毒之物。

左少白雖是聰慧過人,但他究竟是缺乏江湖閱歷,陡然間遇此慘事,竟然手足無措,呆了一呆,纔想起救人要緊,大跨兩步,一把抓起了劉瞎子急道:“老前輩,老前輩。”

他一連呼叫數聲,始終不聞應聲,伸手一探鼻息,劉瞎子已然氣絕而死。左少白呆呆的望着那插在那前胸上的暗器出神,心中暗暗忖道:“好毒的暗器,竟然能使一個人眨眼之間死去,連說一句遺言的時間,也是沒有。”

那打來暗器之人的腕力,十分強大,兩隻似箭非箭的毒物,竟然全都深入骨中。這一刻中,他心頭涌集了各種滋味,不知是悲是恨,是苦是痛,忍不住英雄淚下,滴在那劉瞎子屍體之上。

突聞一聲婦女的尖叫,遙遙傳送過來。這聲尖叫,使左少白混亂的神智,突然冷靜下來,想到那四戒大師回來之後,定將引起一場麻煩,此刻自己必需得保密身份不露。

心念電轉,伸手在劉瞎子前胸上,拔下了一枚暗器,藏入懷中,疾快的越過竹籬,隱入了竹林旁邊一處草叢之中。

左少白不過剛剛隱好身子,四戒大師已電閃奔回,躍入竹籬。

但聞竹籬內傳出了四戒大師黯然的嘆息,道:“老衲一時大意,竟然中了敵人調虎離山之計,害了劉施主一條性命,老衲雖非兇手,但兇手卻隨我而來,此咎此恨,叫老衲如何心安……”聲音突然中斷,想是發現了左少白拔去一枚暗器,動了疑心。

過了片刻,竹籬內又傳出四戒大師的聲音。道:“膽大凶手,竟然毫不把老衲放在眼中,妄圖取走毒芒,好讓老衲無跡可尋,唉!總算我佛有靈,使老衲早回一步,兇手毀跡不及,還留下這一隻毒芒,劉施主身罹此禍,全由老衲所起,老衲有生之年,定當追查兇手,爲你洗雪此仇!”

左少白聽至此處,悄然起身,急奔而去。高光、黃榮,仍然在相約之處等候,一副焦急不安之狀。

直待左少白無恙歸來,才放下了一樁心事,黃榮長長嘆一口氣,道:“盟主可曾遇上了麻煩事嗎?”

左少白道:“此地不是談話之處,咱們早些走吧!”當先向前行去。

黃榮、高光緊隨在左少白身後奔行,一口氣跑出了七八里路,左少白纔在一處土地廟前停了下來。這是座荒涼的小廟,一眼望不見村落人跡。

高光迫不及待地問道:“盟主這等慌忙走避,可是遇上了強敵嗎?”

左少白道:“一言難盡……”當下把經過之情,說了一遍、其間有關母親之事,因羞於出口,輕描淡寫的提了一句,大部隱略不談。

高光只聽得義憤填胸,高聲叫道:“盟主怎不幫助那老和尚找出兇手,替那劉老前輩報仇?”

左少白道:“他們有備而來,設謀十分嚴密,我縱然不顧後果的參與尋兇,也未必能找得出那兇手來,因那茅室四周,雜草叢生,竹林密茂,到處可以隱藏身子。”

黃榮道:“盟主此刻卻不宜暴露身份。”

高光接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爲什麼要藏頭露尾,何不堂堂正正的出面報仇?”

黃榮道:“兄弟話雖不錯,但盟主的情形,卻是有些不同,他出現江湖一事,如一旦傳揚開去,不但武林道上都是咱們的敵人,而且也使那元兇禍首,有所警覺,徒增咱們查檢此事的困難,再說那九大門派、四門、三會、兩大幫,人手是何等衆多,實力何等深厚,也非咱們三人能敵。”

高光道:“這麼說來,盟主這終生一世,也不能堂堂正正的出現於江湖之上了?”

黃榮道:“這倒不是,但得時機成熟,查出那罪魁禍首的身份,盟主自是可以堂堂正正的說出姓名身份?”

這高光爲人雖然急躁,但卻極明事理,亦非魯莽之人,不用黃榮解說,他在話說出口之後,已然自知多言。

但見黃榮長長吁一口氣,道:“盟主眼下的行止,可已決定了嗎?”

左少白道:“那劉老前輩和家父乃金蘭之交,不能讓他暴屍茅舍,等一會咱們再去瞧瞧,如若那四戒大師沒有收他的屍體,咱們就替他買口棺材,把他埋葬起來再定行止。”

話後微微一頓,又道:“兩位那停身之處,乃通向那劉瞎子茅舍的要道,不知是否看到什麼可疑人物行過?”

黃榮凝目沉思了一陣,道:“除了一個牧人,和一個村婦之外,再無見過別人。”

高光突然大叫一聲,道:“是啦!我明白了。”

黃榮奇道:“明白什麼?”

高光抓着身上的青布衣袂,說道:“咱們三個可以改扮作農人裝束,那暗算劉老前輩的人,爲何不可以改扮作牧人村婦?”

黃榮道:“不錯,兄弟你這一提,倒使我擔起了一件可疑的事來,那村婦手中提着一個竹藍,白巾包頭,似是有意的掩住面目,當時風沙不大,而且鄉村中人,也很少使用白紗頭巾。”

高光接道:“可惜咱們當時沒有動疑,攔住她問個明白。”

左少白似是已被黃榮之言,吸引了心神,問道:“那牧人可有動疑之處嗎?”

黃榮道:“當時未曾留心,故未細看,隱隱所記,那牧人牽了一頭水牛,高卷褲管,年歲似是很大。”

左少白道:“他可曾肩有鋤刀之類的農具?”

高光道:“沒有,那小子手中拿了一根竹簫。”

左少白道:“你可看清了那確是竹簫嗎?”

高光怔了一怔,道:“是不是竹簫,倒是記不清楚,但決非鋤草之類的農具。”

左少白精神一振,道:“既是如此,咱們立刻去搜尋一下,也許還可找出一些線索。”

高光當先一躍而起,道:“急不如快,走吧!”

黃榮低聲說道:“兄弟不可莽憧,萬事聽從盟主的吩咐,千萬不可自作主張。”

高光微微一笑,道:“好吧!”

三人重又奔向那茅舍所在,但見村人云集,到處是一片低言交談之聲,想是劉瞎子死訊已然傳遍村中。

只聽一個老婦人唏噓說道:“可憐啊!這無兒無女的瞎子,連一個送葬的親人也是沒有。”

另一個老者嘆道:“唉!這劉瞎子,卜命渡日,與人無爭,不知是什麼人,竟然這等狠心的殺死了他?”

只聽一個年輕的大漢接道:“張大伯,你老怎麼這般看法,這劉瞎子雙眼雖盲,但積聚的財寶,卻是大動人心。說起來,當真是駭人聽聞的事,這瞎子手中的黃金,沒有一千兩,也該有八百。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像他這般孤苦無依的人,有這多錢,要是不出事情纔怪?”

另一個年輕漢子接道:“劉瞎子有千兩黃金的事,你怎麼知道?”

但聞一片質問聲,道:“是啊!你怎麼知道呢?可是你瞧見了?”

那大漢瞧出苗頭不對,一側身從人羣衝了出去,疾奔而去。

左少白心中暗道:“那四戒大師好無道理,這劉瞎子可算因他而死,怎的他竟然棄屍不顧而去,看將起來,佛門中沒有好人!”

五年前,那手使方便鏟的高大和尚,奮勇當先,追殺他父母的往事,在他心底處留下了無法磨滅的深刻印象,意識中已對和尚有着深深的嫌恨。

高光目光轉動,四下打量了一陣,突然大行兩步,走到左少白身側,低聲說道:“盟主請看,那株垂柳下站的人,就是剛纔咱們談的牧人了。”

左少白轉目望去,果見兩丈外一棵垂柳樹下,站着一個全身土色布衣的大漢,高卷着褲管,足穿多耳麻鞋,手中握着一隻兩尺長短的墨色棍子,果似洞簫模樣,當下說道:“好好的盯着他,別讓脫開梢去。”

高光道:“盟主放心。”正待轉身而去,耳際間又響起左少白囑咐之言,道:“能暗中監視着他的行動最好,非是勢不得已,不可正面和他衝突。”

高光微一點頭,緩步而去。左少白、高光和黃榮,都穿着青布衣服,混入村人中,也未引起村人的注意。目光轉處,只見一個五十左右的老者,急步行來,手中拿着一管旱菸袋,村中之人紛紛對他點頭行禮。

來人似是這榆樹灣中的地保,排衆而出,直行劉瞎子屍體旁邊,低首打量一眼,搖頭嘆道:“得先替他買具棺盛殮起來,存這茅屋中再說……”目光一轉,望了四周的村人一眼,接道:“年輕的出點氣力,能當家的出點棺材錢,我先捐出一百文。”

那時代民風純樸,這人登高一呼,立時紛紛解囊,片刻間,湊足了四五吊錢,登時有四個年輕人攜錢而去,片刻工夫,擡了一個棺材回來。

左少白眼見劉瞎子屍體入棺,不禁黯然淚下,暗暗禱告道:“老前輩入棺爲安,晚輩只要有三寸氣在,定當查出那殺害你的兇手,奠祭於老前輩的靈前。”

忽覺身子被人輕輕撞了一下,回目一顧正是黃榮,一語不發的轉身而去。左少白心知有事,立時轉身隨去。

離開那茅舍人羣,黃榮突然加快了腳步,說道:“高兄弟已追那牧人去了,咱們得快去接應。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兩人雖然有着上乘輕功,也不便施展出來,只好放腿疾走。

兩人循照方向,追了四五里路,卻是不見高光和那牧人的跡影何在。

左少白道:“黃兄可記得清楚,別要追錯了方向。”

黃榮道:“我瞧的清清楚楚,決錯不了。”

左少白道:“好!此地四野無人,咱們施開輕功追吧!”一躍丈餘,當先追去。

只聽一聲冷喝道:“站住!”一條人影,斜裡飛來,擋住了左少白的去路。

左少白目光一轉,只見那人穿着一身土布衣褂,年約五十上下,留着花白的鬍子,當下冷笑一聲,道:“閣下什麼人?爲什麼要攔在下的去路?”

那老者怒道:“老夫還未向你,你倒先問起老夫來了,我問你,那劉瞎子是你的什麼人?”

左少白心中一動,暗道:“我正恐查不出來,你倒是自動送上門。”強自按下心中的激動,緩緩說道:“在下不認識他……”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我金眼雕走了幾十年江湖,眼睛裡從不揉一顆砂子,我看到你喃喃祈禱,暗中流淚,你不認識他,誰認識他?”

左少白道:“認識又怎樣,難道認識他犯法不成?”

金眼雕道:“認識他不犯法,但卻犯了我們的忌諱,識相的乖乖的跟我走吧!”

左少白道:“跟你到哪裡去?”

金眼雕道:“這你不用管了。”

左少白道:“真金不怕火,我既和那劉瞎子毫無瓜葛,也不怕你們查問……”回目一顧黃榮,道:“我和那位兄弟說幾句話,要他給我帶個口信回家,在下再跟你回去如何?”

金眼雕道:“不用這等費事了。”突然一揚右手,寒光一閃,直向黃榮前胸打去。

黃榮料不到他會突然出手,幾乎被那飛刀擊中,匆忙中疾向旁側一閃,飛刀掠耳飛過,啪的一聲,釘在身後一棵榆樹上。

左少白目光銳利,一望之下,已然瞧出那飛刀形狀,正和釘在劉瞎子身上的一柄,一模一樣,登覺心絃震怒,這老者顯然是暗算劉瞎子的兇手之一。

金眼雕料不到黃榮竟能避開飛刀,先是一怔,繼而哈哈大笑,道:“失敬,失敬,老夫還未想到兩位還是高明的會家子,再試老夫幾刀如何?”雙手齊齊揮揚,四口飛刀電閃而出,三刀並飛,一刀卻落後了兩尺遠,前三刀品字形,分取黃榮三處要害大穴。

這次黃榮早已有了準備,身如風車一般,呼的打了一個轉身,右手借勢抖開了身上包裹,正待拔出包裹中藏的長劍,突覺寒芒一閃,那落後的一口飛刀,卻突然加快而至。

原來他只避開了前面三口飛刀,卻是忽略了後面一口,眼看那飛刀閃閃飛到。黃榮已自知避讓不及,左臂一擡,迎向飛刀,準備拼斷一條臂,保下性命。

就在千鈞一髮之間,那迎面急勁而來的飛刀,突然斜斜向一側飛去。

就在那飛刀轉身的同時,黃榮的耳際之間,同時聽到了一聲嗤的輕響。

金眼雕眼看那最後飛刀竟被人用出“彈指神通”一類的絕技,震偏飛刀,心中大吃一驚,已知遇上了勁敵,突然轉身幾個飛躍,隱失在深草叢中不見。

左少白雖是才智過人,但他終是對敵經驗不足,料不到那金眼雕會突然轉身奔逃而去,想追趕時已自不及。

黃榮大步走了過來,抱拳一禮,道:“兄弟一時疏忽,幾中飛刀,多謝盟主援手。”

左少白道:“黃兄神功驚人,在下正自擔心……”忽然覺出言不對題,頓了一頓,道:

“你說什麼?”

黃榮道:“兄弟多謝盟主相救。”

左少白搖搖頭,道:“我幾時救了你了,我還正在爲黃兄擔心,卻不料那飛刀竟被你內力震偏。”

黃榮笑道:“盟主不用給兄弟臉上貼金了。”

左少白搖搖頭道:“確非我出手相救。”

黃榮訝然說道:“這就奇怪了,兄弟正準備拼斷一臂,留下性命,爲盟主效力,在那飛刀折斷同時,兄弟還聽到了一聲嗤的輕響,如非盟主相救,何人有此功力?”

左少白苦笑道:“我只會九招劍法和一招刀法,看黃兄身陷危境時,確有救援之心,只是不知如何着手而已。”

原來他從那姬侗、向敖,學得天下至高的劍法,至絕的刀法,和上乘內功,對暗器和其他武功,卻是懵無所知,縱然身具功力,實有其能,也是尚不自知。

黃榮道:“那飛刀明明是有人出手震偏了來勢,如非盟主,定是另有其人了。”

左少白道:“確然非我。”

只聽一聲“阿彌陀佛”,丈餘外一叢深草之後;站起了一個身着灰袍,面如古月的老僧,手執拂塵,衣袖飄飄,慈眉環眼,寶相莊嚴。左少白一眼之下,已瞧出正是和那劉瞎子談話的少林僧四戒大師。

只聽四戒大師緩緩說道:“老衲暗中出手震偏了飛刀。”

黃榮呆了一呆,道:“咱們素不相識,你爲什麼救我?”他爲人雖較那高光穩健很多,處事思慮較周詳,但毫無江湖經驗,遇上這等突發之事,心中沒有準備,就難得言語得體了。

四戒大師微微一笑,道:“我佛慈航普渡,援接天下衆生,老衲爲施主略效微勞,豈不是份內的事。”

左少白想到他棄劉瞎子的屍體不顧,心中冒起火來,冷笑一聲,道:“假慈假善,滿口因果報應,其實所作所爲,到未必是那回事。”

四戒大師先是一怔,繼而含笑點首,道:“小施主這般的責斥老衲,想必是定有所見,但望小施主賜教,指出老衲身犯之錯。”

左少白道:“指出事來,有何不可,眼下你就有一樁大大的不是。”

四戒大師合掌當胸,道:“老衲洗耳恭聽。”

左少白道:“你認識那劉瞎子嗎?”

四成大師一呆,道:“今日才一見,那也算相識的了。”

左少白道:“好!我問你劉瞎子的人呢?”

四戒大師道:“劉施主不幸遭人暗算而死,屍體就在距離此地不遠的茅舍之中。”

左少白道:“我知道,他的死和你有關,但死了之後,你連屍體也未替他收埋……”

四戒大師雙目中暴射出冷電般的神光,凝注左少白臉上,緩緩地接道:“小施主怎知道的如此詳細,有如親自目睹一般。”

左少白心頭一震,暗道:“要糟,我如承認隱身暗中,目睹其事,只怕要啓動這老和尚的疑心,追長問短。但話已出口,又勢難否認,一時間心念百轉,但都想不出適當之策,沉吟良久,答不出話。

四戒大師心中愈發生疑,沉聲接道:“小施主布衣村裝,但卻掩不住那英挺之氣,老衲斗膽請問,小施主此來榆樹灣,定當是有爲而來了?”

左少白道:“就算有爲而來,那也和大師無關。”

四戒大師道:“阿彌陀你,小施主力諱來意,不肯透露一字,想必是心有苦衷,如是小施主能信得過老衲,老衲極願和小施主開誠一談!”

左少白心道:“這老和尚看上去雖非壞人,但人心難測,不能讓他知曉了我的身世。”

當下搖頭說道:“我瞧是不用了……”回目一顧黃榮道:“咱們走吧!”

他本想責問四戒大師,何以竟棄置那劉瞎子的屍體不顧,但話鋒一轉,卻觸及到了自己身上,生恐失口泄露身世之秘,反而急欲離去。

只聽四戒大師道:“兩位請留貴步,老衲還有後說。”

左少白回頭說道:“你對我這位兄弟相救之情,咱們記在心中,日後如得機緣,定圖報答,在下等還有要事,無暇和大師多談了。”

他越是匆匆忙忙的要走,四戒大師愈是加重疑心,兩條長眉一挑,突然一躍,僧袍飄處,人已攔在左少白的前面,合掌說道:“老衲不爲那劉老施主收屍,旨在誘使那暗下毒手之人出面查看他的死活。”

左少白接道:“你可找到那兇手了嗎?”

四戒大師道:“老衲暗中查看所得,證實了這榆村彎中,暗藏着不少武林高手,那劉瞎子能安然活了數年,沒有變故,可說明兇手原來無意殺他,或是根本不知內情,從未想取他之命。”

左少白道:“你這一來,反而害了他的性命。”

四戒大師道:“因此,老衲非得找出暗殺劉瞎子的兇手,爲他報仇。”

左少白道:“聽你口氣,對我等已生出了懷疑心?”

四戒大師道:“老衲此刻還不敢斷言兇手爲誰,但此事真象未明之前,凡是來過此地的武林人,誰也不能脫去嫌疑,小施主等縱非兇手,但在老衲心中也不能盡脫干係……”

左少白暗道:江湖上險詐重重,這老和尚難保不是使詐,且不可上了他的當,還是早些離開的好。心念轉動,冷冷地說道:“在下可以奉告大師的就是我們決非兇手,至於大師肯不肯相信,那是你的事了。”

四戒大師道:“兩位當真要離開此地?老衲只好斗膽留下兩位了。”

左少白道:“如是我們兄弟不肯留下呢?”

四戒大師道:“佛門弟子,慈悲爲懷,眼下有兩條路,任憑你選擇一條。”

左少白道:“不知是哪兩條路?”

四戒大師道:“這第一條路麼,最是簡單不過,只要小施主答允老衲,多留一刻時光,開誠的和老衲一談,不但可以爲老衲之助。亦可洗刷去小施主的嫌疑。”

左少白道:“你且說那第二條路爲何?”

四戒大師道:“這也簡單的很,只要兩位能在老衲攔擋之下,闖得過去。任憑兩位離此他去,老衲決不再出手干擾。”

左少白暗暗忖道:這和尚口氣如此託大,武功定然了得,何不借他一試恩師授予的劍招如何?心念轉動,唰的一聲,拔出了背上長劍,道:“大師這等口氣,武功定有獨到之處,在下甚願領教一二!”

四戒大師威名動武林,量得左少白等也不敢和他動手,卻料不到左少白竟是選了後者,當下輕輕一揮手,道:“老衲就用這雙肉掌,接你幾劍,小施主請出手吧!”

左少白道:“好!恭敬不如從命。”唰的一劍刺了過去。

四戒大師本是面帶微笑,一派輕鬆神色,左少白攻出一劍,立時臉色大變,縱身讓避開去。

左少白一劍奏功,拱手說道:“大師承讓。”帶着黃榮,大步離去。

四戒大師呆呆的望着兩人背影,漸漸遠去,心中驚愧交集,呆呆站立,一言不發,以他在武林中的聲望、身份,說出口的話,自是不能反悔。

黃榮行出了四五丈後,低聲讚道:“盟主出手那一劍勢道之奇,實叫人意想不到,無怪那老和尚要愕然色變了。

左少白道:“他自視過高,心存輕敵,才被我一劍迫退,如是他能稍有警惕之心這一劍決難迫他退避。”

黃榮道:“盟主不用謙辭,以在下之見,就算他早有戒備,也是不易封開那一劍。”

左少白正待答覆,突聽一陣呼喝之聲,傳了過來。

黃榮道:“是高兄弟。”突然加快腳步,奔了過去。

繞過了一片雜林,瞥見刀光閃閃,筆影飛舞,三條人影,盤旋交錯,正展開一場兇惡的搏鬥。

左少白目光銳利。一眼間,已瞧出高光被人前後夾攻,形勢極爲險惡,立時高聲喝道:

“高兄弟,快退回來。”

原來這三人都已滾落在稻田之中,田中泥水及膝,行動極是不便,每人都濺得泥漿滿身,全身上下泥水淋漓,但搏鬥之勢,卻仍是激烈無比。

高光本已不支,聽得左少白呼叫之言,精神突然一振,高聲應道:“盟主……”左面唰的飛了一刀,迫得高光橫筆接架,無暇再接說下去。

黃榮似是也瞧出了高光處境之危,低聲說道:“我下去助他一臂之力。”

左少白道:“不可造次,高兄弟處境雖危,但他尚可支持一時,田中泥水及膝,運轉不變,他們三人早已打的慣了,你不習慣泥水中的搏鬥,縱然及時而至,上手幾劍,也難發揮出劍招威勢,只怕反將害了高兄弟,不如讓他退出稻田,咱們再出手援救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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