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正廳外面的下人,看見了小米,其中一個婦人就迎着小米走了過來,那速度有點快.快的讓小米很自覺的就停了下來,等着她.這婦人名叫秋棠,年紀有五十了,但是卻一點都不顯老,小米沒辦法把她往婆子的行列裡歸攏.
";姑娘過來了,大爺他們有事商量呢,你不方便過去的.若是有什麼要緊事跟大夫人說的,等下婆子我找機會去幫你說,行不?";秋棠跟小米商量着.
說是商量,小米也知道自己不能搖頭說不.本想說沒事,在這等着也行的,可是看看秋棠的神色,很明顯不希望她留在這裡啊.
";我能有什麼要緊事啊,不知道我娘來了沒?";小米很懂事的問,耳朵卻是豎起來,想聽聽裡面爭執的內容,可是,離的遠了點,聽不清啊.只能隱約聽到五姑洛青梅很堅決的說什麼,什麼樓不能關,還有進項什麼的.
秋棠一聽,就有些猶豫的搖搖頭,很是不忍心的告訴小米二夫人沒過來.小米很想告訴她,別瞎同情,自己可不是想那個娘才問的.她不來纔好,來了自己纔不開心.
雖然永不相見這個詞用在跟盧氏的關係上不太恰當,小米還是這麼希望的.
看樣子,是因爲生意上的事呢,既然跟自己沒關係,就好了,小米放下心來沒再拖拉麻溜的就轉身走了.回去沒的閒還有事做,要把摘來的花瓣中的雜質挑出去.
見小米這麼快就去而復返,院子裡的倆丫頭有些不解.小米告訴他們,四叔五姑他們都來了,商量要緊事呢.想起來讓春紅幫自己找件舊袍子,說是晚飯後還要跟洛寶他們去工坊那邊耍,省得把身上的衣衫弄髒了還得洗.
春紅聽了,咯的笑了起來;";我說姑娘啊,你這樣替奴婢們着想,奴婢們沒事做成了閒人,會被夫人發賣出去的.";
小米不好意思的拽拽自己的髮梢,找舊衣袍是爲了幹活穿的,根本不是爲了幫春紅她倆省力氣.現在身上穿的都是來到這裡,秦氏給添置的新衣裙.弄髒能洗,弄破的就廢了,秦氏不會讓她穿補過的衣裙的.
";春紅姐姐,我們在那邊玩躲貓貓呢,我是怕樹枝把新衣刮壞了.";小米眨眨眼,找了個好藉口.
";這樣啊,好,奴婢這就去找來.可是,工坊那邊有那麼好耍麼?都去了好幾次了,還沒厭倦啊.";春紅邊說着,邊放下手裡的東西,回了自個的屋子.
小米這邊剛準備問水仙那籃子桃花放哪裡了,就聽見院門口有人過來,一擡頭,就看見來的人裡有秦氏,還有洛青梅.小米趕緊起身迎了過去,先跟秦氏打過招呼,再甜甜的喊了一聲五姑姑.
";哎呦,看看咱小米在大嫂這裡住着,也長肉了,好像還高了,臉蛋也紅撲撲的.";洛青梅把小米拉住那叫一個稀罕,她的話讓秦氏聽的很是舒坦,那當然了,這孩子接來前是什麼樣啊?
跟沒糧食吃不飽似的！說話都小心翼翼,畏畏縮縮的.看現在,水靈靈的,還變活波了.
";小米啊,在大伯家住的也差不多了吧?五姑早就想來接你去住些日子,無奈生意上太忙,一直沒來成.今個正好,等下用過午飯,就跟五姑走吧?";洛青梅笑盈盈的跟小米商量.
這要是以前,小米肯定立馬答應,去哪裡住都行,只要不讓她回盧氏身邊就行.可是現在不行啊,她有要緊事呢,走不開啊！
事情真真切切是很要緊的,卻不能這麼實話跟五姑說啊,啊,一個小破孩,能有什麼大不了的要緊事啊?
小米朝秦氏看了看,見她笑着點點頭,怕她先開口說去吧去吧,所以,小米趕緊的開口;";五姑姑,再過些日子就是我大媽媽的壽辰了,你不是也要來的麼,那時我再跟你去玩好不好?省得來回折騰了,那樣也能多住幾日.";
小米沒有把話說死,留了餘地,意思很明白,不管去哪裡玩,還是要回到這裡來的.就算這裡不是自己真正的家,就算自己是一隻小小的寄居蟹,但是這裡的這個蟹殼自己已經很適應了.
這話一出口,面前的倆女人都有點不敢相信.秦氏驚異的不是小米知道她要過生日,而是完全沒想到她如此的留戀這裡,這讓她心裡很舒坦,這孩子有良心.而洛青梅呢,是爲了小米說的能多在她家住些日子,而且,她發現這孩子這次跟自己更顯得親暱.
不過,很快洛青梅就回過味兒來,故意的板起臉問小米;";五姑姑家也很好玩的,家中的幾個哥哥也都會領着你玩,你這去都還沒去呢,怎麼就想着還要回來?";
";你快別逗她了,回頭再讓她當了真兒,弄哭了你不心疼啊?";秦氏怕小米爲難,趕緊的替她解圍.
洛青梅一聽覺得大嫂說的有道理,立馬就笑着逗小米,告訴她是開玩笑呢,別多想.
小米咧着小嘴,笑着點點頭.
看看離吃午飯的時候還有一會兒,秦氏就和洛青梅在小米這邊坐下說話.";五妹妹,你大哥他就是那火爆脾氣,說話衝了些,你可別往心裡去呀.";秦氏剝着春紅端過來的花生,放在小米的手裡讓她吃,自己卻勸着洛青梅.
";大嫂,看你說的,咱是自家人,大哥啥脾氣我不比你清楚啊?都是因爲生意上的事着急呢.畢竟咱這一大家子,花費開銷不是個小數目.這好日子過習慣了,一下子想要節儉下來,其實也不是很難.
只不過,那樣的話,大家又不甘心,都說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呢,咱家這麼心齊,怎麼就不能讓咱的後代過得更好呢?不是因爲這個,我也不堅持留着我管的那個芙蓉樓.
大嫂,你說樓裡的那些個姐兒啊她們真是的,既然被賣進那種地方,就想開點認命
唄.不是這個以死相逼不接客,就是那個異想天開的不見別的客人,等着恩客替她們贖身從良呢.
經營生意這些年,我可是見的多了,那些來的臭男人們,信誓旦旦的說回去想辦法幫她們贖身,可是有幾個做得到?一夜之後,出了那芙蓉樓早就把海誓山盟丟在腦後了.
偏偏這些傻的,還就真的信！做這個營生的,早就吃了絕子藥,有錢人拿她們當樂子消遣,根本不會把她們當回事兒娶回家.不寬裕的人也不會砸鍋賣鐵贖個不能傳宗接代的女人回去.
正經人家的男人,根本就不會去那種地方！
哎,大嫂你說啊,咱都是女人呢,不是我心狠就逼良爲娼賺銀子.這芙蓉樓做的,就是那樣的營生啊,我有什麼辦法?我把芙蓉樓關了,別人也會開的啊！";洛青梅嘆着氣跟大嫂秦氏發牢騷訴苦.
倆女人一時間完全忘記,身邊還坐着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