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池航擡手就要拿走容瑾放在腰帶上面的手,隨口淡淡地問道。
“我要錦瑟!”容瑾總覺得讓池航幫他擦身,總有種奇怪的感覺,他不好男風,更不會讓一個男人隨隨便便的碰他的身體。
聽着容瑾這麼說,池航眉頭擰成一團,有些不大高興。
池航更是不願意去碰容瑾,萬一容瑾身上的病傳染道他身上怎麼辦,他可是拿着命去幫着容瑾擦身子。
“太子殿下,我相信錦瑟姑娘是個好的,但是我不信別人不會利用她。”在黑暗中行走了那麼久,池航早就明白了人心善變,他唯一相信的就只有林穀雨,就像是穀雨只信任他一樣。
容瑾眉頭擰成一團,池航說的,他身爲太子怎麼可能不懂,只是怎麼都要找個女人來幫他擦。
池航的瞧着容瑾那個樣子,毫不猶豫擡手將容瑾打暈了。
這太子殿下跟個女人似的婆婆媽媽,池航向來喜歡爽快利落的,瞧着太子暈了過去,這纔開始動手幫着太子擦身子。
幫着他擦完身子,不需要林穀雨說,池航很自然的將牀褥也重新換了一下。
等着忙完這一切,池航出門,就瞧見林穀雨已經將藥膏準備好了。
“池航哥,你去洗澡,用熱水,一會我給你煮點藥。”林穀雨一邊攪拌着手裡的藥膏,一邊隨口說道。
“我知道,他的上身有皰疹,小腿也有,”池航想了想,開口說道,“還是我去幫忙擦,你就在外面等着好了。”
林穀雨笑着將手裡的藥膏遞給池航,有些擔心的說道,“你若是有什麼不舒服,你要趕緊跟我說。”
“我知道了。”池航應着,直接朝着裡面走去。
傍晚,林穀雨吃過晚飯,正在幫着太子殿下煮粥。
果然人還是有權有勢的好,像他們這樣無權無勢的只能任人宰割。
端着粥進屋,林穀雨習慣性地先給容瑾把脈,瞧着容瑾的神色似乎好了些,這纔開始喂粥。
剛餵了兩口,林穀雨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緊蹙的腳步聲,擡眼望去,就瞧見錦瑟慌亂地走了進來。
“池夫人,”錦瑟臉色蒼白,看了一眼牀上的容瑾,眼中噙着淚,毫不猶豫地跪在林穀雨的面前,“求求您,能不能幫我妹妹也看看病,她好像也得了天花。”
林穀雨喂藥的動作一頓,擡眼望了一眼錦瑟,“恩?”
“前幾日,府中的丫鬟也跟着發燒了,我們這些奴婢,命賤得很,只求夫人能夠幫我妹妹看看病,奴婢就只有妹妹一個親人,只要夫人幫忙,日後只要夫人要奴婢做什麼,奴婢都在所不辭。”錦瑟說着,哭着使勁地朝着林穀雨磕頭。
錦瑟學過醫,今天太子殿下的氣色可是比昨天好了,她這才相信,這位夫人,真的是能人,能夠治好天花。
林穀雨拿着勺子輕輕的攪拌了一下手裡的粥,遞到容瑾的嘴邊,喂他喝了下去。
“府中還有多少活着的人?”林穀雨沒有正面回答錦瑟,隨口問道。
聽着林穀雨這麼問,錦瑟坐直身子,擡眼望向林穀雨,額頭上鮮血直流,她好像是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丫鬟只剩下十個,這府中的護衛就剩下兩個了,他們一直守在門口。”
“死了多少人了?”林穀雨心情有些沉重,微微側頭,望着跪在地上的錦瑟。
“三百。”錦瑟聽着林穀雨這麼問,眼圈發紅,想起曾經的那些姐妹,心疼不已。
看來三百多人,也就剩下十二個了。
“我現在是不是有足夠的權利,支配你們這些人?”林穀雨攪拌着手裡的粥,漫不經心地問道。
一開始錦瑟對她是十分戒備的,林穀雨心裡清楚的很。
原本林穀雨想要給所有人看看病,但是因爲錦瑟的戒備,林穀雨就暫時歇了那個心思,瞧着那些人只是臉色不大好,還沒到無可救藥的時候。
錦瑟緊抿着脣,使勁的點點頭,帶着哭腔的說道,“夫人,整個府上的人全都聽您的。”
林穀雨沒有說話,只是接着給太子殿下喂藥。
一滴血順着錦瑟高挺的鼻樑重重地濺落在地上,只剩下一抹紅。
等着喂完最後一口,林穀雨這纔將手裡的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望着錦瑟那個狼狽的樣子,那雙眼睛滿含期盼。
“你起來吧,將所有的人全都帶到這個院子來。”林穀雨淡淡的開口說道,“無論我說什麼,只能照做。”
錦瑟是個七竅玲瓏的人,心裡明白林穀雨是因爲那會她頂撞的話語,忙磕頭謝恩。
錦瑟辦事的效率很快,很快,所有的丫鬟跟小廝全都站在院子裡面了。
屋裡的太子殿下有池航照看着,林穀雨正好跟着這些人說說規矩。
兩邊的長廊掛着不少的燈,林穀雨勉強能夠看清楚他們的臉色。
錦瑟的妹妹錦花連走路都做不到,只能由着旁人扶着她。
他們這些人,一個個臉色蒼白,瞧着那神色,林穀雨心裡也有數了,估計這些人也被傳染了,只是還沒到臥牀不起的地步。
“你們臉上的面罩全都拿下來。”林穀雨帶着面罩,面色平靜地看向那些人。
那些人猶豫地互相看了一眼,這纔將臉上的面罩拿下來。
林穀雨現在擔心的不是她們了,而是池航,跟着這些生病的人混在一起,她不知道池航還能不能跟以前一樣抵抗住。
“從今天開始,將所有的藥材全都搬到這邊,所有的藥罐全都帶到這邊,吃的東西也全都送過來。”林穀雨雙手放在身前,一襲白色衣衫,只是站在那裡,光彩耀人,讓人移不開眼。
“我看過了,左邊這個屋子很大,可以將藥材跟吃的東西全都房間去,右邊有兩間屋子,女人住大一點的房間,小一點的房間給男人住。”
一陣風吹過,林穀雨白衣翩翩,“你們看着多多少少都有些生病,不過不用擔心,你們好的可能性很大,只是這段時間,你們全要委屈的睡在地上,到時候我給你們看病也方便。”
林穀雨的話音剛落下,下面的那些人全都望向錦瑟。
錦瑟看着那些人看過來的視線,忙接着說道,“現在天熱,帶着你們的褥子過來,到時候咱們就在這個院子,所有人全都要聽池夫人的話。”
錦瑟的話落下,衆人全都跪了下來,恭敬地的叫道。
“池夫人!”
“我給你們一個時辰,將糧食搬到這邊來,還有藥材,全都拿過來,鍋碗瓢盆,全都帶過來。”林穀雨怕那些人聽不懂,說的更加詳細。
“是!”衆人應了聲,忙起身,互相攙扶着出去了。
錦瑟看着衆人離開了,扶着錦花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哀求地望向林穀雨,“夫人,您要不要先看看我妹妹?”
林穀雨看了一眼錦花,坐在另外一個石凳上,伸手將錦花的手拿過來,幫着把脈。
錦瑟站在一旁,不安地望向林穀雨。
今天錦花原本還能好好的去做飯,可是後來摔倒了,之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是天花。”林穀雨說着,施施然的收回自己的手,拿着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瞧着錦花失落的樣子,開口安慰,“別擔心,治好你的病不難,只要你不放棄你自己。”
錦瑟站在一旁,嘴角忍不住的勾起。
“錦瑟姑娘,快去收拾一下你們的東西,到時候住在這邊,也方便我看你們的病。”林穀雨說着,緩緩地起身,“我先進去看看太子殿下,你記得好好地管理一下那些人,藥材食材分開放,到時候也不用出門去拿了。”
錦瑟臉上的笑意更加的燦爛,使勁的點點頭。
林穀雨在木盆裡面使勁的洗了洗手,洗乾淨之後這才走到屋裡。
池航坐在桌邊,懶洋洋地看着手中的書,瞧着林穀雨進來了,這纔將書放到一旁,“這樣你會很累。”
“比起當年在村子裡的時候輕鬆多了。”林穀雨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拿起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剛放到嘴邊,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將水杯放到一旁,“以後喝水,只喝熱水,涼水就不要碰了。”
“你就不怕那些人有不老實的?”池航輕飄飄地開口問道,伸手握住林穀雨的手,不知道爲什麼,覺得心裡越發的不安,眼皮總是再跳,好似有什麼大事情要發生一樣。
“我是大夫,當然是要給所有人都看病了。”林穀雨說着,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睡着的太子,壓低聲音,“剛剛那會他醒了嗎?”
“沒。”池航淡淡的想着,估摸着過一會也差不多醒了。
“我過去瞧瞧,”林穀雨不放心的說道,畢竟這些病人中,太子的命關乎着她跟池航,她當然要十分的注意,“別再出什麼意外。”
林穀雨從池航的手中抽出手,緩步走到牀邊,擡手就要給容瑾把脈。
修長的手指剛剛放到容瑾的胳膊上,林穀雨臉色猛然一變,慌亂的抓起容瑾的手,擡手摸向容瑾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