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滾落的沙粒雖然都不大,但是從那麼高的地方滾下來,夾風帶勢,打在身上也是很疼。
三個人用手捂着腦袋,也不敢擡頭,拼了命地往回跑。誰也不知道頭頂上到底是什麼東西,是不是千歲蝙蝠也難說,不過聽這動靜,很顯然是有東西正從上面下來,而且數量絕對不會少,看這滾下的沙粒子就知道來者不善。
在這種地方,空間狹小,有勁也使不上,根本就跑不起來。三個人跑了一會兒,就感覺頭頂上的東西從高處成羣結隊地爬下來。它們長得像蜥蜴,圓錐形的腦袋,尾巴很長,尖尖的。身長也就二十釐米左右,比巴掌大不了多少,通體雪白,腦袋上只看到兩個眼窩,並沒有眼珠。
這些東西從四面八方彙集而來,沿着立陡的巖壁飛快地爬了過來,很快就把老羊倌這一行人給緊緊地包圍住了。
徐青山握着管插前後看了看,咧了咧嘴:“哪兒來的這麼多四腳蛇啊?”
老羊倌冷哼了一聲:“這東西叫‘盲眼石龍’,和蜈蚣是天敵,相互殘殺爲食,是天生的冤家對頭,先前的那條大蜈蚣估計就是來這裡覓食的。”
看着四面八方彙集而來的盲眼石龍,裡三層外三層地圍在身前身後,徐青山嚇得心驚肉跳,聽說這些東西是什麼盲眼石龍,也是一頭霧水,翻了翻眼睛,戰戰兢兢地問老羊倌:“師傅,這東西……咬……咬不咬人啊?”
老羊倌看了一眼徐青山,晃了晃腦袋:“只聽說這東西羣戰過蜈蚣,還沒聽說過主動襲擊人的。不過眼前這情況,明擺着不是列隊歡迎的陣勢。都把眼睛瞪大點兒,不行就得拼了。”
徐青山心裡暗罵,人要是倒黴,喝口涼水都塞牙。出門前也不知道忘了拜哪路神仙,上了山後,倒黴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剛出虎穴,又進了狼窩。
盲眼石龍衝着老羊倌他們不停地吐舌頭,猩紅的小舌頭一吞一吐,好像隨時都會發動進攻。
白朮緊張地看了看四周,輕聲問老羊倌怎麼辦。
徐青山咬了咬牙,提議把包裡能點火的都掏出來,放把火,神仙都難躲一溜煙,這種地底下的東西肯定害怕火光。
老羊倌趕緊把他攔住,指了指不遠處的那堆灰燼說,如果點火,估計那兩個死人就是他們的下場。
徐青山一愣,看了看那堆灰燼,張大了嘴巴:“不會吧,師傅,你是說他們也被這些東西包圍過?然後點了火,這才引來了千歲蝙蝠?”
老羊倌皺着眉頭,挑眼四下看了看,微微地點了點頭:“有這個可能,至少從現在的情形來看,儘量不點火,否則,就算能驅退這些盲眼石龍,恐怕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徐青山晃了晃腦袋:“這點火也不行,總不能肉搏吧?對付那蜈蚣還好說,畢竟是單挑,現在這些玩意兒這麼多,咱雙拳難敵四手,就算是變成八臂哪吒,我看也夠戧!”
徐青山一提到蜈蚣,老羊倌猛然間恍然大悟,明白了爲什麼會突然冒出這麼多盲眼石龍了,肯定是自己包裡那幾張蜈蚣皮惹的事。
盲眼石龍視力雖然不行,嗅覺卻很靈敏,肯定是聞到蜈蚣皮的氣味才圍了過來。想到這兒,老羊倌趕緊掏出一張蜈蚣皮,用手擰了擰,擰成一個長條以後,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一把火就給點着了,隨手扔到了前方。
因爲老羊倌擰得很緊,蜈蚣皮點燃後並沒有出現明火,而是紅光忽閃,冒起了濃煙。隨着煙霧飄散,再看頭頂和四周的那些盲眼石龍都不安地活動了起來,突然間,齊刷刷地改變了方向,掉頭衝着那堆冒煙的蜈蚣皮就圍了過去。
老羊倌推了一把還在發愣的白朮和徐青山,讓他們趕緊快跑,那張蜈蚣皮支撐不了多久,一旦着沒了或是火滅了,就前功盡棄了。
白朮和徐青山如夢方醒,一口氣跑回河邊,毫不猶豫地再次走過鼠橋,終於鑽出了這道裂縫,眼前豁然開朗,又回到了先前的洞穴中。
這一通猛跑,大家都累得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誰也沒吭聲,都張着嘴喘着粗氣,好半天,終於把氣給倒勻了。就聽到裂縫裡又傳出來一陣水花聲,嘩嘩的水花聲從裂縫裡傳出來,聽這動靜,顯然是有東西涉水跟了過來。
老羊倌趕緊衝徐青山和白朮一揮手,話也不說,帶頭撒腿接着往前跑,奔着窄道的方向玩兒命似的衝了過去。
擠過窄道,爬上陡坡,一路上跌跌撞撞,連滾帶爬,好不容易纔又回到了蝙蝠洞裡。
腳底下是積了多年的蝙蝠糞,想起鑽到白朮身上的那些草別子,幾個人提心吊膽地往洞口跑去。山洞裡的蝙蝠被他們驚擾得四處亂飛,但是到了這時候,誰也顧不上頭頂上這些撲棱棱亂飛的東西了,都咬着牙,硬着頭皮往前猛衝。
出了蝙蝠洞,三個人終於長出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想想剛纔的一幕,仍然心有餘悸。
剛緩過一口氣,就聽到蝙蝠洞裡又是一陣大亂,嚇得幾個人面如土灰,相互對視了一眼,趕緊又站起來,咬着牙往山下狂奔。
跑出去沒有五十米,突然就聽到頭頂上好像有人在喊他們。
老羊倌感覺有些不對,啥玩意兒也不可能口吐人言,趕緊扶住一棵樹幹,扭頭朝山上看。
就見蝙蝠洞的洞口站着一人,全身鮮血淋漓,就像從地獄跑出來的惡鬼一樣,正衝着他們有氣無力地揮着手。
老羊倌凝集目力仔細地看了看,心裡咯噔一下,怎麼看着好像是周伍呢?
老羊倌抻脖子喊了一聲:“爺們,是周伍嗎?”
隱約中好像見到那個血人點了點頭,就見他身子左右搖了搖,腳下一軟,栽倒在地下,好像是昏了過去。
白朮皺着眉頭看了看老羊倌和徐青山:“我看着也像是周伍,衣服和體形都像。”
周伍失蹤了一天一夜,怎麼會從蝙蝠洞裡跑出來呢?誰也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雖說看着有些相像,但是也不敢掉以輕心,老羊倌看了看白朮和徐青山,讓他們在原地等着,他先回去看看。
徐青山一聽,趕緊把老羊倌拉住了:“老爺子,殺雞焉用牛刀?你在這兒壓陣,我過去看看!”
老羊倌剛要說話,徐青山一擺手,讓老羊倌不用擔心,青天白日的,是人又不是鬼,不用擔心。說完,自己抽出管插,又摸了過去。
徐青山小心地往上跑了一段,離得近了時,沒有貿然地走過去,從地上撿起塊小石頭,手一揚,就打在了那人的大腿上。躺在地上的人好像是死了一樣,沒有絲毫反應,躺着一動不動。
徐青山感覺應該沒什麼大事,這才貓腰往前湊了過去。等他走近了一些,這纔看清楚這血葫蘆似的人真的就是周伍,趕緊衝下面的老羊倌和白朮招手,讓他們上來。
不知道周伍發生了什麼事,就像是從血堆裡爬出來似的,臉上、頭上、手上、身上到處都是血跡,看着觸目驚心。背心已經撕成了布條,纏在腰間,好像是受了傷,此時他牙關緊咬,已經奄奄一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