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小米回過神來,應着擡腳往亭子裡走。這位娘娘就算再對自己有偏見,也不會對自己怎麼樣的。頂多,說些警告的話吧,小米猜測着。
走到紗簾的位置,裡面有人上前掀開了紗簾,示意小米進去,那宮女卻走了出去。
亭子外佈置着紗簾幹什麼啊,悶不悶啊?小米心裡嘀咕着,大大方方的上前,規規矩矩的雙手輕扶左膝,右腿微屈下蹲;“奴婢給貴妃娘娘請安。”
這是小米第一次見到殷子軒的親孃,她低着頭忍不住的感嘆着,真的是美人兒,皮膚白如玉脂,難怪皇上會封她爲雪妃呢。只看了這麼一眼,怎麼都不像有殷子軒那麼大兒子的婦人,可見雪貴妃在保養上用了心思。
“你,就是小米?”雪貴妃看着面前請安的人,身着一身男裝,忍不住的皺了皺眉頭,一臉嫌棄的問。
“回娘娘的話,奴婢正是小米。”小米一聽,娘娘沒有叫自己起來的意思啊,儘管來的時候做了充分的心裡準備,現在心裡仍舊有點惱。心說,你一個娘娘,跟我一個小婢女較的什麼真兒啊?刁難我做什麼啊?
我到了你兒子身邊,一沒教他吃喝嫖賭,二沒領他去坑蒙拐騙的,幹嘛對我有敵意呢?
“今個,你怎麼不躲本宮了呢?”雪貴妃拿着真絲的帕子,擦拭着自己的長指甲,冷笑着問。
暈,這位還挺會翻老黃曆的,當日你那麼氣勢洶洶的去,我不躲起來的話,不說小命保不住,說不定也要脫層皮啊。不躲?等着你收拾啊?不躲的那是傻瓜。小米低着頭翻翻白眼,卻還不得不很小心翼翼的迴應;“回娘娘,以前躲着您,那是因爲小米初次到廄,不懂什麼規矩。怕衝撞了娘娘,一害怕就躲了起來,還請娘娘原諒奴婢年幼無知。”
“行了,此處沒有旁人。你就不必跟本宮裝什麼小白兔了。你年幼無知?本宮怎麼沒感覺到呢?”雪貴妃有些不耐煩的說到,能讓一位堂堂的王爺把她寵得無法無天的,可見她是個有心機的。
再說了,在這深宮裡呆着,什麼樣的人沒見識過啊?這小丫頭此時。看似小心翼翼的,可是自己卻沒在她的身上看到半點的驚恐來。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這丫頭不簡單。
這位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小米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刻意的裝下去了。慢慢的擡起頭,笑着看向雪貴妃;“娘娘,其實有些事沒那麼複雜的。”
“嗯?比如呢?”雪貴妃沒想到,自己就那麼一說,這丫頭竟然真的就當真?膽子可真夠大的,性子真夠囂張的。
“娘娘。奴婢知道娘娘您最心疼我們家王爺。您所做,所想的都是爲了他好。奴婢今個也不多說什麼,只告訴您一件事,奴婢跟在王爺身邊與陰謀不搭邊的。
若說奴婢的目的,那也就是圖跟着王爺能享福而已。我絕對不會做傷害他,對他不利的事,以前不會,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的。不管娘娘您信是不信,事實就是如此。”小米仰起頭。趁今個這個機會,把話跟貴妃挑明的好,當然,信不信那就是她的事兒了。
雪貴妃聽着。臉上的神情沒有太多的變化,仍舊是一幅不屑,冷冷的樣子。“你以爲憑你着三寸不爛之舌,幾句話,本宮就信了?真真是笑話。”
小米無奈的笑着搖搖頭,聳聳肩;“奴婢說了該說的。至於娘娘信不信,那也不是奴婢能左右的。娘娘對奴婢不信任,那很正常。可是,軒王爺是您的親生兒子,都說之子莫若母,他的性子和能力娘娘該是最瞭解的吧?
難道娘娘以爲,王爺他那麼愚鈍,忠奸都分辨不清,會被我一個小丫頭矇蔽?”
“放肆。”雪貴妃有些惱羞成怒的伸出玉指呵斥着,天下間怎麼會有這樣膽大的丫頭呢?
貴妃發火了,小米也沒有多緊張,她不發火,那才難對付呢。蹲也蹲的累了,索性坐在了地上,仍舊仰頭看着雪貴妃;“不是娘娘叫奴婢不要裝的麼?
其實這邪奴婢早就想對娘娘說了,只是沒有機會而已。還是那句話,信不信在娘娘您,沒什麼話交代奴婢的話,就讓奴婢下去吧,那邊的比賽要開始了,奴婢還要去給我家王爺加油呢。
娘娘也知道我家王爺多寵着奴婢我的吧?見不到奴婢回去,王爺興許沒心思比賽,今個比賽的重要性,相信娘娘也是清楚的,王爺輸了的話娘娘也不想那樣的結果吧?”
“等等,今個的比賽,你都知道什麼?誰告訴你的?”雪貴妃生氣歸生氣,可是卻抓住了小米話中的重點,吃驚的問。她不信,兒子會對這個丫頭說這麼要緊的事兒。
“該知道的奴婢我都知道了,當然是王爺告訴奴婢的。”小米實話實說。
“他連這樣的事兒都告訴你?”雪貴妃仍舊不信,就算兒子要找人商量,也不會找這麼個小丫頭說吧?
小米很認真的點點頭;“對啊,王爺他很信任我啊。”小米可不是爲了故意刺激貴妃才故意這麼說的,這都是事實。
雪貴妃的眉頭擰了更緊了,今個跟着丫頭的談話,談到這個程度,真的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想着今個有機會見見這個丫頭,好好敲打敲打她,警告警告她的,可是,結果呢。
自己沒有敲打到她不說,反倒被這丫頭氣的夠嗆。進宮這麼多年,除了要看皇上的臉色之外,要顧及的人也就是皇后,皇太后那幾個地位在自己之上的。
沒成想,今個一個做奴婢的竟然對自己這麼無禮放肆。不管她的話可信度有幾分,想到兒子對這丫頭的態度,雪貴妃就頭疼不已。面前這個無禮的奴婢,打她一頓板子吧,兒子知道後那指定會怨恨自己。
罵這丫頭一頓吧,自己好歹是貴妃呢,怎麼能像尋常的百姓潑婦那樣做?丟面不說,罵了這奴婢貌似也不解恨啊,哎！看這丫頭的囂張勁兒。應該也是因爲有軒兒給她做靠山的緣故吧?
罷了,眼下最要緊的是今個的賽事,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想到這裡,雪貴妃把身子往後。靠回到椅背上;“我聽說鍾尚書的夫人,很喜歡你,要認你做閨女,你怎麼不答應呢?做尚書的女兒,怎麼都好過做婢女的吧?”這件事已經傳遍了後.宮。雪貴妃也是很好奇呢。今個終於有機會當面問問本人了。
這件事她比旁的嬪妃更好奇,誰讓八卦的主角就在她的兒子身邊做婢女呢。放着尚書的女兒不做,卻甘心留在軒王府做下人?說不通啊！
“做尚書的女兒固然有個好身份,可是,那樣奴婢我就沒有現在這樣自由快樂了。奴婢在王爺身邊,吃的好,穿的好,說是婢女,可是王爺從來沒有把奴婢當下人使喚呢。
奴婢我想要的跟旁人不一樣,人生苦短。眼睛一閉一睜,一天就過去了。眼睛一閉不睜開,一輩子就過去了。所以了,奴婢我要的就是自己過的開心就好。
什麼身份,那對奴婢來說,都是空的。就算每天錦衣玉食的,過的不開心,不快樂有什麼用?就比如說娘娘您?快樂麼?開心麼?”小米說着自己的真實想法,話趕話的反問。
“行了,真是個沒規矩的。說來說去,說到本宮身上做什麼?軒兒他真的是把你寵壞了,留你在身邊日子不少了,怎麼你還半點規矩都沒有?”小米的回答。開始的前半段讓雪貴妃忍不住的點頭,表示贊同。
可是聽到後面,就覺得不對味兒了。自己得到皇上寵幸,被封爲貴妃又如何?開心麼?貌似開心的日子掰着手指都能點出來。快樂?那個詞根本就不輸於她啊。
小米後面的話,真的是刺激到了雪貴妃,剛巧戳到了她心裡的痛處。自己這個貴妃,竟然不如一個奴婢過的只有快樂,她當然聽不下去了。
“哦,奴婢不會說話,想着娘娘是我家主子的孃親,因此,心裡怎麼想的就怎麼說了,還請娘娘莫怪。”小米見娘娘嘰歪了,知道自己剛剛的話刺激到人家了,趕緊識趣的道歉。
好漢還知道不能吃眼前虧呢,況且自己還不是好漢。
“你去吧。”雪貴妃無力的揮揮手,再也提不起興致對小米說什麼。
“哦,謝娘娘教誨。”小米一聽,完事兒了,麻溜的應着起身。
“你給本宮記住了,若是做了不利於我兒的事,本宮定然不會饒你。”看着神情愉快要離去的人,雪貴妃心情真的很複雜,惡狠狠的補了一句。
“嗯嗯,娘娘放心。”小米邊應着,邊往外走,掀開紗簾後,跳下臺階然後撒腿就跑。不是怕雪貴妃改變主意留她繼續說話,實在是不喜歡面對雪貴妃,得趕緊去看看比賽場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
小米跑開後,祁嬤嬤和那個宮女趕緊的進了亭子,就看見主子用手指揉着太陽穴嘆氣呢。
“娘娘,莫要跟一個沒教養的婢女置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的。”祁嬤嬤趕緊上前,邊勸着主子,一邊示意那個宮女上前,幫着揉捏主子的太陽穴。
“哎。”雪貴妃嘆了一口氣,有心說自己怎麼會跟一個婢女一般見識,可是想想自己此時的神情,那樣說的話也沒意思。左右這倆都是自己身邊的人,也沒必要在她們面前僞裝什麼。
“時辰也差不多了,趕緊隨本宮過去吧,軒兒身邊的人也不擅長蹴鞠,今個想得頭籌是別奢望了。能有個前三,就算運氣好,長長臉了。“雪貴妃有懈愁的說着,宮女趕緊扶着她起身,幫着整理一下衣裙,往外走去。
“主子您莫要擔心,不是得到消息,說王爺他這幾日領人練的很勤麼。”祁嬤嬤在一旁安慰着說。
“嬤嬤你莫要寬本宮的心了,臨陣磨槍無用的。這次的事,本就是碰碰運氣的,軒兒肯來就已經出乎本宮意料之外了。”雪貴妃搖頭苦笑着說到。
做西麗國駙馬的事,兒子希望是不大的,可是,他知道去爭取,就已經很讓她欣慰了。至少,他知道什麼是該做的,事要去做的。
再說往回返的小米,到半路上遇到一個迎面而來的太監,走的也很急的樣子。
“哎,你不是上次的那位公公麼?這麼急着去哪裡啊?”小米認出這個太監,就是採風公主大婚那天,鍾小七找自己麻煩時幫自己的那個人,趕緊停下來問。
啊?你是?那位公公一聽小米的話,還一愣,眨巴眨巴眼睛,也認出了小米穿了男裝。
“小米姑娘,王爺差咱找你呢。”公公邊說邊把小米上下打量了一遍,未見什麼不妥,這纔算鬆口氣。
這次再相見,小米遇到熟人,還是幫過自己的熟人,很開心。這位小公公呢,神情卻仍舊跟上次一樣,沒有太大的反應。不過,小米沒在意。很理解,在宮裡做事的人,尤其是無根之人,沒有前途和希望,心裡早就麻木掉了吧。
這不耽誤小米的好心情,笑嘻嘻的小聲問;“王爺擔心我有麻煩吧?可是怎麼每次都是叫你幫我呢?小公公啊,你是我們家王爺的人吧?”
“姑娘莫要胡說,王爺剛巧遇到咱家而已。”小公公很是緊張的說着,眼睛警惕的往四周看去,好在,有人也離的遠遠的,不會聽到這邊的談話。
見他如此緊張,小米知道自己玩笑開過火了。自己的玩笑話,被有心人聽了去,說不定就會給他帶來滅頂之災,也會連累到殷子軒的。
“對不起啊,是我不好,還請公公原諒。”小米很誠懇的道歉。
那公公完全沒想到小米會跟自己道歉,神情緩和下來,爲剛剛的語氣感到不好意思;“宮中不比外面,姑娘還是謹慎點的穩妥。”
“謝謝公公好心提醒,我記住了。”小米笑着道謝,耳邊就聽着不遠處傳來一聲清脆的銅鑼聲,比賽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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