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星宇打完電話不到十分鐘,我們就親眼看到一輛電動三輪車打“平凡服務站”門前離去。
騎車的男人仍舊是去給我們公司送水工,我記得保安好像稱呼他爲“老李”。
沒用張星宇招呼,我直接發動着車子遠遠的吊在他後面。
“見過?”張星宇叼着菸捲輕問。
我點了點腦袋迴應:“公司的水全是由他送的。”
張星宇不再多說任何,掏出手機對着“老李”咔咔連拍幾張照片。
“他一個老梆子,估計也搞出來啥貓膩吧。”我眯眼唸叨一句。
“他朗哥,人不可貌相的事兒,咱們還經歷的少嗎?”張星宇撇撇嘴道:“這老傢伙雖然年齡不小了,可身體利索,反應速度超快,咋看也不像個簡單選手。”
其實不用他提醒,我也發現了,老李的騎車技術相當高超,即便行駛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速度行雲流水一般。
一輛再普通不過的電三輪子愣是讓他幹出“俠盜飛車”的感覺,最關鍵的是甭管人家是擱兩臺汽車中間的狹縫中擠過去,還是拐彎時候,根本不會減速,我們屁股底下的大奧迪竟然好幾次差點跟丟他。
一根菸的功夫後,老李距離我們公司已經不到幾百米,只見他將車子猛然靠邊停下,隨後左右看了看,又從褲兜裡掏出一支醫用的注射器,熟練無比的插上針管,直接扎進桶裝水內,然後將注射器內不知名的液體推入水中。
整個過程還不到一分鐘,等我回過來神兒,老李已經再次騎上電動車,滿臉堆笑的朝我們公司的方向趕去。
“咕嚕...”
我禁不住吞了口唾沫,側脖看向張星宇。
“人不可貌相。”張星宇聳了聳肩膀頭,沒事人一般齜牙:“我剛剛就說過這老傢伙不簡單吧。”
“不是,你踏馬難道就不詫異老子居然喝這麼久加料的水嘛。”我慍怒的臭罵:“日特奶奶得,他那針管子就在褲兜裡,鬼知道上頭沾多少細菌病毒啥的,我靠,咳咳...嘔...”
話沒說完,我就感覺腸胃裡一陣痙攣似的抽搐,接着迅速打開車門,腦袋一歪直接吐了起來。
等我把昨晚的飯都吐乾淨以後,張星宇才壞笑着掏出來一直棒棒糖遞給我,眨巴眼睛道:“但凡吃的喝的,就沒特麼絕對乾淨的,我曾經還在五星級酒店的後廚裡見過死耗子,就擱煮湯的鍋裡飄着...”
“閉上你的臭坑,操!”感覺胃裡好像又是一陣蠕動,我惱火的瞪了他一眼:“現在看來,我喝的水就是這老籃子給動的手腳,咱要不喊車勇過來圈人?”
“我覺得再等等更合適,他既算是個小角色,可能又是個大能耐。”張星宇掃視一眼我們公司的方向,壓低聲音輕笑。
我被他這自我矛盾的一通話給說的有點懵圈,不解道:“怎麼講?”
張星宇吸了口煙迴應:“說他小角色,是因爲送水這種活兒是個人就能幹,而感慨他能耐不一般,也正是因爲他負責送水,你想啊,給咱們送水的服務站老闆可是鄭清樹,以鄭清樹小心翼翼的做事風格,能逃得過他眼皮,這老東西是個一般人物嗎?再有就是剛剛你也看到了吧,他是從褲兜裡掏出來的注射器,針也在兜裡揣着,他一天干的活不算少,可卻不怕被扎傷,能沒點真材實料麼?迪哥不在,要不肯定能一眼瞧出來他的段位。”
聽到張星宇這句話,我也瞬間明白過來,這“老李”十有八九是會點功夫的,保不齊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
“接下來咋整,你有思路沒?”喘息幾下後,我揉搓腦門子問他。
張星宇壞笑着舉起手機晃了晃,篤定道:“信息年代,知道狗日的長啥樣,咱還怕查不出來麼?如果他身上掛着案子,直接甩給趙海洋撬他嘴,如果他清白,咱完全可以順藤摸瓜,查下他背後到底藏着哪尊大佛。”
見我不吭聲,張星宇繼續道:“不過有一點很有意思,這老頭明明有一招幹掉你的機會,卻選擇用這種慢性的謀殺法,十有八九是他背後的仰仗沒有那麼硬,至少面對咱們的報復,沒有壓倒性的優勢,這就特別值得讓人琢磨琢磨。”
“尼瑪個蛋子,人家都要弄死我了,你還從這兒當課題研究呢。”我不高興的罵了他一句,隨即擺擺手道:“聽我一句勸,不用使那些常規手段去查他身份了,沒結果。”
“爲啥?”這回輪上張星宇懵逼。
“你剛剛不都說了嘛,他能成功混到鄭清樹眼皮子底下,並且還專門負責給咱們公司送水,就說明表面上肯定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我裹了幾口棒棒糖,感覺腸胃舒坦不少,輕聲提醒:“你能想到的招,鄭清樹肯定也想過,並且可能已經查過了,確定他沒有任何問題,才僱他幹活的,對付那老頭,我意思是咱們乾脆快刀斬亂麻,直接給丫拿下。”
“誰來拿?”張星宇昂起腦袋嘟囔:“迪哥讓你打發到枯家窯了,車勇一直有傷在身,勉強能發揮出一半實力就算不錯,洪蓮又懷了孕,白帝估計輕易不會挪窩,咱手頭上缺頂尖戰鬥力啊,萬一這個老傢伙是個狠手,一回沒把他搞定,讓人逃掉的話,再想挖出來可就難了。”
“咱沒頂尖戰鬥力,別人家還沒有嘛。”我斜眼輕笑:“現在的關鍵是得捋出來一條萬無一失的計劃,保證把老傢伙一回合撂倒。”
張星宇的眸子立時間亮了起來:“計劃我琢磨,頂尖戰鬥力你去找。”
“啥時候行動?”我舔舐嘴脣發問。
張星宇輕聲道:“越快越好。”
說話的功夫,他兜裡的手機突兀響起,這傢伙看了眼屏幕,接着鬼鬼祟祟跳下車,走出去八九米才接起,那架勢就好像生怕被我知道一樣。
通了差不多五六分鐘電話後,張星宇掛着一臉滿足的笑容,重新回到車裡,朝我努努嘴道:“勞駕,送我去第二人民醫院,我想去探望一下李凡。”
“啥情況?”我狐疑的盯着他的眼睛。
只可惜這傢伙不肯跟我對視,反而故意偏過去腦袋,似笑非笑的吧唧嘴:“說到底,他是因爲咱們纔會被敖輝盯上,我作爲公司的副總之一,去看看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嘛,而且你不說他最近爲咱們公司提升形象做了很多貢獻。”
“你會好心去看他?”我愈發摸不着頭腦。
張星宇的脾氣秉性我再瞭解不過,他絕對屬於那種外熱內冷的典型代表,平常瞅着好像跟誰都能嘻嘻哈哈,人畜無害的陽光模樣,實際上除去我們有數的幾個兄弟以外,真正能影像到他情緒的人很少,說句不誇張的,哪怕現在有個陌生人突發腦溢血死在他面前,他可能都不帶多看一眼。
他的這種冷血是骨子裡帶出來的,也是經歷過太多太多爾虞我詐歷練的產物,誰都難以改變。
“那必須的,我就是單純想帶個朋友看看他,主要我也想好好問問他被敖輝盯上的細節,咱們雖然明裡暗裡跟敖輝爭了那麼久,但實際面對面鬥法的次數相當少,對於敖輝究竟有多大手段,我還不是太清楚。”張星宇嘿嘿一笑,搖晃着腦袋催促:“快走吧他朗哥,別讓我朋友等急眼,他日理萬機,灰常灰常的忙碌。”
說着話,張星宇又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照我跟你交代的,把設備都給我架起來,必須拍的清清楚楚,不然我回頭就把你交給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