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娥見那鐲子像是離自己越發的近了,便點頭應道。
“嗯。”
錢氏卻像是一下子明白了白錦繡的意思,忙轉開話題,問道。
“你這鐲子是哪裡得來的?”
白錦繡哪裡會如了她的意思,這時候,臉上露出了放鬆的微笑,看着白錦娥,緩聲的說道。
“那你告訴奶奶,是誰先要換鐲子的,是你,還是我家錦月?”
“是,我。”
錢氏還不及攔自己的姑娘,白錦繡就已經站了起來,面對着沈老太太,白錦繡巍然的站直着,目光裡還帶着點點的疏離的情緒。
“奶奶,我問明白了,我想你也聽明白了。別的話我不想說,我只想告訴奶奶,雖然她們沒有娘疼,可是有我這個大姐在,我就不會讓人欺負了我的妹妹。今天上午的時候,是白錦娥看上了我妹妹手上的銀鐲子,剛剛便自己闖到我房裡要與錦月換。這對鐲子且不說值不值那對纏絲的赤金鐲子,就單單說這是我妹妹的心愛之物,我做長姐的就不能看着這麼的就讓人奪去了,傷了我妹妹的心。如果奶奶怕白錦娥傷心,我明天就讓人送一筐銀鐲子來,讓奶奶哄她開心吧。”
白錦繡的態度生硬,又兼是她佔着理字,所以,沈老太太縱使有心偏坦也不好再說,只能抹稀泥,道。
“不就是個銀的嗎,先給你錦娥妹妹,你看她哭得多傷心,趕明你讓你爹再造樣讓工匠打造了一副一模一樣的便罷了。”
“不可能。”
白錦繡不想妥協,她知道有一便會有二,這老宅得了多少好處她已經懶得計較了,現在卻不能讓她們連小姐都欺負了,那以後,還有什麼好日子。
白錦繡冷冷的看着仍是伏在錢氏懷裡的白錦娥,說道。
“你想要,也要看你要不要得起!”
錢氏看白錦繡的態度,氣得牙根直癢,便指着白錦繡罵道。
“你不過是被休回來的破落戶罷了,有什麼好傲的,我告訴你,白錦繡……”
“呦,這是怎麼了?”
白錦繡順着聲音回頭看去,見是自己的四伯母,便側了個身,讓出了條路。
梁氏是聽了沈老太太房裡的婆子的消息,纔過來的。
白府四爺在出門前就叮囑過她,要她照應白錦繡,所以,梁氏這才急忙的趕了過來。
“錦娥,怎麼就哭了?這小臉都花了,可是誰給你受了委屈,告訴四嬸,四嬸替你做主。”
白錦娥睜着哭紅的眼,指着白錦繡手裡掐着的那對鐲子說道。
“四嬸,我想要那副鐲子。”
“怎麼是對銀的?”
梁氏當然看出了些端倪,只是不說破,拿自己的帕子給白錦娥抹了抹臉,說道。
“四嬸送你一兩金子,你錦繡姐姐手裡的銀鐲子就是份量再重也不過是十兩銀子罷了,你算算,這裡外裡的,可是差着不少錢呢,夠你買許多胭脂水粉,還有好玩意的。”
“我不要,我就要她手裡的那個銀鐲子。”
梁氏知道錢氏向來是跋扈慣了的,以至於自己的這個姑娘便養成了這樣的性子,索性撂開了白錦娥,對錢氏說道。
“二嫂,你把姑娘帶回去吧,這會兒爹和二哥他們也該過來請安吃飯了,讓二哥知道,又惹他不痛快了。”
錢氏並不答應,看着白錦繡,冷聲冷氣的說道。
“不過是個銀鐲子罷了,怎麼就不能給了你妹妹?”
“二伯母這是張口管我要了是嗎?”
白錦繡冷冷的一笑,看着錢氏的嘴臉,真是恨不得上去抽她兩巴掌,再罵她恬不知恥纔算痛快。咬了咬牙,白錦繡知道自己和這種小人生氣便是犯了糊塗了,於是,冷靜了一下,壓着聲音對錢氏說道。
“那錦繡也要和二伯母先討個東西,”
說着白錦繡上前一步,壓在錢氏的頭頂,陰暗的一雙眼看着錢氏眼裡的驚訝的神情,一字一字的對錢氏說道。
“行止園三年來統共補了老宅白銀三萬五千三百二十二兩,不知道是不是能和二伯母討了個賬冊,好與我爹新娶的那房太太會個賬,也讓我白錦繡的手上乾淨乾淨。”
白錦繡說完了以後,果然看到錢氏眼裡壓不住的遲疑和慌亂的神色,冷眼看了那麼一小會兒,白錦繡才冷笑着的說道。
“你敢嗎?”
這時,白錦繡伸手抽了白錦娥頭上的一隻小玉蟬的釵子,挑了挑聲調對錢氏說道。
“二伯母,我看錦娥妹妹的頭髮也亂了,你該找人替她好好收拾一下才好,要不然等到哪天好日子到了頭了,沒了銀兩以後,只怕這樣的簪子我這個妹妹,也要用不起了。”
白錦繡拇指微微的用力,便把手裡的簪子給壓斷了,攤開手以後,白錦繡挑了挑嘴角,不屑的看着手裡的簪子,丟到了錢氏的懷裡。
回過頭,白錦繡對堂上坐着的沈老太太說道。
“奶奶,沒事了吧,我先回去照顧妹妹了,有事你讓婆子去客房叫我吧。”
說完,白錦繡自己挑着簾子,就擡步出了正堂。
沈氏不知道白錦繡小聲的對錢氏說了什麼,便問錢氏道。
“剛纔那丫頭都和你說了什麼?”
“沒,沒什麼。”
錢氏哪敢如實的回話,摟着姑娘的手不停的抖着,現下也顧不得梁氏在身邊看着,咬着牙撐起自己的身體,拉着白錦娥的手,對沈老太太說道。
“娘,我有些不舒服,先帶錦娥下去了。”
錢氏走了以後,沈老太太又問梁氏,梁氏哪裡會說實話,這白家早就分了家了,就是鬧出來什麼事故來,也和她沒有半點的幹息,而且如果是真的鬧開了的話,以白家二爺的脾氣自然不會讓老爺太太再隨八爺去了會郡,而那時候,只怕二房老爺和太太是不能再呆了,去她那裡,梁氏是如何不肯的。
好處都讓二房佔盡了,到最後進孝的只有他們夫妻倆,這筆賬怎麼算都是個虧本的買賣,所以,梁氏陪着笑臉說道。
“老太太也別問了,我告訴您句實話,大小姐手上的銀
鐲子只怕是有出處的,就是五對金鐲子只怕也是換不來她手上的那一對的,所以,您也別管這小孩子家的官司了,只管將養好了身子,等八弟娶了親以後,帶您去會郡享福纔好。”
“就是,老太太該是吃藥的時候了。”
沈老太太身邊伺候的王媽媽也接過了話茬,剛纔的情形雖然她沒有聽到白錦繡後來說什麼,只是,心裡也明白了兩三分,想着這日子就是掐着指頭數着,也不過是那麼十幾天的時候了,只要守好了沈老太太別再生什麼事故便是好了。
白錦繡回來以後,去了白錦月的房裡,和白錦月一起用了晚飯,等她回來的時候,已經早過了掌燈的時候,房裡的丫環已經把爐籠都攏好了。
白錦繡坐在榻上,微微的閉了閉眼睛。
蓮花上前替白錦繡解頭上的釵環,說道。
“小姐是身子乏了吧,那就早些休息?”
白錦繡點了點頭,應道。
“是有些倦了。”
等到餘媽媽和蓮花服侍着白錦繡倒下了以後,瑞雪說她今天晚上值夜,白錦繡也就答應了。
前腳餘媽媽和蓮花纔下去,瑞雪就遞了個帕子到白錦繡的面前。
白錦繡問道。
“什麼?”
瑞雪壓低着聲音,對着白錦繡的耳邊說道。
“錦繡夫人,有人在炭里加上了歡宜草的碎屑。”
“是嗎?”
白錦繡轉頭看地中間燒得正旺的一籠炭火,問瑞雪道。
“你打算怎麼辦?”
“大小姐想要怎麼辦?”
白錦繡手指敲着鋪面的錦緞,想了想後道。
“不要弄死他,把他的一條腿廢了。”
瑞雪聽着白錦繡的話,眉也沒皺一下,彷彿白錦繡所說的也不過是日常的吩咐罷了,更兼着是瑞雪以前也是景王府的半個暗衛,自是經歷過一些事故,點了點頭,便應道。
“是,我知道怎麼做了。”
到了三更的時候,白錦繡在挪出了那間房,倒在了另外的一間偏房裡的榻上,雖然攏着二套被子,卻還是有些冷。
白錦繡又自己尋了個大氅罩在了肚子上,她想着自己冷一些不怕,倒是沒凍到了肚子裡的那塊肉纔是真的。
等白錦繡才把自己蓋嚴實了,就聽到外間的門一聲吱啞啞的門軸轉動的聲響,緊接着一個極輕的腳步便踏了進來,在半夜的時候,顯得極外的滲人。
白錦繡因爲擔心這個色鬼會傷了外面的丫環和婆子,早就將看院的婆子和丫環都撤了下去。
這時候,白錦繡在想是錢氏的主意,還是這個錢依文當真是色膽包天了,只是,白錦繡也因爲緊張的原因,沒有太多的頭緒,正想着的時候,便聽到一聲極悶的響動,然後再接着便是有人被丟到了院子裡。
動靜實在是大了些,還沒等外面的丫環進來,白錦繡就已經看到了院子裡燃起了火把的亮光,緊接着便聽到四伯父聲如哄鍾般的呵斥。
“都站在原地不許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