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朝派出的使臣叫達魯,是個個子很矮的胖子,眼睛滴溜滴溜的轉,看上去十分精明,但是骨子裡卻有着草原人的強悍作風,一聽到顧清彥提出的拿錢賠款四個字,瞬間腦子搖的像個撥浪鼓,態度十分強硬。
“賠錢?”達魯皺了皺眉,眼中快速的閃過一抹精光,搖頭,用生硬的禮都話說道,“那可不成,我們的、財物就是牛羊,可是牛羊現在都沒有了,你這分明就是在難爲我們。”
達魯的態度十分強硬。
言下之意,要錢?沒有;你總不能要我們的命不成吧?
達魯話音一落,禮都一方集體十分不滿,尤其是壯子,粗聲粗氣的吼道,“你——”
禮都的東北漢子們瞬間見手中的洋槍對準達魯。
草原大兵也不甘示弱,手中的長矛和弓箭舉得老高。
東北壯漢子們輕蔑的看着草原大兵,誰強孰弱,一目瞭然,弓箭和長矛的速度再快,抵得上槍支彈藥嗎?
屋中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還沒有壯子將話說完,顧清彥瞬間拉住壯子,制止住壯子,看向達魯,怒極反笑,將手中的洋槍狠狠地甩在桌上,冷冷的道,“五日之內,拿出二十萬良白銀,三千頭牛羊,五千匹布,作爲賠款,少一樣,我都誓要踏平你們信朝,你最好不好懷疑我說的話。”
顧清彥說罷轉身就離開了。
留下屋中震驚的草原大兵。
屋中說不出的寂靜。
半響之後,達魯氣的直跺腳卻又無可奈何,這年頭,誰的拳頭硬,誰就老大,禮都的洋槍洋炮明顯就高出信朝太多了。
達魯並非是什麼都不懂的文人。
作爲信朝征戰禮都的左先鋒,他深深地瞭解顧清彥的爲人,只怕他說的都是真的。
旁邊兩個草原士兵面面相覷,然後問着達魯,“將軍,我們該怎麼辦啊?”
達魯狠狠地瞪了一眼草原大兵,“還能怎麼樣?告訴可汗啊!”
達魯片刻都不敢耽誤,將顧清彥的話休書給都燦,都燦接到達魯的急信之後,鼻子都要氣歪了,口中大罵着,“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想着他信朝雖爲草原的遊牧民族,但是民風彪悍,不論男女個個都是戰士,能騎善射,何曾怕過別人?向來都是信朝欺負別人,如今卻被人指着鼻子罵,欺負上門了,都燦心中憋屈大了。
可是——
如果不答應。
都燦心中明白,禮都早就已經不是當初的禮都了,不說別的,禮都的洋槍和火藥,早就已經勝過信朝千倍萬倍了,在戰爭中,他早就已經吃足了苦頭,顧清彥這麼說心中就有了把握。
如果顧清彥再出兵,他們再退就是漠北之地,苦寒務必,茫茫的草原就再也沒有他信朝的容身之地了。
都燦面目猙獰,手中的拳頭狠狠地砸在桌上,桌上的茶水震得顫了顫。
嚇得旁邊的周素心身子抖了一抖,都燦更是火上澆油,重重的將周素心踢到一腳,周素心只不過是個弱女子,哪裡受得了都燦的力道,被踹到角落中,周素心只能暗地垂淚。
“哭?哭什麼哭?”都燦破口大罵,“都是被你哭喪氣的,媽的,別以爲老子不知道,你不過是元澈那王八玩過的破鞋,滾,別讓老子再看見你。”
周素心哭着掩面而去。
到了草原之後,周素心的日子也過得不好。
都燦是個莽漢子,房中之事根本就不會顧及周素心,自己怎麼開心怎麼來,周素心苦不堪言,卻也得強顏歡笑,剛開始的日子過得了還可以,畢竟她名義上是義朝的昭陽公主,義朝與信朝又是盟國關係。
可是隨着兩國之間的盟約被撕碎,周素心在信朝的地位就尷尬起來了。
不論是都燦的皇妃們,還是下人們,人人都能踩她一腳,再多的詭計也擋不住草原女漢子們的武力值,周素心曾經嘗試過挑釁皇妃們的關係,可是被揍了一頓之後,周素心就心有餘悸了,根本不敢再妄動。
那時候周素心還不覺得日子難過。
都燦魯莽,皇妃們暴力,可是又與她何干?她的元澈曾經說過,只要她能幫助他,到時候就將她重新迎回義朝,許她後位。
哪裡想得到,周素心日盼夜盼,等來的確實元澈死於萬箭之中的消息。
周素心頓時面色慘白。
她的皇后夢破碎了。
更要命的是,義朝的皇上現在是曾經的三皇子墨子言,那就意味着,她這個昭陽公主處境更加不妙了,周素心心中明白,她現在能依靠的只能是可汗。
周素心腦中不停地飛速旋轉着。
“皇妃,大皇妃讓你過去去彈琴。”一個信朝的宮女走到周素心面前,眸中有着顯而易見的輕蔑。
周素心一見一個普通的宮女都能對自己耀武揚威,心中憤怒不已,冷笑,“以爲本皇妃是戲子嗎?滾開。”
周素心沒有看見的是宮女眼中的得逞和隱隱的嘲弄。
“小小的亡國公主口氣倒是不小。”陰冷帶着威嚴的聲音從周素心身後傳來,周素心不敢置信的轉回身,來人正是都燦的第一皇妃。
家族在信朝赫赫顯要,第一皇妃手執馬鞭,皺眉,“我朝剛剛戰敗,士氣低落,本宮請你爲將士們鼓鼓士氣,你推三阻四?嗯?”
周素心心中突然之間有種不好的預感,下一刻,都燦從人羣中走出,身邊跟着何繼平,冷冷的看着周素心,那種眼光像是看一塊抹布一樣,周素心心中一沉連忙解釋,“不是的。。。。”
周素心話還沒有說完,就聽都燦厭惡的道,“這種女人,拉下去處死。”
周素心面色猛地一白,行刑的人是第一皇妃的人,她早就看不慣這個狐狸精了,整日扮着柔弱,這回被第一皇妃逮住,周素心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就被堵住了口,然後拉了下去。
處死有很多種。
第一皇妃用的是最慢的一種——鞭刑,在第一皇妃的授意之下,周素心被剝的只剩一件單衣,一鞭一鞭打在周素心的身上,周素心只是恨不得自己現在就死過去,劇痛在身上,苦不堪言。
從前的一幕幕在周素心面前閃過,周素心的眼角慢慢流下眼淚。
她這一生,從不是爲她自己而活,臨了卻落得了這麼一個下場,周素心悽然一笑,她與段小五一直都扮演着一個是天一個是地的角色。
曾經自己高高在上,段小五低如塵埃;如今卻反了過來,那人已經高高在上了,周素心的身子慢慢的冷掉了。
行刑的人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檢查着周素心的呼吸,“咦?這麼快就死了?晦氣,趕緊拖出去扔了,再去回報娘娘。”
“是。”
處置了周素心,只不過是一個小插曲,都燦沒有放在心上,令都燦煩擾的是顧清彥的獅子大開口,一下子就要掉了國庫一半的財產,都燦氣的要命,口中不停地罵道,“老子就是不給,能怎麼着?”
轉眼之間,五日時間已經過了,顧清彥一次都沒有派使者和談,相反十分安靜,都燦冷笑一聲,對着身邊的何繼平得意洋洋道,“他這是怕了老子了。”
話音還沒有落。
一聲地動山搖的響聲,震得地面都在顫動,都燦先是受驚,隨即快速的反應過來,拉着何繼平跑出大帳,一邊吼道,“這是怎麼了?”
“回大汗。”一個草原大兵匆匆的反應過來,國都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埋了好多手榴彈,損失慘重,屬下正要過去增援。
都燦面色頓時很難看。
白鶴鎮。
壯子與道士哈哈大笑,勾肩搭揹走着,面上掩飾不住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壯子哈哈大笑,“這回不讓那些信朝鬼子吃上一壺,我的姓都倒過來寫。”
“讓他們嘗試嘗試小爺的厲害。”道士得意洋洋,叉着腰,衝着天空拍拍胸膛,轉過頭對着壯子抱怨,“小爺都憋屈死了,你們可是爽的在前線殺敵,小爺整日委委屈屈的在研究所,還整日得面對那些個黃毛怪,比小媳婦兒還小媳婦兒。”
壯子照着道士的屁股就是一腳,笑罵道,“老大這不是讓你爽回來了嗎?”
“不公平。”道士委委屈屈。
“想找公平回你的道觀去。”回到白鶴鎮的方子,壯子翹起了二郎腿,用眼睛睨着道士。
道士瞬間變了神色,諂媚的叫了一聲,“壯子哥。”
“哎.”壯子回答的毫無壓力。
許是被炸藥炸怕了,都燦這回拿錢拿的十分快。
牛羊都是現成的;
金銀也是現成的;
唯獨這布匹令信朝犯了難,信朝遊牧爲主,平日裡穿着獸皮過冬就了事了,哪裡學的了禮都和義朝的人那麼講究,還量體裁衣什麼的,這就導致了信朝很少有人回耐住性子去紡紗,自然就沒有什麼布匹。
達魯曾經過來試探性的問道,“能否把布匹摺合成銀子?”
卻被顧清彥一口否決。
時間緊迫,信朝只得派人進入禮都大肆收購布匹,可是那段時間,不知什麼情況,布匹的價格竟然足足太高了十倍,店家擺出一付你愛買不買,不買就滾蛋的態度,那能怎麼辦?達魯一咬牙,買。
當信朝將所有的賠款交到顧清彥的手上的時候。
壯子和道士等人看向顧清彥的眼神都已經變了,紛紛豎起大拇指,老大腦子轉的就是快,買來買去,錢還是進了禮都的口袋,咳咳,實際上都進了皇上的口袋。
壯子等人不知,可是道士是清清楚楚的,達魯走過的那些布莊,分明都是女皇的產業啊!
道士再次折服。
夜晚。
鳳幽宮。
段小五批完奏摺,躺在榻上剛要迷迷糊糊的睡着的時候,身邊突然之間多了一份熟悉的氣息,段小五張開眼睛,看到的是風塵僕僕的顧清彥,身上的白色戰袍已經變成了灰色了,段小五沒有絲毫的驚訝,用手掀起被子,“過來吧。”
顧清彥解開披風,然後鑽進被子中,緊緊地將段小五抱在懷中,兩條手臂猶如鋼鐵一般環着段小五,炙熱的氣息呼在段小五的耳邊,段小五身上忍不住泛起一陣陣的戰慄,顧清彥一字一頓的說道,“夫人,爲夫對你。。。思之若狂。”
段小五面色一紅,唾道,“好沒正經的。”
“你呢?”顧清彥一雙如深潭的眸子緊緊的凝視着段小五,執意的等待着段小五的答案。
段小五面色通紅,埋在顧清彥的懷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鼻間嗅着顧清彥熟悉的帶有安全感的氣息,才生如蚊蚋的說道,“我也如此。”
“大軍不是還有三日才能抵達鳳凰城嗎,你怎麼?”段小五突然想到,擡頭看着顧清彥。
顧清彥忍不住啄了一下段小五的紅脣,聲音沙啞的道,“我忍不住想你了,就先行趕回來了,等到天亮之後還要趕回去,我得和將士們一起回來。”
段小五心中一動,從東北邊境趕回鳳凰城,東昇只怕是不眠不休的趕路來着,怪不得他風塵僕僕,天亮之後還要連夜趕回去,這其中的辛苦不言而喻.
四四:今天好慢只有四千了,羣麼麼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