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顧曉曉第一時間，還以爲是自己眼花。
顧堯被熱鬧吸引，指了指那花裡胡哨的橫幅，用稚嫩的聲音，無辜的道，“媽咪，這好像是你的名字誒？”
顧堯才上幼兒園中班，並不認識幾個字，但是顧曉曉的名字，因爲很大程度和顧堯的名字有點類似，所以顧堯還是認識的。
“他們是特地來迎接我們的嗎？”
不遠處，橫幅上面，顧曉曉名字，還做了特殊處理，用各種五顏六色的圓圈圈出來，很是顯眼。
“我……”面對顧堯這樣的問題，顧曉曉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爲她壓根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於是，只能把疑惑的目光轉向另一個當事人厲風爵，用眼神詢問他。
因爲……
她決定回S城，尚且是個臨時決定，只有厲風爵一個人知道。
難不成……是厲風爵現在性情大變，喜歡這種浮誇的場面了？
顧曉曉的眼神和顧堯一樣，充滿好奇，厲風爵看着這種誇張的場面，卻是幾乎都不用想，就想到會出這種餿主意的人是誰——
“媽，你給我出來！”
厲風爵先是給了顧曉曉一個眼神，示意顧曉曉稍安勿躁，爾後，大步向前，直接就揪出橫幅後面，正在對着一羣人指手畫腳的沈瑜。
“你夠了啊！”
厲風爵額頭青筋隱隱跳動，他之前是猜到沈瑜既然用洛離的手機打電話給她，那就算在電話裡自己不告訴沈瑜自己的下落，沈瑜也有的是辦法從洛離嘴裡問出來，還不如自己主動坦白，也能讓洛離少受點煎熬。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沈瑜這幾年得寸進尺！
這愛折騰的性格是越來越過分！
這些都是什麼人？
穿的花花綠綠的……
是她從馬戲團剛剛請回來的嗎？
準備直接在機場上演一場變戲法，吸引所有人目光？
厲風爵覺得自己都要快恨不得直接找個地洞鑽進去了……
沈瑜卻是很鄭重其事，“這些都是我特地在網上搜的風俗，說這樣能驅邪求好運……瞧，我連火盆都帶來了呢！”
“你等會讓曉曉過來，從這個火盆上邁過去！唯一遺憾就是機場大概不會讓你點火……那我們做個樣子，差不多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
沈瑜說得非常煞有其事，厲風爵撫了撫額，卻是徹徹底底無奈，因爲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近幾年沈瑜越來越迷信到底是爲什麼……
看來，自己哪天要找個人給沈瑜上一堂課，告訴她那些封建習俗都是被淘汰了的，不可信！
“你不要這樣子看着我！要是你覺得不好，那……那就不弄了嘛，”沈瑜心裡其實也是心虛，因爲她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動一點，厲風爵肯定不會立刻把顧曉曉帶到她面前來。
那……那她等不及想立刻見到顧曉曉，想知道她這些年過得好不好，無奈之下就出了這樣的下策。
因爲這樣一折騰，厲風爵只會因爲她這些亂七八糟的行爲生氣，而不是去責怪她來機場接她們這件事了！
“好了，你們都走吧……東西也都帶走，酬勞到時候我再跟你們細算，”沈瑜揮了揮手，把這一羣敲鑼打鼓的人趕走之後，也撤走了各種橫幅，頓時，機場清淨了一大半。
沈瑜才把目光看向顧曉曉……
一眼，沈瑜就看見顧曉曉手裡牽着的小娃娃，頓時，眼睛瞪得大大的，整個人都要喘不上起來。
這個孩子……
沈瑜捂着自己的胸口，根本沒辦法抑制自己狂跳的心臟！
這個孩子，和小時候的厲風爵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只不過，他好像長得更加胖一點……
也沒有厲風爵那種從生出來就自帶的冷峻氣質，看着反倒像是一個糯米糰子，又可愛又好逗！
沈瑜突然淚流滿面。
如果不是這個孩子的出現，這些年，她幾乎快要忘記了，厲雅茹根本就不是厲家的孩子！
當初，她和厲寶貝還有厲博文一起，小心翼翼地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裡，就是希望，厲風爵爲了孩子，也要重新振作起來。
可誰又知道，每到夜深，她總會忍不住想，想既然厲雅茹不是厲家的孩子，那顧曉曉真正的孩子在哪呢？
是不是在哪個地方吃不飽穿不暖？
還是……還是根本就已經沒有在這個世界上。
沈瑜捂着嘴巴，一時間，看見顧堯，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便感覺胸口傳來一陣陣窒息的疼痛，讓她一瞬間，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媽！”
厲風爵站在離沈瑜最近的位置，根本不知道，自從做了手術之後，一直保持地很好的沈瑜，爲什麼會突然這麼激動，導致都犯了病。
就因爲見到顧曉曉？
那……那也不至於吧！
厲風爵摟住沈瑜搖搖欲墜的身體，蹲在地上，開口就吩咐顧曉曉，“把她口袋地救心丸拿出來……她一直帶在身上的。”
“堯堯，你的水拿過來……”
厲風爵有條不紊地吩咐，讓本來被這個突發情況嚇了一大跳的顧曉曉也稍稍定下心，配合厲風爵，把拿出來的藥丸喂到沈瑜嘴裡……
吃了藥之後，沈瑜看着似乎恢復了一點，四個人便在機場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我……我沒事了，你們不用擔心，”沈瑜心有餘悸地摸着自己心臟的位置，眼睛卻一直都沒有離開顧堯。
“我打個電話給爸，”厲風爵注意到了沈瑜的視線，卻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直接拿出手機就打電話，“我讓爸帶你去醫院做個全面身體檢查……”
“不要！”提到厲博文，沈瑜嘟着嘴，和她此刻外表不符合，看着倒像是一個少女，“這都是老毛病了，一時半會其實也解決不了……可要是被他知道，我這一段時間都要在家休養了！”
“你剛纔都這樣了，如果檢查後，醫生讓你在家休養，那你就在家休養……”厲風爵根本不聽沈瑜的話，打電話給厲博文之後，三兩句，就把剛纔發生的事情給說明白了。
“你……你……”沈瑜瞪着厲風爵，想要在厲風爵面前擺出生氣的樣子，轉念一想，在厲風爵面前，自己生氣好像也沒什麼用。
於是，就用貪婪的目光看着顧堯，因爲她接下來在家休養，就意味着，她可能有一段時間見不到顧堯了……
“你是不是要先帶曉曉去醫院看她媽媽？”沈瑜並不知道張芷動手術那天，顧曉曉就回來過，於是，說這句話時，她還偷看者顧曉曉，唯恐顧曉曉受到驚嚇。
但是很顯然，來之前，厲風爵應該和顧曉曉說過了，顧曉曉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只是點了點頭，應了一句嗯，算是回答。
果然，時間還是一個能夠讓人生疏的東西啊……
沈瑜看着顧曉曉，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和顧曉曉拉近關係，於是，只能看着厲風爵，道，“要麼我去住院吧！”
“哈？”厲風爵一臉問號，沈瑜這個老毛病去醫院，頂多就是爲了求個心安，做個檢查，然後讓醫生開點藥而已，哪用得着住院？
沈瑜卻是一本正經地道，“這樣子，我就能經常見到曉曉了啊……”
厲風爵哭笑不得，看着顧曉曉，顧曉曉在接收到沈瑜拋過來的巨大的橄欖枝之後，心裡其實也明白，自己既然打算回來，和他們接觸，其實是不可避免的事，點了點頭道，“不用這麼麻煩的，我以後有空也會來看您的……”
“真的？”沈瑜從顧曉曉和厲風爵疏離的距離之中，已經看出來，顧曉曉這估計是沒有和厲風爵真正和好，兩個人站在一起的時候，都非常刻意的保持了距離……
沈瑜暫時也想不到什麼其他辦法幫他們拉近關係，只能退而求其次，顧曉曉既然答應來看她，那……那也是不錯的事情！
“你會帶着他一起來嗎？”沈瑜指了指顧曉曉牽着的顧堯，笑得是既慈愛又溫柔，“我感覺……他跟我好像很有緣呢！”
“當然，”顧曉曉點了點頭，見沈瑜的表情，好像是真的挺喜歡顧堯，心裡感嘆顧堯是個討人喜歡的傢伙的同時，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希望……希望張芷也這麼喜歡他！
“堯堯，叫……叫……”顧曉曉突然想起來，和沈瑜說了這麼多話，她都還沒有讓顧堯叫人呢。
但是，叫什麼呢？
顧曉曉一時間犯了愁……
叫奶奶？
可顧堯並不是厲家的孩子，自己也不是厲家的媳婦，叫奶奶，似乎有種故意攀高枝的意思……
那叫婆婆？
顧曉曉又怕，沈瑜剛纔對自己這麼熱情，叫婆婆，沈瑜覺得自己和她生疏了……
顧曉曉頓了頓，一時間都不知道如何抉擇一個合理的稱呼。
沈瑜卻是眼睛一笑，抓住顧堯胖乎乎的小手，主動要求，“就叫奶奶吧……”
“聽着親切……而且，我本來就該是他的奶奶，不是嗎？”沈瑜總算碰到顧堯的身體，笑得直接是見牙不見眼，“寶貝兒，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顧堯，堯天舜日的堯，媽咪說，我的名字是她隨便取的，但是我覺得，因爲堯是曉的一半，所以媽咪纔給我取這個名字……證明她特別愛我！”小孩子是很敏感的，顧堯感受到了沈瑜的善意，自然對於沈瑜，也化身成爲小天使，“你真的是我的奶奶嗎？”
“當然，如假包換，”沈瑜本來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情，聽到顧堯這麼能說會道，一看就像是被顧曉曉叫的很好，頓時又開始淚眼婆娑。
這麼多年，曉曉怎麼就不回來……
一個人在外面帶着孩子得多辛苦啊！
沈瑜心疼顧曉曉，顧堯在聽到沈瑜如此肯定的回答之後，腦子一轉，卻是擅自肯定了一件事——
沈瑜是他的奶奶。
剛纔厲風爵叫沈瑜媽。
嗯，兒歌裡說，爸爸的媽媽叫奶奶，那由此可以推斷，厲風爵就是他的爸爸！
更何況……
他覺得，自己和厲風爵長得可像了，是親生的，絕對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