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不住大野集團,說明他沒能力,傷的是自尊,但若爲了達到目的而傷害丁當,在他的道德觀裡這是極不要臉的事,貞操臭爛的扔地上狗都不吃!
他們居然全都不懂這個道理。
繼蘇秘書之後,聶平安的老爸也來勸過他,還有Caroline的父親,很倨傲地讓他想明白,就像此刻他已淪爲乞丐,誰施捨點什麼他都該跪着接過來,再磕倆響頭。
別做夢了,就算真做乞丐,他崔銘恩也是寧可餓死也不低頭的屌乞丐!
反正裡外都是丟臉,他準備採用另一個辦法。蘇秘書還說了一個成功機率很低的辦法,那就是態度“誠懇”地挨個去求股東,看能不能打感情牌。
感情牌是那麼好打的嗎?在實實在在的利益面前,感情能值幾個錢呀。
崔銘恩這下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世態炎涼,他一家一家的敲門,叔叔大伯二大爺地叫,把蘇秘書教給他的臺詞背的滾瓜爛熟,最後也沒見幾個人給痛快話。
短短几天的時間,他把幾輩子的委屈都一塊受了。
好在晚上回到家,還有丁當在家裡等着他,只要一看見丁當,他虛脫一樣的神經就能緩過來幾分,抱一抱,親一親,就像充電一樣,勉強還夠第二天再折騰的。
“銘恩,你不要太辛苦了……”丁當很心疼,看他夜裡睡眠都不好,帶着滿腹心事入眠,一晚上都緊鎖着眉頭。
崔銘恩使勁牽着嘴角笑笑,“沒事兒,過幾天就好了!”
到底要過幾天,誰也不知道。過幾天下一次董事會卻真要開了,如果他還拉不到足夠的選票,如果他爸還醒不過來,那麼大野集團董事長的位置就會交給別人去坐。
最有可能取代崔大野的是他的一名老部下,那個老頭平時對崔大野表現的忠心耿耿,給股權不要,幫他兒子安排工作也不用,一副大公無私的樣子,結果呢,這一出事就敗露了,原來私下裡早就結黨了一大幫股東,反對崔銘恩就數他呼聲最高。
真應了那句話,人心隔肚皮!
崔銘恩以前總愛笑話丁當幼稚,認爲自己涉世很深了,經過這場災難他才明白,他哪涉過世呀,以前就在小水泡子裡撲騰過幾下而與。
“這個世界真的很殘酷。”有一天晚上他忍不住對丁當感慨。
丁當枕着他的胸膛,傷感地說:“怎麼樣我才能幫你分擔一些殘酷呢?”
崔銘恩搖搖
頭,“廢我一個人就行了,你就在我身邊一直幼稚下去吧!”
蘇秘書已經竭盡全力把董事會的時間往後拖延,但他就是個秘書而已,並沒有什麼實權,很快就在幾位實力股東的打壓下抗不下去。
開董事會的前一天,崔銘恩又去拜訪了一次聶平安的老爸,聶川摟着他的肩膀說:“我們家平安已經給我下令了,我要敢不跟你一個戰線,他就跟我斷絕父子關係。”
雖然只是句玩笑話,崔銘恩還是聽的心頭一熱。
“放心吧銘恩,我這邊一定沒問題,可惜我在你們家佔的股份一點也不大,另外有幾個跟我有生意往來的股東,我也幫你爭取下來了,但最後能不能成,你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崔銘恩記得老爸吼過他,說他別以爲成天呼啦啦一堆人圍着就是朋友多,“你那些朋友叫什麼朋友?不倒幾次黴你根本就沒朋友!”
一直被他不屑一顧的父親,說的話幾乎都是對的。
大恩不言謝,崔銘恩對小安子的老爸說:“聶叔,就算這次我輸了,我也打算沿着我爸的路再走一遍,平安以後就是我最好的哥們,我不希望他倒黴,但他要真栽了肯定會有我。”
那天晚上,他失了眠,很多以前的事都浮現在腦子裡。
他想的最多的還是關於崔大野,想起小時候自己跟媽媽呆在空蕩蕩的大房子裡,每當看見父親拖着疲憊的身子回來,他都會跟媽媽一起記恨他,怪他在外面花光力氣,一回家就擺張冷臉給他們。
他還想起媽媽跟爸爸的爭吵,記得崔大野氣急敗壞地吼:“我不在外面拼,你們能住在這裡嗎!”
他記得爸每次晚歸,媽媽從來沒噓寒問暖過一次,還故意摔摔打打,鎖着房門不讓他進。
他記得爸有一次連續在外面跑了一個多月,回家的第一天媽媽就帶着他跟妹妹硬要回外婆家,出門時他回了一次頭,看見站在臺階上的爸一臉的絕望,直到現在,他似乎才能理解那表情背後的痛苦。
崔銘恩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怕再想就會把自己想哭。
他可不願做那麼丟人的事。
可他也徹底睡不着了。
爲了不吵到身旁的丁當,他儘量放輕動作下了牀,悄悄走到了客廳。
沒了崔大野的別墅,突然間就像一個人少了底氣。崔銘恩站在客廳裡,擡頭望望高挑的天棚,盤旋的樓梯空空蕩蕩,可是,走上前,一層
住着他最疼的妹妹,一層睡着他最愛的女人,恍惚間他就覺得自己變成了下一個崔大野。
明天一定要贏啊,他對自己說,爲了把這個家撐下去,爲了不讓他愛的人受傷受苦,他必須得贏。
崔銘恩坐在沙發上,情緒有些失落,他又忍不住想,在許多年前的某些夜晚,爸是不是也這樣擔憂過、發誓過?
他怎麼可以可憐起崔大野來了呢。
就這樣失神地坐着,也不知坐了多久,崔銘恩一個轉頭髮現丁當居然抱着膝蓋坐在樓梯上。
“你幹嘛呢?”他詫異地問,看她冷的有些蜷縮的樣子,顯然已經坐很久了。
“沒事,想陪你坐坐。”
“傻嗎,地上多涼!”他生氣地站起身,拎起沙發上的薄毯,過去幫她披到了身上。
丁當不肯起身,非拉着他一起坐。崔銘恩無奈,抱着小腿可憐巴巴坐樓梯,那是小女生才幹的事,銘卉就愛這麼幹,姐妹倆果然投緣。
他沒拉過丁當,到底還是被她拖着坐了下去。
“銘恩,你是不是特別擔心,明天如果輸了,會很傷心吧!……”丁當抱着他的胳膊問。
那還用說麼,崔銘恩很怕明天董事會把他投下去,那等崔大野醒了,不但會失望,而且病還沒好就得應付一堆的麻煩。
困境果然讓人成長,不知不覺他都開始爲父親分憂了。
可是,看看丁當愁眉苦臉的小樣,他又很自然地拿出了男人的另一面,撐事兒,故作輕鬆地說:“勝敗不是兵家常事麼,無所謂。”
“你不會後悔吧?”
“後什麼悔,崔大野不是總教育我這是個弱肉強食的社會麼,我不夠強,輸了也很正常。”
“那你別傷心,大不了到時候咱不住別墅了,我出去找工作,你也可以工作啊,我們可以養活自己的!”
崔銘恩詫異地看看她,“什麼?”
看他那驚訝的表情,丁當趕緊又說:“你要不願工作就留在家裡,反正你爸和銘卉都需要人照顧,我出去賺錢就行了……”
“不是吧,你那意思就是——我以後就靠你養了?”
“我比你大呀!”
“大個屁呀!你傻嗎?無論怎樣我們家都是大野集團的大股東,公司還沒倒呢,就算倒了,我爸的資產也夠你吃幾輩子,你腦子想什麼呢?”
丁當閉嘴了,原來她在自作多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