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行門前的空道上,一男一女正互相拉扯着再吵架,女人懷裡還抱着一個一兩歲的小孩兒,那場面感覺應該就是兩口子吵架,女的想走男的勸,反正這種事情擱大街
上挺司空見慣的。
隨着兩人鬧騰,不多會兒周邊就圍滿了看熱鬧的閒人。
看熱鬧向來是咱老百姓恆古流傳的傳統美德,本着尊重美德的好習慣,我們幾個也從店裡走出去,抻長脖頸觀望。
互相拉扯的男女大概都在三十多歲左右,男的戴副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一瞅就屬於那種常年在家裡“受氣”的選手,女的則打扮的很時髦,大波浪散在肩頭,臉
上還畫着淡妝,給人一種不正經的感覺,腿邊還掛着一個棗紅色的行李箱。
戴眼鏡的男人頗爲無奈的拽着女人胳膊,悶聲悶氣的勸阻:“小麗,你趕緊跟我回去吧,孩子纔多大,每次一吵架你就帶着他離家出走,這算怎麼一回事啊。”
“你別碰我,我不認識你”女人很任性的跺腳發脾氣,懷抱着的孩子可能是被嚇到了,哇哇一個勁的哭叫。
“行行行,只要你跟我回家,不認識就不認識吧。”男人很窩囊的縮着脖頸,兩手握着女人的手臂,就差眼眶裡沒噙出淚花,再加上他說話的口音帶着一點本地的含
糊,讓人感覺十分的可憐。
面對男人的拉拉扯扯,女人變得更加狂躁,使勁甩着自己的胳膊尖叫:“你有病呀!放開我,我根本不認識你,你再這樣我就報警了。”
說着話,女人都兜裡掏出手機,想打電話。
結果被那個戴眼鏡的男人一把奪過去手機,直接“啪”的一下摔在地上,然後男人還不解氣的用力踩了兩腳,紅着眼眶衝女人低吼:“小麗,你鬧夠了沒有?你帶着
孩子跑出來好幾天,把我媽都給氣病了,是不是非讓她老人家上吊自殺你才甘心啊。”
“摔的對!”姜銘站在我身後,憨乎乎的替男人抱不平:“現在的婆娘真厲害,動不動就吵架回孃家,還打電話報警抓自己老公,我要是那男的,早幾個大嘴巴子甩
上去了。”
李新元雙手環抱在胸前接茬:“那可不唄,你是沒見過那些有錢的女老闆,一個個兇的跟母老虎似的。”
“姑娘,兩口子吵架很正常,但不能動手,傷和氣不說,還容易給小孩留下心理陰影”
“就是啊妹子,兩公婆哪有不吵架的。”
“有什麼事情回家好好說,別在大街上鬧。”
圍觀的人羣裡,幾個歲數不一的男女老少紛紛出聲勸阻。
女人也急了,一邊不停的哄着嗷嗷大哭的孩子,一邊使勁掙脫那個眼鏡男人的薅拽,朝着旁邊圍觀的人羣不停哭喊:“我真的不認識他,麻煩你們誰幫我報個警。”
“報什麼警?非讓我當街撞死自己,你才罷休嗎?”男人一把攬住女人的胳膊,用力的朝旁邊推搡,同時回頭朝着旁邊看熱鬧的人們,縮着脖頸道歉:“不好意思
哈,我老婆有暴躁症,一着急就這樣,讓大家看笑話了。”
“啊!”女人尖叫着擺動胳膊,想要推開眼鏡男,滿臉是淚水的,不停朝四周看熱鬧的人們無助的哀求:“我真的不認識他,你們誰幫忙報個警吧。”
然而周邊的男女老少誰都沒有動彈,只是冷眼觀望。
自古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種家庭糾紛,不管放在哪座城市裡,都時有發生,沒人會樂意傻不拉幾的報個警,回頭人家兩口子和好了,報警的人裡外不是人。
眼鏡男將女人的行李箱放到旁邊,一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框,一手死死的掐着女人的手腕,幾乎已經在暴走的邊緣:“小麗,你能不能正常點,不就是嫌我沒本事
嗎?嫌我給你買不起房嗎?咱們回家好好談,實在說合不了,大不了離婚,別再街上鬧了行不?”
看了一會兒,我覺得沒啥意思,搖搖腦袋準備回店裡:“啥也不怪,就賴袁隆平袁老不該雜交水稻,給現在的人喂得吃飽了撐的,一天天正事不幹。”
閆詩文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後,咬着嘴皮,聲音很小的說:“那個男人,肯定不是小孩的爸爸,孩子哭得嗓子都啞了,他好像只顧着把女人給拉走,根本都沒
正眼看過孩子一眼。”
“啊?”聽到閆詩文的話,我禁不住楞了一下,再次側脖望去。
旁邊圍觀的人羣已經漸漸散開,男人連拉帶拽的薅着女人的手腕,另外一隻手拖着行李箱,朝停在不遠處的一輛黑色麪包車方向走去,麪包車沒熄火,透過前擋風玻
璃,隱約可以看到司機座上有人在抽菸。
望見這一幕,我咬着嘴皮低聲道:“好像確實不對哈,車裡的人爲啥不下來勸架。”
快要走到麪包車跟前的時候,女人一把摟住路邊的電線杆,哭聲變得愈發響亮和尖銳:“不要碰我,我根本不認識你”
然而此時已經沒有人再去關注這種平淡無奇的家庭糾紛。
“過分了啊你!”眼鏡男鬆開行李箱,擡起胳膊“啪”的就是一巴掌扇在女人的臉上,表情僵硬的厲喝:“馬上跟我回去,回去以後,想離婚想怎麼樣都隨便你。”
“我不跟你走”女人臉上陡然出現一個大巴掌印,但仍舊牢牢的抱着電線杆不撒手,梨花帶雨的朝着路過的行人求助:“幫幫我吧,我不認識他”
“你特麼的!”眼鏡男氣的一跺腳,擡起胳膊又準備扇女人。
“住手!”
“你別碰她!”
閆詩文拔腿就朝前跑了過去,跟她同時出聲的還有街對面一個穿件白色襯衫的年輕小夥,在喊叫的同時,那個小夥也迅速朝眼鏡男和女人的方向走了過去。
小夥先閆詩文一步走到跟前,掐着腰朝眼鏡男微笑道:“哥們,你這大街上打女人實在不光彩吧?”
“剛纔我着急了。”眼鏡男繼續掐着女人的手腕,皺眉迴應:“但她是我老婆,這是我們兩口子的事情,不麻煩哥們費心了。”
“我不認識他,求求你們幫幫我。”女人哭的嗓子同樣有些沙啞。
“你還說!”男人再次擡起胳膊嚇唬女人。
閆詩文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聲音顫抖的問:“你說她是你老婆,她叫什麼?你們的孩子又叫什麼?”
男人稍微懵了一下子,瞪着眼珠子低喝:“她叫張曉麗啊,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叫張宇,怎麼了?”
女人聲嘶力竭的搖着腦袋喊:“我不叫張曉麗,我叫董雪,我的身份證在行李箱裡。”
“這事兒簡單,看看身份證就真相大白了嘛。”旁邊的年輕小夥,擋在眼鏡男的前面,嘴角上翹輕笑。
“董什麼雪,爲了跟離家出走你連名字都改了?是想跟你那個姘頭遠走高飛吧,行!我成全你,回家咱們就離婚。”眼鏡男徹底慌神了,語無倫次的喝罵,同時又加
大力度想要薅着女人走。
“你別碰他!”閆詩文一巴掌推在男人的胸口,直接將他推了個踉蹌,差點沒摔倒。
“嘩啦”
就在這時候,停在路邊的那輛麪包車車門打開,從車裡蹦下來三四個人高馬大、滿臉橫肉的壯漢,其中一個鼓着金魚泡似的大眼珠子呵斥:“都別特麼多管閒事,人
家的家事,你們跟着摻和什麼。”
一瞅這架勢,我直接從路邊拎起一塊磚頭走了過去,歪脖怒喝:“幹啥呀?大白天的拐賣人口啊。”
“幹啥啊!”
“咋地啦,朋友。”
姜銘和李新元也反應過來,忙不迭跟在我身後,粗聲粗氣的壓陣,李新元比較激靈,裝模作樣的捧着手機佯作打電話的模樣:“老二啊,有人在店門口鬧事,你趕緊
帶兄弟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