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開機

“就差最後一個零件了!大家加把勁兒!”波魯站在一個木頭箱子上喊道。他沒穿上衣,脖子上搭着一塊布,汗水沿着脊背流淌。幾個差不多裝束的工人扛着一根細長的連桿從他面前走過。在他面前,展開的是這樣一副畫面:一條接近100米長的鋼鐵長龍,上千根經過拋光的鋼柱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這些鋼柱大概長1米2,至於要問爲什麼是這樣的一個長度,自然是因爲波魯的精神力只能支撐他完成這個長度的鋼柱的校準和切削之後,休息幾分鐘之後還能精神飽滿的繼續下一根的加工。波魯自己作爲母本,成爲了限制加工能力的那一環。要說更長的也不是不行,不過上千根呢,總不能一天就切一根對吧?本來波魯是不想自己幹這可怕的工作的,畢竟上千根的工作量過於可怕。想一想都會覺得肝疼。但是葛奧拉是這麼說的:“您要是讓我們做這個東西,可得做好心理準備了,上千個人開工,啥都不幹就幹這個,也得幹到年底。”那還能說什麼呢,只能把有限的肝投入到更重要的事業當中去。

上千根鋼柱這裡的上千人忙活了一段時間。鋼柱的粗胚是澆鑄的,所幸形狀重複又統一,纔算是做出了足夠的成品。但是精度就完全隨緣了。波魯削了幾根之後就發現,如果每根自己都要先觀察一下,那就完了蛋了。他不得不用鑄鐵塊用塑形法術做出了一個模具當作範本,做出的鋼柱和軸先拿到模具裡套上。卡一卡,轉不動的地方切一切,磨一磨。直到嚴絲合縫的完美嵌入模具並且能絲滑旋轉爲止。起碼這樣動的腦子比較少。

儘管採取了種種措施,就這麼肝了幾天之後,波魯看到光滑的棍狀物就想吐:“不行啊,光靠我自己一個人這個確實是幹不了,太費工了。等這個完事還是要把簡單的機加工搞出來才行。這麼下去我就要虛了啊!”

如今這些大致上精度還算過得去的鋼柱正在被一根一根的裝在一個接一個粗大的鐵架上。粗大的螺桿和螺帽遍佈其上,波魯造不粗大的主軸和足夠大的鍋爐——精神力不足,又沒有鍛機。只好給把動力拆解到每一段,都配置上往復雙氣缸帶動連桿來驅動——啓動起來可就複雜多了,每個氣缸都得離合一下才行。

隨着波魯擰緊了最後一個連桿的螺絲。他發出了滿足的一聲嘆息。“啊!終於完成了!我最新的爆肝之作!“

他轉頭面對圍着他的工人們,單手握拳在空中揮舞了一下:“我們完成了!”

這些和波魯一起經歷了痛苦折磨的工人們感到一股有由衷的喜悅從心裡涌了出來,他們看着面前這臺巨大的機械。忽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漂浮感。

“這東西真的是我們做出來的?”

“是的吧?”

波魯聽到了這樣的討論,他忽然轉過身,揮舞着拳頭大聲喊道:“當然是你們做出來的!你們挖掘了礦石,你們建造了熔爐,你們澆鑄了鋼胚,你們安裝了管道,你們安裝了支架,你們親手擰緊了每一顆螺絲,沒有人比你們更有資格宣稱他製造了這臺機器!沒有!我也只是引導了你們的力量而已!你們,就是這臺120米長巨大機械的建造者!爲它自豪吧!”

在場的工人們心潮澎湃,建造出這樣宏偉的機械曾經是高階超凡的特權,如今參與到這樣一項偉大工程當中的巨大成就感衝的他們頭腦發暈。親手搬運,親手安裝,他們熟悉這臺機器的每一寸位置——至少是他們工作過的部分。他們感到了自己和前這臺巨型機械之間的聯繫,如果說製造者視傾注了心血的造物乃是他們孩子一樣的東西,那麼這臺機械的製造者們,想要看到這臺機械運行起來!活過來!

“開機試試吧!!”

忽然,人羣中有人喊道。這個詞兒還是波魯之前教給他們的。

“對啊!開機試試!!”

漸漸的,工人們雜七雜八的喊聲匯聚成最簡單有力的兩個字。

“開機!開機!”

“臥槽這下麻煩了,機器還沒測試呢。”波魯本來還打算測試一下再開機的。看着環繞着他的人羣,這一雙雙熱情的眼睛,充滿了期待的眼睛讓他根本不知道要怎麼拒絕。波魯打算找老葛求助,卻看到他站在人羣的最前排,揮着手,大聲的喊着“開機!開機!“他眼中的神情也和工人們一般無二。看到他和他身邊人們灼熱而期待的眼神,波魯到了嘴邊的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

”看來開機不可避啊。算了,如果有什麼問題我們再修,反正是試驗機。“波魯在心中做出決斷,他決定相信這臺自己已經檢查了上百次的機器。

”老葛!帶人去把錠子燒紅了!“

“好!“葛奧拉帶着人興沖沖的往龍頭處的加熱爐去了。

”動力班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一羣穿着白背心,頭上戴着面罩頭盔的人從人羣裡擠了出來。

“各就各位!”

“我去鍋爐看看,你們都站好位置,注意壓力錶,待會兒壓力上來了就讓機器跑起來!別緊張,先把氣缸拉到頭,等壓力到了數字,按訓練的時候那樣,拉桿子就好了。”

“明白了!”

波魯就着梯子翻過了機器旁邊的一度高牆,牆的另一邊是一個方形的深坑,坑中放置着一臺有4個有兩層樓那麼高的鋼製鍋爐,旁邊整齊的盤着輸送蒸汽的管道。他沿着樓梯走了下去。坎蒂絲正在這裡檢查她面前一臺巨大的機器。

”檢查過了老闆,沒發現問題。“

”壓力夠嗎?“

”夠了,已經三個波了。“

說起來不好意思,因爲平時只會在壓力錶上看到帕的單位,所以波魯忘掉了帕的定義,回想了幾分鐘無效之後,乾脆的直接自己定義了一個單位。

”好,那現在就開閘送氣吧“

“老闆,剛開始你做這些東西的時候,我們真的是沒想到能這麼用,還以爲你只是爲了多燒點熱水用。爲什麼你這麼聰明,能想到這樣利用蒸汽?“坎蒂絲一臉的崇拜。一邊搖動閥門一邊和她的老闆說話。

”燒熱水確實也是它的一項功能嘛。大概是因爲我燒水燒多了,老是看到蓋子被蒸汽頂起來吧。“波魯隨口改了一下記憶裡的故事回答。

從頭上傳來了機械的轟鳴聲,波魯對坎蒂絲說:“注意壓力,我上去看看。”

他沿着樓梯爬上了中段的塔樓,這裡支撐着四面聚能板。站在二樓上,這臺極大的機械雖然原始而落後,就這麼臥在地上,它所蘊涵的真正的力量,在場的諸人除了波魯還沒有人能夠意識到——批量複製所帶來的巨大力量。

葛奧拉衝着波魯揮了揮手,示意已經準備好了,波魯則舉起一隻手迴應。他帶着兩個工人,把一塊紅熱的鐵錠推到了旋轉的滾筒上,下方驅動滾筒的力量帶動鐵錠滾滾向前,鐵錠就像麪糰遇到了擀麪杖一樣,被薄薄的壓扁了一點,隨着上面鋼滾筒漸漸減低,這團紅熱的麪糰越來越扁,終於,在滾到最後一點的時候,麪糰不再是麪糰,它變成了一塊勻稱的鐵板。後續的鐵錠被源源不絕的放入機械,蒸汽巨大的力量推動着他們。可是好像沒有人注意到蒸汽?波魯稍微感覺到有一點鬱悶。超凡世界就有點這不好。搞出來他們無法理解的動西,他們會直接在腦內過濾掉:“啊!這是這位身居超凡之力大人搞出來的東西。不理解無所謂,能用就行。”就這樣輕描淡寫的過去了。預計的吹點沒有被吹,稍微有點失落啊,站在高處的波魯默默的看着這一切。

工人們聚攏在長龍的尾端,他們臉上興奮的神情被紅熱的鐵板照的發亮。紅熱的鐵錠依然從龍頭被塞進去,葛奧拉他們這是燒了多少鐵錠?加熱不要錢就這麼造啊?就是讓你們開機試一下,怎麼就直接開始生產了啊?可是,這從頭到尾連起來的鋼帶,真的是美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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