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心聲
江家老宅。
下了車，老爺子興沖沖的在前面帶路，“這邊有點滑，你小心一點。”
江老四冷着臉跟在後面，“我知道了，你自己看好你自己腳下的路就行，我有眼睛，不瞎，自己能看見。”
老爺子訕訕一笑，“行。”
江家別墅很大。
從停車坪到客廳需要走上足足十分鐘的時間。
好像穿越了一處皇家園林一般。
總之是江老四若非親身經歷永遠無法想象的繁華。
江老四冷不丁的問道，“這麼多年你一直住在這裡？”
走在前面帶路的老爺子腳步微微一頓。
江老四連續喝了幾杯茶。
沉默的點點頭。
開門的聲音在寂靜的深夜裡尤其被放大。
自己的大拇指和食指圈起來的圓弧都比它的直徑要大。
“我不知道你這次回去以後，我什麼時候還能再見到你，一想到這裡我就特別想和你親近，可是對此我好像又很笨拙……”
大概是在別人家的緣故，江老四一直沒怎麼睡好。
江老四忽然看見正對面有一門。
在十幾年前得知姜大富不是自己親生父親的時候，他也不止一次的想象過自己的親生父親是什麼樣子的。
老爺子匆忙起身，“你跟我來。”
屁股突然陷入牀墊之中，把江老四嚇了一跳，原來只是牀墊太過柔軟。
一直喝到茶水都淡了顏色。
可萬萬沒有想到。
價格不菲。
端詳了一下小小的茶盞。
老頭子真有錢！
江老四眼前浮現出了年幼時候看到天上雲朵的場景，那時候總是會想躺在雲朵上會是什麼感覺？
他現在終於明白了。
看着江老四。
這才發現裡面竟然是水龍頭。
一手按着牀，慢慢的坐下來。
“我當然知道這些都是我的報應，我知道我不配當你爹，畢竟你們那麼難的時候，我都沒有出現過，沒有盡到做一個父親的責任，怎麼又能奢求得到一個父親的權利呢？”
現實卻是白日夢中的白日夢。
客廳門口兩邊有兩根粗壯的雕花紋龍椽柱。
現在上面放了兩個瓷白色的水杯和一個雙層果盤。
閉上眼睛。
老爺子只得退出來。
兩張單人沙發，中間有一個小小的圓形茶几。
靠近窗戶的地方有兩張單人沙發，設計是歐式風格，也都是真皮的。
另一張沙發後面是書架，直接從牆裡延伸出來的，上面放了十幾本書。
江老四也貼着房門站着，擡起頭，打量着房間裡的設施。
都要出來上廁所和洗漱。
江老四：“……”
坐在了沙發上。
然後親自給江老師拋棄了功夫茶，“喝點茶水解解膩。”
像我們鄉下人苦了一輩子了，可不敢再喝苦茶，生活都那麼苦了，還給自己找不痛快。”
現在不管江老師對自己是什麼態度，老爺子都能接受。
江老四路過的時候，輕輕擡手拍了拍。
江老四一飲而盡，“苦的？”
都是好東西。
牀墊實在是太過柔軟，他整個人都被陷進去。
“我也不知道我要怎麼做才能使你對我的怨氣更小一些……”
這是哪個意思呀？
客房就在老爺子的主臥正對面。
並且幫江老四關上了房門。
這才說道，“喝夠了，我今天晚上要住在哪裡？”
進去客廳，老爺子匆忙吩咐管家端來水果。
半夜了還在翻來覆去。
江老四瞬間屏息凝神。
江老四洗了手，洗了腳，平躺在牀上。
鼓起勇氣說道，“對，讓你們受苦了。”
江老四跟着坐下來。
江老四沒有在說話。
江老四端起來。
原來有錢人家是每個房間裡都單獨備了洗漱的地方。
其中一張沙發後面是傳說中的酒櫃。
江老四嗯了一聲，“那你出去吧，我睡覺了。”
老爺子站在房門外，深深的嘆了口氣，久久沒有離開。
房門裡面。
好像躺在棉花上似的。
“就像你說的，我一輩子順風順水，就連那麼嚴重的十年，我都輕而易舉的熬過來了，我從來沒有這麼的無力和挫敗過。”
奢侈中透着精緻。
冷不丁的。
江老四嗤笑一聲，“你們城裡人的口味還真是古怪，一輩子過得順風順水，喝茶竟然還要喝苦的？
他好奇的走過去，推開門。
老爺子緩慢的走進來。
氣氛再次沉默下來。
一米八寬的雙人牀，牀頭都是真皮的，牀身也是上好的木。
那時候覺得自己夢想一下，自己的父親會不會是鐵飯碗？會不會是吃國家飯？家裡是不是挺寬綽的？
這樣的夢想，江老四都覺得自己是在做白日夢。
老爺子點點頭，“口味是有點。”
小小精緻的茶盞放在江老四勞作了一輩子的手心裡，顯得那麼的小小一隻微不足道。
其實現在的一切對於江老四來說也好像做夢一樣。
老爺子推開門，“就住在這裡，你看看有沒有缺的什麼？我就在正對面，需要什麼你儘管去找我。”
他在火車站附近住的青年旅館，房間裡都沒有。
“可是我只是想慢慢的彌補你們，我想讓你接受，想讓你知道我現在所做的一切，真的不是在惺惺作態。”
老爺子親自給江老四倒了一杯茶，“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喝慣，要是喝不慣你就說，我給你倒白開水。”
老爺子一時之間無言。
江老四慢慢的靠近那張牀，輕輕的拍了拍牀墊。
畢竟這麼多年江老四也是見過了很多地方傢俱的人，一摸就知道這皮質木料全部是進口的。
肯定就是現在自己的感覺。
輕嘖一聲。
這傢俱手感摸起來就不同。
無奈的輕輕嘆了口氣，“孩子，這輩子還能等到你原諒我嗎？”
“在此之前我也曾經以爲，沒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可現在我幡然醒悟，我其實是真的做不好一個父親。”
“我之所以能帶好江啼，那也不是因爲我會照顧他，而是因爲他始終對我懷着一顆感激感恩的心，他是把我當恩人的，所以很多時候不是我照顧他，而是他在包容我。”
“我真的活得挺失敗的，我今年七十多歲了，可能我還能再活一年，三年，五年？我不知道到我死那天你能不能原諒我，可我又想恬不知恥的請求你，在我的葬禮上能不能出現？”
“人生短短几十載，我卻留下了那麼深的遺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