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之碩坐車去上班.在扶手的小茶几上發現了餅乾.“誰拿來的.”
司機笑道.“少奶奶早上送來的.讓我提醒您帶到辦公室去吃.不是我奉承少奶奶.少奶奶真是對您太好了.您看餅乾這是自己做的.靠墊也是自己做的.現在這個年代誰還做這些手工活.尤其像少奶奶這樣的年輕.又生在豪門之內.”
耿之碩皺眉.“靠墊.”
“對啊.我還誇少奶奶繡得好”.司機從鏡子中看到耿之碩的表情不太高興.突然有點心虛.難道我說錯話了.
耿之碩擺弄着那個靠墊.昨天藍可芹放進車裡時.他也沒留心.現在仔細一看.靠墊上還繡着一個“藍”字.
“hi.”.耿之碩罵了髒字.將靠墊一扔.
任心悠什麼都知道對不對.只是她不說.現在回想起來.她昨天笑得太燦爛.話也超級多.她到底存的什麼心思.
司機從後視鏡不斷偷瞄耿之碩的臉.今天少爺很生氣.爲什麼.他不喜歡少奶奶對他太好.這也不合常理呀.他越想越納悶.有錢人真是搞不懂啊.
自從任心悠和耿之碩結婚.江黎就約束自己沒有去過耿宅.可是他卻常在報紙、雜誌、網絡媒體上看到耿之碩花心的信息.
他總在猜測.任心悠會怎麼想呢.她是不是很傷心呢.他還記得在花園裡無意中聽到的他們的對話.任心悠求耿之碩娶她.甚至搬出老爸來幫忙.
就算當初耿之碩不是太願意.可是結婚了.也要收斂一些吧.怎麼能這麼不顧及任心悠的感受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存的是什麼樣的心思.踏上了去耿宅的公車.在車上.他翻來覆去想這件事情.最後.他搖搖頭.好吧.他承認.實際上他擔心了.他想看看任心悠是不是還好.
耿宅的傭人們個個對江黎很熟.所以也沒通報.就讓他自己走進去了.
夏天的時候.庭院裡鬱鬱蔥蔥.花紅柳綠.現在正值冬季.除了萬年青和松柏.其他的樹木光禿禿.看上去很是蕭索.
玫瑰園百花凋零.白色的鞦韆架上.坐着一抹藍色的身影.兩隻小手扶着鞦韆的繩索.卷卷的頭髮低垂着.不知道正發什麼呆.
“心悠”
“嗯.”任心悠擡起頭.看見是江黎.又驚又喜.“你怎麼來了.真是好久不見.怎麼這麼長時間不來.結了婚我還沒有見過你.學校的功課很忙嗎.我去法國時還給你買了禮物……”
面對任心悠連珠泡似的發問.江黎只是微笑.“這個天氣盪鞦韆不冷嗎.”
任心悠搓搓手.嘿嘿一笑.
“不請我進屋.”
“當然.當然”.任心悠從鞦韆上蹦下來.“來.我昨天才烤了餅乾.你這下可有口福了.我烤的餅乾超級好吃.”
任心悠將餅乾裝在盤子裡.又給江黎倒了杯茶.她現在見了誰都給人家推銷她烤的餅乾.每天閒在家裡.烹飪、烘焙是她唯一打發時間的方法.
“怎麼樣.好吃嗎.”她眼睛亮晶晶望着江黎.
江黎咬了一口.“很好吃.”
“真的.”
“真的.”江黎保證.“真的很好吃.超級好吃.世界無敵好吃.宇宙無敵好吃.”
“你好誇張”.任心悠哈哈笑……
江黎失神地看着任心悠.她笑起來好單純.好可愛.
“我就說你是我的天使.”
“你的天使.”
“對啊.只要有你在.就帶來溫暖和開心”
“這麼說.我沒來的時候你不開心.”
任心悠亮晶晶的眼睛暗淡了下來.“也不是啊.”她又忙解釋.“也是很開心的.現在是更開心.”
江黎默默地注視着她.他眼睛裡寫着滿滿地憐憫.任心悠突然意識到.他一定是看到媒體上的報道了吧.她不希望他同情她.更不希望他擔心她.
“你要不要……”他們倆人同時出聲.
任心悠笑了.“你先說”
“沒關係.你先說.我沒什麼重要的事.”江黎讓她.
“我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我是想問你.要不要現在看看我從法國給你帶回來的禮物.”
“好啊.”
任心悠從房間裡拿出來禮物.雙手藏在背後.跑到江黎面前.“我要拿出來嘍.”
江黎笑：“不會要我閉上眼睛.你纔拿出來吧.”
呵呵.任心悠甜笑.雙手從背後拿出來.“噹噹噹當.請看”
“啊.好精緻.”江黎驚歎.原來任心悠手裡拿的是一架維多利亞式迷你小鋼琴.只有手掌那麼大.他從她手裡拿過來.仔細地欣賞.
“這是羅伯特溫拿的縮小版本.完全按照原型縮小比例做成的.非洲玫瑰木做的哦.很珍貴的.”
江黎愛不釋手.“謝謝你.我很喜歡.”
“你剛纔想說什麼.”
江黎從迷你小鋼琴上移開視線.看着任心悠.“我自己寫了首曲子.要聽嗎.”
“太好了.三樓有琴房”.任心悠雀躍.
“那還等什麼..”江黎第一個衝上樓梯.“最後一個到的是臭蛋.”
任心悠追上去.“你搶跑.你耍賴.”
江黎故意放慢速度.等任心悠追上來.他又加速.兩個人一個跑.一個追.又笑又叫.很快來到了三樓.
雪白的鋼琴.黑白兩色的琴鍵.江黎修長的手指一一撫過.鋼琴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撼動任心悠的心房.“快彈.我想聽.”她催促他.
江黎從容地坐在琴凳上.雙手放在琴鍵上.接着.流利地彈奏起來……
任心悠凝住目光.呆呆地瞅着那雙移動的手.那雙手時而柔情.時而激昂.與琴鍵彷彿化成一體.奏出纏綿悱惻的樂章.這個樣子的他自信而優雅.似乎有個非常穩的內在.使得外在的一切人、事、物都無法撼動他.
任心悠看着江黎失神.有自己的追求.爲其奮頭.享受其中.是件多麼令人羨慕的事情啊.不像自己.完全爲別人而活.二十多年來都活在愧疚的陰影之中.想盡辦法討好每一個人.乞求能夠得到原諒.得到接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