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見到對方的面容,尹玄衍眉頭微微舒展,然後有些奇怪:「清宇城的那個誰?哦,朝旭探索公司的,名字是———」
【多虧尹公子還記得我】
白衣青年笑盈盈道:【但不用非要想起我的名字,這一點也不重要】
「你要挑戰我?」
察覺到了眼前之人的氣息正在緩緩騰起,還有若隱若現的危險感,尹玄衍察覺到了對方對自己的一種慾望,他認真道:「我可不能保證不傷你。」
【您還真是好心腸,在下就不一樣了】
白衣青年微笑着說着,但就在他道出『不』這個字的時候,尹玄衍原本還帶點漫不經心神情驟變,他雙眸猛地亮起,一股冰寒至極的玄光驟然亮起,而其配劍『玄陰照」也在雯時出鞘,劍鋒之上,亮起了一層凝而不發,令光線都暗淡些許,故而顯化玄陰之色的劍芒劍罡!
凝氣爲芒,神意爲罡!這是之前尹玄衍和陳雲飛戰鬥時都沒有運用出,勝過劍氣劍意的第三重境界,劍罡境!
他的劍修修爲,毫無疑問已經抵達紫府之境,而且非常嫺熟!
沒有遲疑,運轉底牌之一,尹玄衍周身七竅都被玄陰之罡籠罩,周邊十里,
漫天雪塵都爲之停滯,凝聚,而扭曲的光暈中,他一劍就要斬下白衣青年的腦袋!
但是,這一劍,卻被擋住。
【在下是來殺你的】
無明業火燃起,青年一身白衣轉黑,漆黑如淵的烈焰中探出了一隻大手,死死地擋住了尹玄衍的劍罡。
「什麼?」
在這一瞬,尹玄衍分明看見了,一個屹立於天地之間,其陰影輪轉,宛如時刻指針輪轉的可怖魔君,在它面前,萬事方物都永遠不得停息,永遠不會等待,
將永恆如同長江大河,奔流至光陰的盡頭,誰也無法將其阻止,直入自己無法抗拒的未來,無人可以例外!
魔焰滔天,卻又蘊含着一種根本的神聖,天地之威與天魔之厄似乎融爲一體,化作了·—
一尊聖魔!
黑炎前推,周邊的雪塵,浮石,連帶冰層之下的鋼鐵大地都被掀起,吹飛,
向前四散垮塌。
也就在此刻,尹玄衍的丹田與紫府中也亮起了一輪月光,發出了玉環交錯的清脆的交鳴,在其劍罡之上蕩起層層漣漪!
月者,襯日之輝,歸亡之黯也!月乃日之終宿,大日之輝投於天地,倒映入月,乃是陽之極,陰之生,生之終,死之始!
幽螢玄真,乃是以陽入陰,以陰返生,以生絕死,以死伐敵的生殺絕滅之法體!
此刻,在生死危機之下,尹玄衍半步踏入紫府之境,幽螢劍罡勃發,而在他的青藍色玄陰之眸中,萬事萬物都浮現出了一道道裂隙,只要斬中,那無論是什麼法寶法體,什麼神通術法,都將被一分爲二,散爲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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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尹玄衍聘然地發現,天地飛雪,銀山崇嶽,這世間方物都在他面前展露出了死之隙,可眼前這黑衣的魔人卻沒有半點。
【想要窺見我的死嗎?可惜,我們聖魔之子是不死不滅,與天同壽的】
聖魔之子哈哈大笑,淺青劍罡與黑炎碰撞在一處,青色劍罡立刻就被侵蝕,
腐蝕,而尹玄衍感覺到了,自己的劍,握劍的手,乃至於肩膀胸膛,都猛地竄起一種飄然欲飛,絕對不受控制的拋離感,他不得不急速後撤,避免這種侵蝕感繼續蔓延。
但他還未後撤多少,就察覺,周邊天地已化作一片魔焰冥域,中心便是那聖魔之子,它已成法域,籠罩天地,若是不能擊敗它,亦或是尋到法域的破綻,自已就絕無可能逃出生天。
「糟了.」
心不可遏制地下沉,尹玄衍知曉,自己大概率是凶多吉少,可笑自己之前居然還在想什麼時候能超出那陳雲飛一截,在所有人面前證明自己,現在來看,那的確都是孩童無聊的遊戲。
娘....對不起。
閉上眼,短暫一生的記憶一閃而逝,尹玄衍神色肅然,但當他再次睜開眼時,已無半點迷茫,所有雜念都被一掃而空。
劍修之道,有死無生!
而在聖魔之子再次逼近前,他飛身而起,手中長劍已揮出,無盡靈光沖天而起,周身神通靈煞運轉的,正是《華黯玄真陰樞劍典》的極式!
【幽返煞,華終黯】
刺目的青芒一瞬奪目至極,簡直就是在大地上綻放一輪青天大日,但旋即所有光輝斂收沉落,化作一輪極青極黯,漆黑的月弧!
日輝投月,生終死始,天落幽華,斬月一劍!
轟!!!
銀山樞紐,幾乎所有人都若有所感,看向那一瞬驟然亮起的青光,以及那震盪太虛的可怖威壓。
「有人,進階紫府了?」
「是太陰神通!玄陰劍罡!」
「是尹玄衍?還是—..」
太虛中樞。
銀山拜拱,地生八卦,在諸多銀山山嶽陣紋的中心,便是一輪古老的祭壇。
此地原本應當有諸多太虛之力虛空造物而成的道場,但歲月流逝,沒有維護的道場自然散去,剩下的只有作爲基盤的,最古老的祭天天壇。
層層階梯之上,圓形廣場的中央,一道直刺高天的尖頂石碑滿是裂痕,古老而莊嚴,而現在,隨着一個人的抵達,一道道太古銘文亮起,震盪着太虛,環形的時空波動朝着四面八方捲去。
周昌和盤膝,背靠太虛石碑打坐靜息,他本想要依照天劍哥的囑附立刻進入狀態,汲取這太虛中樞中最爲精純的太虛之力強化自己的神魂,但還是爲遠方那驟然亮起的劍光睜開眼。
「那是,有人紫府了嗎?這麼快?」
他驚奇地問道,而天劍哥語氣卻驟然沉下:「不!這是劍修決死之時,與大敵同歸的滅我一劍,我當初————該死,是天魔!」
袍的語氣愈發肅穆:「是什麼天魔?居然能毫無蹤跡地出現在這太虛樞紐?
讓一位有着如此潛力的劍修不顧生死,也要揮劍?情況不對,昌和,加速,我們必須以最快速度,在這裡成就紫府!
「只有這樣,你才能藉助此地的太虛節點,在第一時間不被任何人追蹤地脫離遁逃——.只有這樣,你才能活下來!」」
聽見天劍哥的話,周昌和自然明白,情況開始急速變化,他的心也沉了下去,開始立刻汲取太虛之力:「但說實話,這波動——-很快,全地域的人,包括那正在交戰的劍修和天魔也都會過來吧?」
「所以不行就死。」天劍哥語氣坦然:「此刻合該你背水一戰,抖數精神吧,我們劍修就是這樣的!」
話已至此,已容不得周昌和多想,他立刻開始吸取太虛之力,爲突破紫府做準備。
祭壇周邊,一輪半透明的灰色光罩亮起,一陣陣宛如實質的太虛潮汐不斷地朝着周邊散發,與整個天壇與銀山陣列合一。
「放心好了,只要你在天壇之中,就絕不可能被人干擾。」
天劍哥很清楚,此地本來也的確名爲『登天台』,就是給古時有資質的天驕修者突破太虛紫府之境而設,平日也可以接引下界『飛昇」的紫府修者。在道庭的古籍中,仙基之後,便是登仙之境,紫府對於一些小世界和土着來說,足以被稱之爲仙神了。
爲了保證這些新普仙神的安全,以及避免他們進階破壞周邊場地,天壇周邊都有極其強大的太虛大陣神威庇護。
周昌和倒也不是特別擔心,畢竟和天劍哥說的一樣,自己不成紫府就是死,
但他心中還是不禁感慨:「道庭時代真不知道那個時代究竟有多麼輝煌,若是那個時代的仙人看到現在的天元界,必然會極其失望吧。」
失望嗎?
周昌和只是有感而發,並非針對誰,但天劍哥卻默然不語。他的確是道庭時代的劍修,在看見天元界高技術低生活的現況,被天魔侵蝕的公司勢力時,心中確實有種失落的感覺。
但並不是因爲他們守護的未來,居然是現在這樣一個黑暗世界。
而是因爲他們沒有守護住一切,令後人被迫沉淪至如斯境地。
「若是當初我能斬掉更多天魔的話—」
他心中嘆息:「如果,能守護住天元和懷虛的話————·」
「或許,一切都不至於如此。」
但這一切,都只針對慾海沒有登仙,沒有成就的。
對於那些真君,天君與天尊,天劍哥心中,除卻疑惑之外,還有一種隱隱而生的怒火。
「你們這些傢伙,在我們之後,究竟守護了些什麼!」
「萬象驟變,天地衰微一一我知道天元界遭逢大難,但你們可是仙人,是真君,天君和天尊,乃是昔日行走萬界都會被尊稱爲仙神的大修士!爲何能理所當然地坐視這一切,而不去改變?!」
這憤怒引而不發,天劍哥並沒有讓憤怒干擾自己的情緒。
他前世是真君還是天君,已記不太清楚了,似是剛剛突破,亦或是借劍而戰?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是天尊境界。
天元界的四位天尊,乃是後來的新起之秀,他們既然能成就整個道庭中都極爲罕見,縱然是古之絕巔都難以修成的元始元神之境,就絕無可能是蠢人,也絕無可能是苟且偷生,自甘墮落之輩。
哪怕是成魔,也必然是吞天噬地,化道爲我的狂逆之魔。
「等等——」
察覺到這一點,天劍哥突然悚然而驚:「這四城大比,讓諸多天驕新秀在此地進階紫府,打上太虛錨點,繼而化洞天爲己用,強奪一方天地的手段—難道說?!」
「這四位天尊,真真就要吞天噬地,煉化萬物爲己用?」
「但若是如此,們非要留人族一脈作甚?浪費時間精力,作爲血食也毫無意義,若是非要說證就新道,也有一萬種方法可以另類操控!」
這個猜想與可能,太過驚悚,但疑點重重,且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天劍哥此刻也只能沉下心來,感應外界,爲周昌和護法。
周昌和煉化太虛之力的速度很快,他雖然原本資質平平,但有了魔人之軀後,卻對太虛之力有了額外的天賦。天魔畢竟是橫渡太虛,貫穿無垠虛空的究極魔災,它們的軀體,天然就可以適應太虛環境,藉助這軀體爲磨刀石,周昌和反而比一般的天驕效率更高。
太虛石碑處的太虛之力,雖然不能像是太虛星晶那般最頂級的天材地寶那般,精純無比,且蘊含生滅陰陽的道韻,但好在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但也就是在周昌和急速修行之時,外界,陸陸續續也來了許多四城大比的選手。
「那石碑下的是魔人!?」
陳雲飛,啓羅陽和鳳宇玄三人是第一批抵達的,而在抵達的第一時間,啓羅陽就察覺到了羣山拜拱的天壇之上,太虛接引石碑之下,那一個朦朦朧朧,正在汲取太虛之力修行的身影:「蝠翼畸肢,哪怕不是魔人,也絕對是魔化的妖靈人軀,總之不是人!」
周昌和此時修行到關鍵時刻,已不能壓制自己的魔氣,周身灰黑色的匐氬華宛如最濃稠的墨汁一般流淌躍起,隱隱約約在他身後結成了一個邪異的圖騰一一在計劃中,周昌和將要在未來,以斬屍魔之法,將這些魔氣作爲自己的惡蟲斬落,化作玄元之氣,爲他轉修羽化道作爲資糧,但那畢竟是未來的事了,現在來看,他就是純種的危險魔人!
「必須要阻止它!」
鳳宇玄此刻神色冰冷,雙自中卻流露出些許炎芒。
神禁伐災,玄章伏魔,真經救苦,正法庇世。
本印—..衛道!
《炎融光照世間真靈本印》,乃是天地間一等一的衛道正法,針對天魔邪祟,僅次於專攻此道的《玄光淨世伏魔溟靈玄章》,此刻,鳳宇玄身後,隱約具現出了一尊由無數符紋路勾勒而成,宛如狂草着寫的巍峨巨神,即便是在這冰天雪地之中,仍然吞吐無盡炎光,可怖的熱量,令周圍的幾座山峰冰雪消融,漫天飛雪也化作沸雨,將天地間化作一片朦朧水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