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日,陳傳帶着小姨一家乘坐遊輪出海。
這一次他們的旅程以濟北道爲起點,當中會先經過大西礁盤,欣賞那裡壯麗海景,接下來去往白鶴島,觀賞千鶴翱翔的奇景,在此之後,則會陸續瀏覽五個風格各異的小島。
中途站就安排在海東道中心城的安英羣島,他們會在這裡待上兩天,此後繼續啓程向東,在宮氏王族的高石島上住有兩天,再去向傳說中的食人島,在這裡進行爲期三天狩獵活動。
此行的終點站則定在旅遊大島羅旺島,在這裡待上四天,回程則會從南部航道繞行,在著名的芭留羣島品嚐美食,順便欣賞下那裡的風土人情和自然景趣。
最後再沿着風光宜人的珍珠大島鏈返程,整個行程差不多要二十餘天,最晚九月上旬就會回到濟北道。
船隻是下午啓航的,到了傍晚時分,陳傳讓朝鳴留下看護小姨一家人,自己離開了遊輪,一個人踏海而行,來到了位於航線之外的紅冠島上。
這回他準備順便去見一見賀氏兄妹。上次來的時候是白天,這次因爲航程的原因,等他到的時候,差不多是六點多,天已經暗下來了。
一路過來的時候,見山路上已經修建了路燈,原本簡陋的訓練場館也被翻修過了,前方的操場上燈光通明,造了一個簡單球場,正有不少學員在那裡打球,時不時引發一陣驚呼。
操場旁邊還建起了一個三層磚樓,看上去是像是一個宿舍,許多學員站在上方看着比賽,歡呼吶喊。
他在遠遠走來時,賀家兄妹就發現了,兩人都是迎了上來,到了近前,賀芷蘭欣喜的說:“小傳,你來了。”
賀睿海還是一副沉穩的樣子,對着陳傳點點頭,只是眼神深處藏着喜悅和關切。
陳傳笑着說:“沒打擾到兩位前輩吧?”
賀芷蘭說:“哪裡啊,小傳,我們就盼着你來呢。”
島上自從開通了郵寄和電報業務之後,陳傳過年時候就給兩人來信報平安,而這次來之前他也是提前打過招呼了。
在外寒暄了一陣後,賀家兄妹把他請進了屋裡。
賀芷蘭說:“最近島上建設的很快,來我們這裡學習的學員又多了一倍,我們都要快教不過來啦。好在開拓公司那邊給了不少支援,還給我們派來了兩名助手。
還有這個……”
她指了指大廳一角的樹狀生物,“給了不少場域生物設備,讓我們這裡能夠用界憑教學,那可省了我們不少勁,還有這場館,也都是新翻修的。”
賀睿海說:“我們本來只是想着不被人找到,挑選這個偏僻的島嶼躲一陣子,順便找點事做,但是現在看着這裡也挺好,打算在這裡長住了。”
賀芷蘭說:“對啊,聽說外面都連上天際線了,我們這邊想必應該也快了吧?”
陳傳點頭說:“現在只是主航道連接,但天際線會繼續擴張,會在未來一到兩年內覆蓋到這裡的。”
賀芷蘭驚喜說:“那真是太好了!”以陳傳的身份,她知道消息應該是不會有錯的,說實話,到了這裡,教了許多學生出來,他們才覺得過的日子變有意義起來。
又說了一會兒後,她招呼陳傳說:“來來,小傳,別顧着說話了,你還沒吃飯吧,跟賀姨來……”
她拉着陳傳來到了後院,這裡擺着燒烤架,一塊塊肉片已經穿在鐵籤子上面了。
“這是島上的特產‘黑斑彘’,可是這片海上有名的美味,島上的獵戶以往獵到一頭,拿出換錢就夠一家吃喝不愁的,只是這東西狡猾,力氣又大,普通人很難獵到,這次是你賀叔進山特意打的。
我們呀,還特意調了一些秘製調料,當年貞姐,她就最喜歡我們做的菜和燒烤了。”
陳傳坐了下來,說:“那我要嚐嚐。”
賀芷蘭這時笑着說:“貞姐什麼都好,就是做飯就差了點,其實她都做,可只是能夠填飽肚子,味道卻平平淡淡,她啊,要是把練武的心思放在做菜上,那肯定比我們做的都棒。”
賀睿海默默走到一邊,拿起烤串架在在火上手法熟練翻動着,一會兒濃郁的香味就飄了出來。他利索的灑上了調料,遞給了陳傳。陳傳謝一聲接過,剛烤好的肉串對常人來說十分燙嘴,可他吃起來毫無不適,的確是滋味不錯,肉片飽滿多汁,美味鮮嫩,不知不覺就吃了一串。賀睿海則適時又遞過來一串。
賀芷蘭看着他在一邊品嚐着,面上微帶愉悅,感覺比自己吃還高興。
三人在這裡邊吃邊聊,等到差不多吃完後,陳傳說:“過兩個月,我要跟隨考察團去往利納克斯聯邦,這次可能要去不少時間,所以來和兩位長輩打聲招呼。”
賀家兄妹對視了一眼,片刻之後,賀睿海沉聲開口:“小傳,我們雖然是長輩,可眼光見識都不如你,你做什麼,想必都有你自己的考量。
如果光有力量,而沒有靈活的應變能力,小傳你恐怕也走不到今天,賀叔沒什麼能幫到你的,祝你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陳傳點點頭,“謝謝賀叔了。”
賀芷蘭關切的問:“小傳,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陳傳說:“現在還說不好,如果這次能找到結果,我會告知賀叔、賀姨你們的。”
說完之後,他站了起來,“我該走了。”
賀芷蘭說:“這大晚上的,雖然有路燈,可山路也不好走,不如住上一晚再走吧?”
陳傳說:“沒關係,我不走山路。”
說着,兩人便看到他的身上放出一道明亮的光華,周圍的草莖塵土都是自行浮起,而他則是緩緩上升,並說:“賀叔、賀姨,保重,等我消息。”
說完之後,光芒一閃,霎時從原地消失,賀家兄妹兩人擡手擋住衝來的氣流,擡頭看去,只見一道光芒消失在夜空之中,而過了一會兒,天空之中才傳來了隆隆的雷震之聲。
兩人的衣服和頭髮飄飛了好一陣才停了下來,面面相覷。
賀芷蘭有些遲疑的說:“老哥,格鬥家都是這樣的嗎?”
賀睿海想了想,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我能確定的是……”他肯定的說:“小傳比我們上次見到時更強了。”
從紅冠島上出來後,陳傳沒多久回到了船上,他只是離開了不到一個多小時,船上一切依舊正常。
今天是出航第一天,他們依舊是在天際線的涵蓋範圍內航行,而且沿途還有安保救護船隻,身後還有飛艇跟着,所以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現在不過八九點的樣子,遊輪上正有一場露天音樂會,演奏的激情四溢的音樂,很多人都圍着觀看,年富力、小姨兩個人帶着表弟表妹正圍坐在一邊看着。
他微微一笑,走了過去,和小姨打了聲招呼,就在一旁坐了下來。
數天之後,遊輪來到了安英羣島,也就是海東道中心城的所在。因爲天際線連通,兩個中心城安全防衛工作也是互相連通的,他進中心城就不需要報備了。
不過他一旦進城的話免不了驚動當地官員,所以他還是沒選擇入城,小姨一家去中心城逛的時候,他自己在海灘上支了一個遮陽傘,擺上一瓶飲料,在那裡翻看着一本書,界憑中則放着一支舒緩的音樂。
正看得入神的時候,這時他聽到了陣陣高聲大叫,望遠處去,見海中有不少年輕人騎在圓鼓鼓的跳魚背上,他們緊緊抓住上面的植入箍口,一會兒沉入到海里,一會兒又從海里高高躍出,伴隨着他的每一次出現,周圍人都是大聲的歡呼。
這是安英羣島最近興起的最受年輕人喜愛的一項海上跳魚運動,這種經過改造的魚類會帶着人一會兒躍入海水之中,一會兒高高躍出海面,非常之刺激,而這不是沒技巧,每當躍起時,乘客趁着這時候快速調整呼吸,到了水中,還要對抗海水的擠壓,一不小心,就會被擺脫或者掉落下來,十分考驗技巧和體力。
正看的時候,一名外表看着三十來歲的男子走到了他的身側,摘掉眼前的墨鏡,口中說:“有人認爲,這種植入改造生物、供人娛樂的做法有違自然循環之理。更有人認爲人類這麼對待生靈,將來對面的存在也會這麼對待我們。”
陳傳撇了一眼,認識這是遊輪上的一名安保主管,他說:“這句話倒像是荒野派說的。”
這名男子微微躬身說:“陳處長您好,我就是荒野派的成員,我叫盧馱。”
陳傳看了看他,荒野派雖然還到不了五大派的層次,但也算是一個大派了,他說:“我倒是很少見到荒野派的格鬥者,我一直以爲你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盧馱說:“荒野派也不都是做野人的,內部修行的理念也各有不同,只有那些過於極端的纔會拒絕文明世界的一切。
像我這樣的成員其實更多,通常會受僱參與一些任務,用這些報酬去獲取資源進行修行,如果只靠我們自己採集,那就太慢了。”
陳傳說:“可我記得你們的荒野派的傳統,似乎採集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那是以前了。”
盧馱有些無奈的說:“時代在變,荒野派所掌握的裂隙越來越少了,如果不找到更好的修行方式,那麼整個流派恐怕挺不到世界發生變革的時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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