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灼的話, 讓孟丹枝不知道怎麼接。
難道這就是塑料室友嗎?
不過……嚴格說起來,確實沒法細說,他在知道他們訂婚的情況下, 想試着追她。
雖說不明顯, 如果不挑明, 孟丹枝可能意識不到, 畢竟車接車送, 帶奶茶這些都很普通。
但挑明瞭,那就不得不正式。
是沒有違反法律,但情感上過不去。
孟丹枝一向對學弟們敬而遠之, 正是因爲他們有時候告白,她會很難像一開始那樣自然相處。
喬灼自己恐怕也清楚。
孟丹枝對他笑笑, “我待會要回家, 你呢?”
喬灼說:“回去工作了。”
孟丹枝點頭。
只是他一直不動, 就只能自己走,走出幾步遠, 喬灼忽然叫住她:“妹妹。”
孟丹枝想了想,還是回頭。
“注意安全。”喬灼道。
“你也是。”
離開那道視線後,孟丹枝變得自然許多,舒了一口氣的同時,迫不及待回家。
怎麼這件事哥哥都不和自己說一聲。
要是提前知道, 她就不太可能和喬灼單獨相處這麼多次, 陳若煙的案子本身就不難, 完全代理都可以。
找新律師也可以。
孟丹枝又想到喬灼最後一句話, 嘆了口氣, 至於告訴周宴京……當面和他說?
那、那豈不是等於告白?
回到孟家時剛好趕上午飯時間,李媽提前知道她來, 早就做了她愛吃的菜。
“小周不來嗎?”她問。
“晚上來。”孟丹枝去廚房裡吃了一塊,又問:“哥哥中午回來嗎?”
“回來的。”
孟照青離家裡近,所以沒有意外,基本三餐都在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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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點多時,玄關終於再響。
孟照青一轉彎,對上孟丹枝的眼巴巴,看樣子是在等自己,別管有沒有目的,反正看到這樣就很開心。
“怎麼突然中午回來了?”
孟丹枝問:“這是我家,中午不準回來嗎?”
孟照青:“你是和宴京槓習慣了嗎?”
孟丹枝連忙搖頭,“我今天回來是有事的,本來只有一件,現在變成了兩件。”
她直接問:“外婆的嫁衣放在哪兒?”
孟照青一怔:“知道了啊。”
他還以爲要到婚前,自己去問她屬意什麼,好才能不浪費外婆的心意,也不讓她後悔。
“昨天周宴京和我說了。”孟丹枝催促:“快點,帶我去看吧,我在家裡這麼久,怎麼沒發現啊。”
“你上大學後就基本不在家裡住了,家裡多個人你都說不定發現不了。”
“哥,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
大一在學校宿舍住,搬出宿舍就佔了周宴京的公寓,寒暑假纔會回家,開了店後,寒暑假一半一半在家裡。
孟照青帶她去了樓上。
嫁衣也是用一個和公寓裡那個箱子相同的的箱子裝着的,只不過這個箱子他有鑰匙。
偌大的箱子裡還有一個小箱子。
孟丹枝彷彿在尋找最後的寶藏一般:“鑰匙給我吧。”
孟照青遞給她,自己出去了。
房間裡只剩下她一人,快速開鎖後,孟丹枝的動作不由自主地緩慢下來。
另外一種意義上的近鄉情怯。
即使她早在幾年前就看過嫁衣,甚至於觸摸過,與外婆聊過嫁衣上的花樣應該是什麼。
所有的一切賦予到了自己身上。
內箱裡做了保存衣物的手續,嫁衣被完完整整地疊在裡面,只能看到一點透出來的紅色。
孟丹枝伸手摸了摸,然後拿出來。
塵封多年的嫁衣終於再次見到陽光。
耀眼的紅像初升朝陽的餘光,繡線的顏色初看並不五顏六色,實際卻豐富多彩,更有珍珠鑲嵌。
大面積的鳳繡最爲惹人眼,其實遍佈全衣的不止如此,從牡丹到石榴等寓意和美的意象數不勝數。
孟丹枝的手拂過表面,刺繡觸感很舒服,不同的金線在光下明顯不一樣的光澤。
鸞鳴鳳奏,簪星曳月。
她本以爲只有這一身,剛纔拿起來時怕堆地就站了起來,低頭再看時,箱子裡還有霞帔。
孟丹枝高中和大學時身高有一點點的差距。
可外婆好像預料到了一般,不管是放量,還是長度,都和她完美契合。
孟丹枝想起什麼,連忙翻到背面。
嫁衣背後的花樣不再那麼複雜,空出一大片,外婆當初沒完成,她的目光一落在上面,就想到應該繡什麼。
箱子底部是外婆的設計圖。
她年輕時,那些繡娘們哪裡有這樣精湛的畫工,也沒有工具,都是想到哪裡繡哪裡。
等國家發展了,她們也跟着發展,外婆一開始讓孟丹枝幫忙,後來自己就學會了用電腦打印圖紙出來。
怕孟丹枝沒繡過嫁衣,她甚至將後續的花樣都做了好幾樣設計,新婚可用的意象不少,肉眼可見十分華麗。
她自己也有靈感。
孟丹枝像發現寶藏的海盜一般,在房間裡待了好久。
一直到孟照青過來敲門叫她吃飯,她纔不舍地把東西原位歸好,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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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孟教授已經遛彎歸來。
看見孟丹枝,他笑起來:“怎麼今天突然回來了,難道是店裡沒生意了?”
孟丹枝說:“爺爺,說什麼喪氣話,我這兩天店裡人滿爲患!”
雖然都是虛假的客人,但人滿爲患確實是真的。
孟教授問:“宴京呢?”
“他晚上過來。”
“晚上啊,那小李下午出去多買點。”
李媽樂呵呵地應了:“放心吧老爺子。”
飯桌上有爺爺在,孟丹枝不好問喬灼的事,一吃完飯,立刻把孟照青拉到一旁。
“哥,你以前警告過你室友嗎?”
孟照青:“哪個室友?”
孟丹枝:“?”
這話說的,難道不止一個嗎?
看她不可置信的樣子,孟照青知道她誤會:“你怎麼突然問這個,誰告訴你的?”
孟丹枝說:“上次因爲陳若煙的事,宴京哥給我介紹了一個律師,是你們的室友。”
她一說,孟照青便明白了。
“對。”
孟照青並不後悔:“我是和他談過。”
那時孟丹枝都還在上高中,喬灼作爲他的室友,卻看上了他的妹妹,他怎麼能放心。
開誠佈公談過一次後,喬灼便沒再說什麼。
本身孟丹枝那時候去學校的次數就開始變少,自然而然不用他阻隔,就沒了影。
如果當時她不在寧城,反而在帝都,他可能還要多盯着。
孟丹枝眨眼:“你怎麼不告訴我?”
孟照青摸她頭,“我跟你一高中生說什麼。”
“……”
高中生怎麼了,她那時候已經很成熟了好吧。
孟照青瞧她一瞪自己,就知道在想什麼,忍不住笑:“怎麼,喬灼又追你了?”
孟丹枝說:“也不算吧……昨天宴京哥請客吃飯。他說,昨天宴京哥因爲這件事和他鬧掰了。”
說起來……喬灼也有點慘。
當年被她哥哥警告,現在又被周宴京發現。
“鬧掰?”孟照青想也不想:“這不是很正常。”
就算他們是因爲責任訂的婚,那有人覬覦自己未婚妻或者妹妹,他不發火是蠢才。
要是周宴京沒作爲,他不介意再打一架。
不過……這明知還請客,倒是很符合周宴京如今的性格,孟照青深知他的變化。
孟丹枝忽然問:“哥哥你實話說,我以前的桃花,不會就是這樣,全都被你辣手掐斷了吧。”
以前小學和初中部是一體的,她在小學,孟照青和周宴京就在初中部那邊。
自從離開帝都去寧城上學,情書都變多了。
孟照青笑了,給她一個白眼:“我是有多閒纔去關注你一個小學生的桃花。”
孟丹枝:“?”
剛纔還高中生呢,現在又變小學生了。
小學生時期她也很漂亮的。
“就算別人誘惑你,你也不能同意知道嗎?”孟照青認真道:“除非你解除訂婚了。”
孟丹枝:“我是那樣的人嗎?”
孟照青深思:“雖然還是有點不爽你們現在在一起,但別人遠不如宴京,我寧願是他。”
“喬灼比不上。”他說。
孟丹枝:“你怎麼這麼嫌棄宴京哥。”
孟照青瞥她,“你不懂。”
天知道他那天見到周宴京和妹妹竟然從同一間房出來,那一刻,有多氣。
不過,知根知底比旁人好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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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丹枝下午沒回店裡,而是讓許杏看着。
許杏應付起學校的人來都十分熟稔,不光如此,還能推銷出去,簡直一個小財迷。
也不知道上回怎麼敢拿一個月白工當賭注的。
上回晚上孟丹枝拿周宴京當轉移學妹注意力的靶子,這件事被一宣傳,立刻就成了糖。
這說明什麼,說明孟學姐也知道這件事!
可惜,他們雖然有照片爲證,但兩個當事人都無法詢問到,一個是不露面,不回相關消息,一個是沒有問的方式。
就連戒指圖,都是偷拍,沒一個高清正面。
不過就算如此,大家也堅信絕對不是巧合。
同是訂婚戒指,又這麼相似,他們不敢置信的同時,又害怕這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因爲兩人真的沒什麼交集。
張主任都聽聞了學校裡的傳言,往校園論壇上一看,無語住了——
雖然他當初剛得知也很震驚。
反正他是不可能告訴學生們的,一想想,也不知道爲什麼,竟然還有絲爽。
他一正臉,連忙將這想法擯棄。
周宴京到孟家時,外面早已天黑。
兩家近二十多年的交情,他在孟家,就像孟丹枝在周家一樣,如魚得水。
一頓家常便飯而已。
吃完飯,周宴京才問:“看見了?”
孟丹枝嗯了聲。
她已經打算今晚就帶回去,之前和他說是繡嫁衣工作繁複,可是今天看見,她只想快點繼續。
“帶回去家裡會不會太小了啊。”她爲難。
“把客廳的箱子送到這裡。”周宴京說。
他原本想等她畢業再換房的,現在看,可能有些過遲。
孟丹枝點頭,也只能這麼辦了。
至於繡好嫁衣就出嫁,她纔沒想過。
還有和喬灼白天的對話,她望向轉頭去和爺爺說話淡笑的男人。
她怎麼可能說這個,多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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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孟丹枝今天詢問喬灼的事情,看她也不清楚,孟照青也想向周宴京問問。
兩個人去了院子裡。
說來也是奇怪,上個月天氣猶如冬季,這個月也恢復不少,像是真正的秋天。
“你給枝枝介紹了喬灼?”孟照青率先開口。
“嗯。”周宴京猜到他要說什麼,“因爲手邊只認識他一個律師,其他的要過別人。”
他又問:“看來她知道了。”
這倒不奇怪,她和喬灼有聯繫方式。
周宴京深知喬灼有他自己的自尊在,被他點破後,雖然嘴上不承讓,但實際不會再做什麼。
何況,他信任孟丹枝。
孟照青挑眉:“不僅知道,喬灼還跟她說大學時候喜歡她的事。”
周宴京:“大學時?”
他驀地想起喬灼有段時間和孟照青關係降至冰點,過了許久才恢復。
孟照青冷哼一聲:“我妹妹這麼好,當然人人都喜歡。你要是再早一點,你也滾蛋。”
“……”
周宴京只笑了笑。
孟照青見他這樣,狐疑地看了眼,又說:“如果你和枝枝沒有感情,那這樁婚姻就算了吧。”
他考慮很久,還是決定這麼說。
從家人方面考慮,周宴京是很好,可如果沒有愛情,又是因爲一場意外,枝枝也許有其他選擇。
孟照青:“別到時候兩家翻了臉。”
秋日的院子裡空落落的。
片刻後,周宴京才道:“你怎麼知道沒有?”
孟照青驚疑:“真的?”
周宴京:“如果我說很早就有呢。”
他提前預料般,往邊上側了一步。
孟照青:“?”
你這後退一步是什麼意思?
他忽然反應過來,冷喝:“周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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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丹枝還在樓上看設計圖,就聽李媽驚呼:“枝枝,你快下樓看,打起來了!”
“啊?”
孟丹枝被嚇一跳。
自從去年打架過後,他們就沒有再動過手,今天也沒發生什麼,怎麼就打起來了。
她在二樓,直接打開窗,看見兩人就在院子裡,明明晚上出去時站得很近,這會兒中間能再站幾個人。
哪有打架,李媽也太誇張。
孟丹枝探出上半身,趴在窗邊看他們:“你們是吵架了嗎?”
周宴京和孟照青對視一眼,又移開。
周宴京:“怎麼會。”
孟照青:“當然沒有。”
隔着一層樓,又是夜晚,孟丹枝也看不清具體表情:“沒有就好,不然我好爲難。”
她準備關窗:“你們都多大人了還吵架。”
孟照青聽這話不對勁,什麼叫爲難,當然是偏幫哥哥纔對,哪裡爲難了?
再說,今天周宴京的話,他不追究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