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三合一神通 （5200）
天命之天，便是力量源自於天。
並不僅僅是七煞劫。無論是‘自然師’還是‘無中生’，它們的名字中，就蘊含有其力量的來源。
以安靖現在的理解，七煞劫的力量，源自於天地大劫之源；自然師的力量，源自萬物自然本身；無中生若是沒有猜錯的話，恐怕直接源自於最初的‘懷虛神木’，也即是懷虛自虛無真空中創世的力量。
最獨特的天下主與天地尊，其力量應當是來自於其統御範圍內的萬物衆生，秩序體系。
“如此說來……”
安靖若有所思地擡起頭，看向大辰的方向。
的確有些類似。
若繆雲影說的都是真的，大辰的‘天地心’帶來的全新道則是‘人心天心’，可以讓帝廷帝血成員都具備一定的‘天命’能力，那麼大辰帝廷本身，或許就可以視作一個人造的‘天下主’。
同樣，就像是他這位七煞劫主可以借用大劫之源，得到近乎無限的力量那樣，大辰帝廷這位‘天下主’也可以借用大辰全境內的萬物衆生之力，得到近乎無限的力量。
而帝廷擁有的授籙天官體系，或許就是借用這源自天地天命的無限力量所締造！
天地心和天命，在力量來源方面，有着相同的本質。
或者說，正是因爲天地心可以釋放無限的力量，所以才能在某種程度上改造天地，締造出全新的道則？
譬如說上玄教，應當就是用天地心釋放出的近乎無限的力量，將中恆道洲所有的靈根等價轉換爲命格。
這等偉業，也的確只有這種大源無限力才能辦到。
想到這裡，安靖不禁有些好奇：“太陽無極，就已經是天地加持的極限——那太陰星對應的【太陰無極】，又是什麼？”
這點暫且無法猜測。
不過，安靖知道，天命是逐漸解鎖的。
就像是天道設下的關卡，只要完成了一定的劫數，達成了任務目標，就能解鎖一定的力量。
這一次明鏡涅槃之戰解鎖了太陽星的神通，那麼下一次類似的大事件，他大概率就可以解鎖太陰星了。
不過，明鏡泰冥之戰本質上是上門大戰，在懷虛的戰鬥烈度僅次於天宗大戰。
這種大事件，想要恰好遇到，且正正位於大劫中心，哪怕是天命也不一定能辦到。
而安靖在這本就罕見的考覈中，得出了一個天道絕對非常滿意的成績。
不然的話，天道絕對不會第一次就給出完全版的【天下四時·太陽無極】神通。
安靖猜測，過去的‘七煞劫’第一次獲得太陽星相關神通時，很可能就是自己第一次使用的【至陽形態】。
接下來的【進階神通】，應該是力量暴增的【超級至陽變身】，短時間內鏈接災劫之源，靈煞戰鬥力提升幾十倍，可以越階作戰！
直到最後的【最終神通】，纔是自己領悟到的【天下明，四時主，太陽無極】這種鏈接天地大源，得到近乎無限靈煞的大神通。
只是，神通太強，也有副作用。
即便是以安靖堅韌的心智，稍微一催動，就有要被同化歸於道中的感覺，如果真的運用在實戰，只能用於最後關頭的搏命廝殺，不勝利就成仁的那種，不然的話，第一時間就使用太陽無極，一旦沒有在第一時間擊敗對手，安靖就只能等着認輸了。
雖然理論上，以自己的意志控制着大劫之力，纔是真正的‘七煞劫主’，但理論是理論，實際做起來何其難也。
安靖知道，自己短時間內不可能找到可以制約七煞源頭的方法，因爲那是天地衆生的恨怨憎怒集合，想要與之對抗，需要的並非是什麼力量，而是一種心態和覺悟。
而這種心態和覺悟……
“其實是自私。”
突然地，伏邪開口了。
劍靈，亦或是劍仙，也有可能是劍魔。伏邪清靈的聲音此刻帶着一種平靜的淡漠，自安靖發動太陽無極以來，就一直沉默思索的劍靈此刻用一種確鑿無疑，不容置喙的語氣道：“絕對的自私，亦或是絕對的漠然冷靜。”
“也即是【太上忘情】。”
安靖察覺到了伏邪此刻狀態的特異，他降落回明鏡山，不動聲色道：“太上忘情，我記得不是漠然冷靜，也不是自私，而是超脫情緒本身帶來的影響，但該有的感覺都還有吧？”
“沒區別。”
伏邪平靜道：“太陽者，天之樞也，你的太陽無極，本質上就是最高等級的【天人合一】，自然容易被道化，因爲道與你同在。”
“世界創始之初的許多‘道神’與‘蒙澒巨獸’之所以會在後世逐漸銷聲匿跡，就是因爲祂們全部都道化迴歸大道，但在沒有道化失我之前，祂們也全部都擁有近乎於太陽無極的神通，力量全部都是無限，所以難以應對。”
“某種意義上來說，天命作爲上天授予的最高等級命格，完全可以視作一種後天的道神，只是太古道神要面對的，是天地自然之道，是時光無情的消磨，而你要面對的，是一切生靈破滅消亡累積的劫怨之道，是極致情感的侵蝕。”
“後者想要對抗道化，只有兩條路可以走。”
話至此處，伏邪停頓了一下，然後緩緩道：“第一種，就是絕對的自私。”
“只要一切只爲了自己，就不會因爲其他人的遭遇而憤怒，只要一切都秉持‘絕對的自我優先’，一切都自我爲中心，只要能抵達極致，達成的完全的‘愛自己，愛己道’，就可以抵禦侵蝕。”
“第二種，就是‘忘情’。將一切感情都視作工具。需要憤怒的時候就憤怒，需要幸福的時候就幸福，如此一來，任何情緒也都無法影響你，化道自然也與你無關。”
“總感覺。”安靖沉吟：“有些不太對——伏邪你確定是這樣的應對流程嗎？感覺不太像人啊。”
“至少我的記憶裡是這樣的。”伏邪的語氣逐漸恢復正常，祂也有些納悶：“說到底，這種極端情緒侵蝕類的道化，只有超然物外才能獨立，不然的話，怎麼能冷靜地操控這種力量，而不是被它所同化？”
“自私和無情，聽上去難聽，但也是事實。”
“有點天魔。”安靖評價道：“但這也算是一種方法，暫且記下來吧。”
不過，絕對的超然物外，絕對的冷靜無情嗎？
安靖自忖，自己沒這個境界也不想這麼修心，但反過來說……【鏡中我】呢？
這一神通製造的化身，其實就是自己的複製體，不過完全遵從本體的指令，有着本體的一切神通力量……這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一種‘自私’和‘太上忘情’，一種超然物外？
假如說，是【鏡中我】催動太陽無極，那麼鏡中我會被太陽無極的力量侵蝕嗎？
“伏邪，你說這樣有沒有可能？”
安靖思索了一會，突然開口問道，而伏邪愣住了一下，然後也茫然住了：“不知道啊，鏡中我能用命格神通嗎？”
“當然能。”安靖之前親眼看見乘光老祖的鏡中我催動命格神通，不然的話也凝聚不出神人法相，只是他也有些不太清楚：“但天命的神通，說實話還真不知道。”
雖然懷虛歷史漫長，但從未有天命修行過鏡中我神通，這點是實實在在的未知領域。
只是伏邪很快想到一個可能：“不談其他，且算鏡中我能催動‘太陽無極’，它也不可能像是你的本體那樣堅韌——哪怕是沒有道化的侵蝕，單純的大源之力也可以沖毀神通法體。”
“對，你說的沒錯。”
而安靖身後，浮現出了太白戰鎧，他若有所思地回過頭：“但如果說，我的鏡中我相關神通，有足夠強大的軀殼呢？”
這一下，就連伏邪都沉默了。
鏡中我，羽化道，還有天命神通……
三者相加，橫跨太虛諸天，古今界外，的確是實打實的未知領域，恐怕天道自己都不知道，這麼做會有怎樣的後果。
“要不試試？”
祂興致勃勃道。
“那就試試！”
安靖也毫不遲疑。
第一步。
安靖催動‘觀命瞳’，一道筆直的鏡劍紋路在其額前顯化，而在劍紋的中心，一縷赤色光輝如熾陽閃動。
這源自於昊天鏡的門派神通，支持安靖催動見空見我心寂妙道真經，操控鏡中我入駐逐漸從虛空中浮現的太白戰鎧。
白金色的戰鎧威武如天庭戰將，它的頭部原本模糊不清，雙眸也黯淡無光，但在安靖的鏡中我入駐後，戰鎧緩緩睜開雙眸，虹膜內側有如劍豎瞳，閃爍鋒銳光芒，而一道道靈光紋路自心口亮起，傳遍全身，將其徹底激活。
第二步。
安靖本人，身軀也融入太白戰鎧之中，這一次，鏡中我不再是額外的戰鬥中樞，而是單純的能源核心，操作者是安靖本人。
隨着位於太白戰鎧胸膛中央的鏡中我寄宿地亮起刺目無比的金色光芒，便可得知，此時此刻的鏡中我，已經完全進入了‘太陽無極’形態，開始從大源中提取力量。
“可以催動！”
此時此刻，安靖眸光一亮，這一次實驗最重要的步驟‘鏡中我是否可以催動天命神通’這點已經得到了驗證，答案是‘可以’！
而與此同時，安靖也感覺到了，鏡中我那邊同樣傳來了宛如洪水般澎湃，如海嘯般驚天的可怖情緒浪潮，看來鏡中我並不能完全阻隔天地大源之力的侵蝕。
不過，若是直接接觸的話，這浪潮足以將他本人在短時間內徹底同化，但是隔着一層‘鏡中我’，這種情緒就好忍耐多了，安靖只需要考慮鏡中我究竟能承受多長時間。
“最多也不超過半刻鐘嗎？”
感應到了鏡中我正在不斷損毀，安靖估計出，若是自己拼着神通反噬，應該可以支撐半刻鐘少一點的時間，若是想要輕微受損，持續時間還得少一半。
鏡中我的確不受極端情緒影響，但就像是光本身也有輕微的壓強，如果光足夠龐大熾烈，也有足以支撐星體的光壓那樣，這極端的情緒壓強也足以反饋到現實世界，損毀魂靈和神兵中樞。
但這已經完全足夠。
此刻，太白戰鎧身後，一輪輪素靈劍蓮蓮片構成的劍翼緩緩展開，一道道劍氣在不要錢的龐大靈煞支撐下開始在劍翼中積蓄，而太白戰鎧雙目中，白金色的光輝愈發明亮。
嗡……嗡嗡！
大氣開始輕微地顫鳴，因爲過於濃郁的劍意令空氣都不斷撕裂又重組，在太白戰鎧周邊劈開了一道道真空。
第三步，也是最後一步。
安靖要準備測試，鏡中我，羽化戰鎧和太陽無極三道神通合一的效果。
他積蓄力量，展翅。
隨即沖天而起。
嘭嘭嘭嘭！
大地在一股巨大到足以將鋼鐵也視作湖水的力量衝擊下猛地濺起皇冠狀的漣漪，繼而巨大的泥沙波浪朝着四面八方擴散，而一層層呈現圓環狀的劇烈音爆雲和衝擊波迸發，在大地上驟然掀起一朵蘑菇雲。
但在這個蘑菇雲的頂端，卻有一條白金色的光線沖天而起，飛入雲霄，超越雲霄，直抵高天之上！
一連串的音爆響，大地飛一般地朝着下方遠去，這感覺不像是起飛，反而像是大地和周邊的一切在飛速地墮落。
而安靖整個人在剎那就以超過四十倍雷音的速度來到了懷虛的高空罡氣層。
懷虛的‘天海’是真正的海洋，不過並非是水的海洋，而是靈煞罡氣的海洋，這龐大的天罡之炁懸浮在九霄之中，既可以抵禦界外之物的入侵，也可以阻攔想要脫離此界的武者。
無形無色無質的罡氣層平靜地鋪掛在高空，它們阻隔所有速度不夠快，力量不達標的飛行者，一點一點以類似爬樓梯的方法越過一定的極限高度，來到昔日洞天諸界懸浮的太虛脆弱區域，而現在……
靜若鏡湖的罡氣層，猛地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凸起——就像是一座山峰突兀從平原隆起，但很快，這隆起的山峰就變成了火山，頂端爆裂開來，因爲白金色的光柱從其頂端噴出，帶着不可阻擋的氣勢，朝着天穹直飛而去！
最初，這光柱頂端璀璨如太陽，照亮了整個明鏡宗，但很快，這太陽就消失不見，隱沒在天地之外，隱約化作了一顆星辰。
直到最後，安靖在飛行了四分之一刻，察覺到這大概就是自己不損耗鏡中我的極限時間後，他才緩緩停下。
位於近六千里的高空深處，安靖俯瞰着大地，勾形的山脈是如此醒目，那便是塵黎的靈脈之基。
但此刻，他已經來不思考這些，只是一味地驚喜驚愕，注視着太白戰鎧的手。
“太，太強了！”
安靖長吁一口氣：“完全不要我自己付出靈煞，也不思考什麼太多，就是全部灌輸力量去加速——太白戰鎧都能一瞬數十里，甚至要直接衝出懷虛界了？”
“差得遠，懷虛天名義上有三十三重，實際上就是無窮無盡，只是越外側，對太虛的聯繫也就越深。”伏邪也驚訝道：“但即便如此，你居然真的能第一次施展，就直接衝破罡氣天海，直抵蒼穹之上，實在是有些驚訝……”
“安靖，你是真的天才！甚至，如果你施展‘白彗天星’的話，這速度還能更快！”
“的確如此。”安靖微微點頭，此刻他已經解除了太白戰鎧的融合形態，轉過頭一臉驚訝與欣喜地看向太白戰鎧：“白彗天星，這樣的急速……似乎也是一種戰鬥的方法！”
此刻，安靖已經預想到了自己未來和強敵戰鬥，應該怎麼開場了！
首先，便是依照當前順序，啓動太白戰鎧，鏡中我和太陽無極。
然後，催動太陽無極形態的強大防護，忽視一切阻擋阻擾，就像是整個人都化作巨型飛彈，直襲目標！
就這麼一撞，安靖敢相信，同級沒有幾個人能擋得住！
“這種遁法，當真不錯，雖然有失我明鏡宗的玄奇，但威勢足夠強大！”
安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明鏡宗內的專業遁法大師左天南，以及那衆多還是魂體，等待羽化之軀復活的門人，頓時心中明朗：“說起來，未來我明鏡宗絕大部分人都是身披鎧裝的形態，若是能將類似白慧天星的神通普及，那我明鏡宗，也算是多了一份集體突進的可能！”
到那時，安靖一聲令下，率宗門衝鋒，怕不是整個天空都是逆飛的流星，撞也足夠撞碎其他宗門山門了！
“有趣，有意思！”
此刻，雖然已經得到了完整的實驗結果，但安靖還是忍不住駕御太白戰鎧，在罡氣天海上空愉快地飛行。
明鏡宗的事，暫時告一段落。
就在安靖還在測試自己的神通，諸位老祖還在商議之時。
大辰北方，北玄祭洲，德王府邸。
不知不覺，一批批似乎來自天南海北的武者，站立在府邸內院，他們身上都有各自宗門幫派的飾品腰牌，顯然是來自各方上門甚至是天宗。
原本，臺下的武者還在聊侃，但等到德王從府邸中走出時，一切雜音都消失了。
他們都默默注視着德王，這位最近這段時間極其活躍的大辰鎮王，期待他能爆出一個大新聞，讓他們這些情報武者回宗門時可以多得一點嘉獎和薪水。
當然，如果沒有大新聞，那麼編排一點德王的小道消息也是順手的事——情報武者在大新聞上得秉公誠實，但小事方面基本可以說是百無禁忌。
可他們未曾想，德王根本就沒有打算廢話。
“我們懷虛的仙墮。”
在臺前站的筆直，德王手中捏着一面玉冊表格，直截了當地道出實情：“乃是由上玄教掌控的！”
登時，臺下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