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眼很尖,立刻是咳了一下,面色沉重的說:“劉大人,外圍有起王的一衆好手防禦,我等還須團在中央保護兩位王爺的家眷,順天府還是責任重大,王爺也須留在這運籌帷幄掌控大局,切不可一時鹵莽迎敵而上。”
“是。”劉陽和一衆高手有些失望,不過想想師爺的話有理也沒說什麼。
師爺雖然一臉的正經,不過忍不住狡黠的一笑,很是自然的接受了容王讚許的眼光。
眼下可以說是四面楚歌的情況,起王一出去面對的可是那麼多的禁軍騎兵,就算順天府傾巢相助能穩住局面也沒用。禁軍的騎兵明顯人馬衆多不說,後頭還有個師家軍在虎視耽耽,這樣重重的包圍下硬拼那簡直是以卵擊石。
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守住村子,在外頭混戰的時候看起王能不能殺出一條血路。一但找到機會的話順天府再一涌而上,撕開口子掩護容王突圍,這是在重兵把守之下唯一的辦法。
而另一個法子則有些殘酷,那就是冷眼旁觀的看着起王與禁軍血戰,一但他們糾纏上了立刻糾結力量集中攻打包圍圈的薄弱點,這樣一來的話村內的人有把握逃出生天,可相對的起王部就會順勢陷進更加嚴峻的包圍之中。
必要的時候,可以拋棄起王,拋棄西北舊部,哪怕是拋棄一些家眷也在所不惜。
可這樣一來容王很容易就落個冷眼旁觀的罵名,別的不說這些順天府的人看了會不會寒心這是一個關鍵,所以師爺一站出來就給他編了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自然不敢說出眼下真實的形勢和他的打算。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起王能抵擋住禁軍的第一波衝擊,能將他們這種萬馬齊衝的氣勢打下來。如果起王抵擋不住禁軍的這一波衝擊那一切都是空談,禁軍殺進村內的話任何的計謀都無力迴天,所以眼下能做的只有保全力量等待最佳的時機。
容王和師爺都想到了一塊去,因爲這是眼下唯一脫身的辦法,重兵圍困之下他們沒有人數上的優勢,唯一能依仗的就是這些兵馬的精銳性。
而論起馬上梟雄的話,起王雖然虎入囚籠十年,但在當今而言上過戰場的將軍們還真挑不出一個能與他媲美者。一切成敗的關鍵都在於起王,若連他都抵擋不住禁軍的第一波衝擊,那再多的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是毫無作用。
山坡上,師俊冷眼相視,旁邊的傳令兵不停的按照他的指令打着旗語。
命令很是簡單,一萬禁軍分化的十部千人騎一齊衝殺,並沒有如人意想中所謂的兵法謀略。
“師大人,直接就這麼殺過去?”溫寶在旁看得是一楞一楞的,心說這師俊到底在搞什麼啊,成功收攏後卻是**圍而不打,天一亮又立刻派禁軍重兵衝殺,這哪本兵書上都沒教過啊。
這時,四周坡道上濃煙滾滾,接到了新的指令禁軍們解下了馬上所綁的麻袋。當紅色的旗子直指小村的時候,禁軍的副統們立刻拔刀拍馬,一馬當先的衝了過去:“殺啊。”
“殺啊。”分路而來的一萬騎兵紛紛拔刀亮兵,沒有半絲停留就朝着小村殺了過去。
師俊看了看騎兵的走勢,鬆了口大氣坐回的帥椅上,抿着茶說:“賢侄,這用兵之道最講究的是一個軍心。昨夜我們包圍村子成功的時候可以說是甕中抓鱉手到擒來,只是在那時候發動雷霆一擊的話勢必死傷慘重,有勝那也是慘勝,划不來啊。”
“還現在打有什麼區別?”溫寶問話的時候臉色興奮得有些發紅,因爲禁軍的騎兵離小村已經不足十里,雙方馬上就要短兵相接了。
這形勢很是明朗,那羣乞丐般的殘兵再頑守都沒用。一萬禁軍騎兵的衝鋒誰能抵擋得住,哪怕村口是呈葫蘆狀的劣勢不利於騎兵攻打,但真狠下心來用添油戰術的話前仆後繼的攻殺還真沒人能招架。
看着這活寶說話的時候眼珠子還死死的盯着那頭,眼裡還透着幾分年輕人好戰的興奮。
師俊搖了搖頭,馬上一副老氣橫秋的口吻說:“他們已如喪家之犬,爲了活下去怎麼亡命都可以,昨晚事出突然所以他們已經做好了拼死血戰的準備。在那時候和他們交手是最不合算的,一者是這些喪家犬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心,二者則是那時的他們可以說同仇敵愾,萬衆一心的話打起來就不好打了。”
“什麼啊?這一不一心的和打仗有關係麼?”溫寶一時有些雲裡霧裡的,聽着師俊的話還真是有些聽不明白。
師俊忍不住鄙夷的一笑,這溫遲良號稱老奸巨滑的典範,怎麼會生出這樣一個梗直而又無知的兒子。要知道這溫寶也號稱博覽羣書,老溫給他請過的名師沒一千也有八百了,怎麼就活活教出這種讀死,讀書死的貨色。
師俊的身後站着十多位師家的青年才俊,有的是他的侄子有的是他的幼弟,與溫寶的一頭霧水不同他們個個都是面色肅然,聽師俊說話的時候面色都極是莊嚴,哪怕是偶爾的走神也是在思索着這些話裡的道理。
師俊的兒子也夾雜其中,這時他更是眼前一亮,似乎一下就明白了箇中的門道。
這位青澀的少年再擡眼望去的時候面上帶着幾分鄙夷之笑,但他鄙夷的不是村口西北營似乎螳臂擋車的防禦,而是萬馬衝鋒下禁軍看起來似乎勢不可擋的驍勇。
仔細的一看地形,少年頓時露出了幾分狡猾而又幸災樂禍的笑意。
看着自己師家的人,再看他老溫的大寶貝,面對這戰況時的思維當真是是高下立判啊。師俊一時是心情大好,管你溫寶懂不懂,反正該說的就說也是在教導家族裡的子弟,難得有這樣真刀真槍的機會那更是不錯,更何況對方即使人數少但卻是容起二王手上最強悍的精銳所在,這一仗可不是普通的剿滅戰。
師俊很是滿意師家子弟門的表現,點了點頭後第一次露出寬慰的微笑。
師俊欣慰的一笑,馬上看似自言自語的說:“一鼓做氣,二而率,三而竭,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昨夜若是與他們交戰的話,容起二王面對這突然的情況肯定是齊心協力抵禦外敵,順天府和西北營舊部都可算是世所罕見的精兵,硬拼的話我們得吃不少的虧。”
“有什麼區別?”溫寶納悶的嘀咕了一聲,他完全不懂得什麼是所謂的時機。
“而現在嘛。”師俊頓了一下,看了看旁邊已經哈欠連天的溫寶,笑道:“我給了他們**的時間去思考,去琢磨,讓他們能想出對敵之策,一是打壓一下他們之前拼死一戰的氣勢。二嘛,這起王是馬上梟雄,這容王卻是朝堂上的謀臣,二者間總歸會有不一樣的辦法,只要他們的想法稍有分歧的話,我們的攻打就會順利許多。”
“叔父快看,已經拼上了。”這時,師家青年中眼尖的忍不住叫了起來。
村口的正前方,一股騎兵已經勢不可擋的衝殺過去,猙獰的揮舞着大刀滿面的兇色,那氣魄簡直像是狼要入羊羣一般的無所避忌。
可惜的是這衝在最前方的第一騎身手真不怎麼樣,一照面就被胡成一個大錘砸倒在地,而衝上來的第二騎也被起王一刀斬於馬下。
“廢物!”起王鄙夷的呸了一口,因爲被他一刀砍死的赫然是禁軍的千人副統。
可憐這位副統連名號都沒喊一下就被斬馬下,這下場說起來多少有些丟人,但這時他只剩死魚眼瞪着天也管不了什麼丟不丟人了。
“宰了他們。”本就蓄勢待發的一千殘兵此時沖天一吼,握着粗劣的兵器一涌而上,藉着防禦的守勢毫不猶豫的殺向了已經有些慌亂的禁軍。
“殺呀!”禁軍無可奈何,即使副統被斬但現在他們根本停不下衝鋒的腳步,只能紅着眼拔出兵器準備與這些殘兵血戰。
短兵相接的一瞬間,依靠着地形和一些拒馬杆的橫設,西北營竟然硬生生的擋下了第一波的衝擊。哪怕是禁軍的衝擊如潮水般的兇猛,但到了村前遇到這些拒馬的佈置也無可奈何,只能緩慢的選擇與西北營兵馬毫無優勢的白刃戰。
起王怒喝一聲衝上前去,手中的長槍殺起人來兇猛無比。一人一馬立於拒馬杆前,揮舞着手裡的長槍竟然在一個照面就把十多個騎兵斬於馬下,輕鬆得如砍瓜切菜般信手拈來。
“好一個威風凜凜的起王啊。”師俊一看起王的威風也忍不住讚歎一聲。
師家才俊們無不是面色肅然,村口處白衣怒馬的起王實在太威猛了,直面禁軍的衝鋒決然不懼不說。從容殺敵時是如砍瓜切菜一樣輕鬆,這等萬軍叢中橫殺的英姿簡直不遜當年長扳坡上殺個七進七出的趙子龍。
“太狠了。”禁軍的衝鋒被硬生生的阻攔下來已經是讓人大跌眼鏡,不過這時又有一位千人副統殺到前線,怒喝着揮舞大刀還沒等喊出名號又被起王一刀斬於馬下,這遇神殺神的威風着實讓人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