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長明山上

溫客行與周子舒兩人經過數日奔波,終於到達長明山山頂,此山極高,山頂雲霧繚繞,終年積雪,是個隱居與修養生息的絕佳地方。

經過一天的收拾與歸置,溫客行將葉白衣留下這些房間都按他們的需求打掃歸置好了,一間臥房,一間書客、一間客房,廚房與露臺等都打掃妥當。周子舒想要幫忙,溫客行不是不讓動,就是怕幫倒忙,之前在龍雀山莊的經歷,溫客行是一點都不敢再讓這位大爺幹活了,只要不添亂就行。好好當你的京城白富美吧。

經過兩天的休整,兩人打算將長明山好好逛逛,畢竟要長期在此居住,不熟悉地形怎麼能行。長明山頂氣溫寒冷,起風即下雪,無雪則陽光明媚,雪山藍天,景色甚是美麗。溫客行攜周子舒一路查探,山中確無其它人居住,當年容炫父母住的半山腰茅草屋已經成了廢墟,旁邊就葬着他的父母,遵照老怪物的願望,溫週二人將容炫夫婦的遺物與他們的父母葬在一起,希望他們一家在黃泉路上團圓,也圓了父母與孩子這一世的緣份。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溫客行說:“用這兩句形容長明山真是最貼切不過,阿絮你說呢?也不知老怪物是怎麼熬過來的,怪不得他吃東西時像餓死鬼投胎似的,原來是受夠了這裡的生活,喜歡的人都不在,自己一個人呆在這麼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怎麼能不傷心,所以下山使勁地吃東西,也不怕天人五衰,長白頭髮,因爲他受夠了自己這副不死不活的樣子。”

“是呀,如果七爺大巫能救我的話,他是不會讓你我練六合神功的,這魔功的反噬太大,他不願有人像他那樣活着,所以最後他要我們兩人都活着,也算圓了他與容長青的這份情誼。”周子舒說道。

人生呀就是這麼奇怪,千辛萬苦贖得的自由身,到底什麼纔是真正的自由,誰又能說得清。脫離世俗的束縛,卻逃脫不了命運的束縛。這也許就是輪迴不止,報應不爽,老天爺總會用法子讓你嘗還欠下的債。

這天,兩人正坐在露臺上喝酒看書。因六合神功的原因,他們不僅吃不到熱食,也感覺不到寒冷。周子舒喝着加了冰塊的酒,突然覺得脖子一涼,隨即放下酒壺對着溫客行就是一個白眼,這廂溫客行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一臉的調皮。

“阿絮,做什麼整天看書,陪我去打會兒雪仗,順便活動活動筋骨,老這麼不動,我骨頭都快生鏽了。”溫客行說着拿起一把雪朝周子舒扔過來。

周子舒這邊還沒說話,頭上就捱了一記雪球,周首領大人可是不吃虧的主,定是要還回去的,使出流雲九功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到溫客行的後方,順着他的脖子放下一捧雪,倏的一下又不見了。

”阿絮,你耍懶,打個雪仗還用武功,太不地道了。“溫客行笑着追了上來。

”誰讓你先動手的,“說着,周子舒一個劍步飛走了。

溫客行一見,立馬用輕功在後面追,兩人好似神仙一樣,在天上飛,手裡還時不時地飛出雪球。

一個溫三歲,一個週三歲,不能再大了。

兩人在天上大戰了三百個回合,不是東方壓倒西方,就是西方壓倒東方,難捨難分。時畢,氣喘吁吁地躺在地上,時不時看看對方,心中的快樂與歡喜不言而喻。這麼平靜地躺着,曾經的天窗之主,曾經的鬼谷谷主,像兩個不靄世事的孩童,在冰天雪地戲耍,無憂無慮。長明山上的寂寞清冷與他們無關,與心愛的在一起,那裡都是春天,兩人心意相通,幹什麼都那麼快樂。

”老溫,謝謝你,真的“周子舒無限感慨地說道。

”阿絮,謝什麼呀。“溫客行不明就理地說道。

”謝謝,遇見你,謝謝你對我的死纏爛打,謝謝你對我的包容,謝謝你對我的救贖,讓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你不知道,當時我從天窗逃出來之後,身邊至親的親人都死去了,留下我一個孤家寡人,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創立天窗,是爲了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是爲了天下大義,十年的朝堂沉浮,已分不清何爲天下大義。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爲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籥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十年磋砣,以身飼虎,卻換不來自己至親之人的性命。所以,我爲自己打下這七竅三秋釘,忍受這十八個月錐心刺骨之痛,就爲逃離天窗,恢復自由之身。這七竅三秋釘是我對自己的懲罰,懲罰自己爲什麼到親人死完了才明白,看着那一個個離我而去的至親,我的心也死了,我只想用這三年的活頭,完成自己兒時習武的江湖夢,喝遍天下的佳釀,隨死即埋。直到遇見了你,遇見了成嶺,認識了阿湘和小曹,這一切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在和你相處的日子,從討厭到習慣,從習慣到期待,從期待到放在心裡,從放到心裡到愛上,是你讓我有活下去的勇氣,讓我晦澀的人生看見了光,照亮我人生的光。人總是貪婪自私,我 不算什麼好人,爲了心中的大義,殺過好人,做過違心之事。從武庫重生之日起,我就認定了你,想着能天天見到你,那怕不宣之於口也是好的,可是見到你醒之後,我又不滿足,我想和你天長地久、生生世世地在一起,不是好兄弟,你是我的良辰伴侶;和你在一起後,我又不滿足,想在這個期限上再加上一萬年。人生如梭,我只想與君相伴。“周子舒緩緩道來,像是在說一個故事,又像是再給溫客行表白。

人生就是這麼的不可思議,上天虧欠你的東西,總是以一種你意想不到方式在補償,世人苦苦追尋的,僅是那片刻密糖的歡愉,用心感受生活的煙火,就能找到幸福的真諦。兩個毫無交集的人,就這麼命運般地碰在一起,他們皆是被世間辜負的人,抱着與世沉淪共死的心,來到這個江湖,卻沒想到活成了彼此內心的光,成就了彼此的命運。

溫客行聽着周子舒的傾訴,心中流淌着陣陣曖意,阿絮對自己的愛,猶如春天明媚的陽光,照進他千瘡百孔的心。一點點地鏠合他內心破碎地美好。

此刻,天空如此美麗,我心悅你,正好你也心悅我,我愛你,正好你也愛着我。溫客行媚眼如斯地看着周子舒,輕輕地將周子舒擁在懷裡,貪婪地吸取着這人身上的味道,好像永遠也聞不夠似,這種味道讓自己沉迷,內心安詳平和。照說,自從來到長明山,他們幾乎每天都粘乎地在一起,溫客行看到周子舒還是會着迷,會激動,會情不自禁,這可能就是愛到濃時心自迷。這人已成爲了自己的命,自己的身,時時刻刻地離不開。

”老溫,我們明天下山吧,我想吃點好吃的,天天吃冰飲雪,有點膩了,“周子舒猛不丁地說道。

”行,周大爺,您說什麼咱就幹什麼。“老溫寵溺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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