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好事掉鏈子
“他可以進，你就等在外面吧。”
兩人來到樓斕霎宮，餘鳳仙被青花斕了下來。
餘鳳仙不想節外生枝，沒有在意那麼多，讓竇惡清一個人進去了樓斕霎宮。
竇惡清走進去，感覺自己來到了另外一方世界，就像是進入紫薇仙府差不多的感覺。
這裡真不像是一座宮殿，而是一個洞天福地。
寒玉階殘留的鞋底觸感尚在腳底發麻，竇惡清扶着冰涼的黑曜石門框踉蹌半步。
穹頂垂落的靈霧順着衣襟攀上喉結，他仰頭時喉結滑動着嚥下顫慄——九重藻井盤旋着直抵雲霄深處，每層檐角懸掛的白銀鈴早已鏽蝕變了顏色，卻在靈氣激盪中發出沙啞嗡鳴。
三十二根蟠龍柱撐起的天庭泛着冷光，地面並非磚石，而是整塊寒玉雕琢的雲海紋。
竇惡清靴尖剛碰觸玉面，銀藍符文便從鞋底漣漪般漫開，他看見那些流動的靈紋裡凝結着千年未散的晨露，倒映出穹頂懸浮的七層樓閣。
那些空中樓臺被鎖鏈粗細的靈氣流纏繞着，靈玉白瓦當滴落的不是雨水，是凝成實質的星輝。
西北角靈泉仍在汩汩涌動，泉眼上方懸着半卷攤開的玉簡，墨跡被水汽浸潤得微微暈染。
竇惡清踉蹌着繞過泉池時，袖擺帶起的氣流驚動了棲息在珊瑚樹上的靈霧，那些乳白色霧氣倏然化作鶴形，銜着褪色的劍穗掠過他滲出冷汗的額角。
正廳青銅鼎殘留的香灰突然無風自旋，他膝蓋發軟地扶住鼎耳，發現鼎內沉澱的不是灰燼，是細如塵埃的靈石碎末。
他的指尖剛觸及冷硬的青銅，四面牆壁驟然透明，露出後方蜿蜒三十里的藏經廊——玉簡組成的星河在檀木架間緩緩流淌，最遠處的經卷已然隱在靈氣化成的細雪中。
穹頂傳來玉石相擊的脆響，七寶燈樹次第亮起時，竇惡清看清了主座後方那面照壁。整塊雷擊木雕琢的混沌海圖上，浪尖凍結着無數掙扎的妖獸精魄，它們的豎瞳仍在隨靈火明滅轉動。
當他的影子投在壁面瞬間，最近處的虯龍精魄突然掙裂冰層，龍鬚掃過他映在壁上的咽喉。
東南角的青銅漏壺突然傾覆，卻不是水聲，是液態靈氣潑濺在寒玉磚上的錚鳴。
竇惡清猜測地下肯定有一條六階以上的靈脈，才能讓之類靈氣如此濃郁。
他倒退着撞上繪滿符咒的楹柱，後頸觸到凹凸的銘文時，整根楹柱突然浮現出層層迭迭的掌印。那些深淺不一的凹陷裡流轉着不同屬性的靈氣，最上方那個五指印竟殘留着雷霆灼燒的焦痕。
他喘着氣望向主座，紫檀案几上的青玉茶盞還嫋着熱氣，盞底沉着半片未化開的冰晶。
當視線移到座後那幅褪色的仙人撫頂圖時，畫中人的衣袖忽然無風自動，卷軸右下角的落款印章滲出硃砂，在竇惡清驟縮的瞳孔裡匯成四個正在消散的小篆：道返祖脈。
穹頂藻井深處傳來鎖鏈繃斷的巨響，懸浮樓閣開始順時針旋轉，每轉動一度，地面雲紋便改換一次潮汐方向。
竇惡清跪坐在漫過腳踝的靈氣流中，看着自己的倒影被無數符文割裂重組，終於意識到那些流動的銀藍紋路並非裝飾——整個洞府的地面，根本是前人用自身對大道的領悟而刻寫的完整修煉心得。
藏經廊方向飄來玉簡翻動的沙沙聲，某個泛黃的卷軸自動展開停在他面前。
當竇惡清看清開篇“神人悟元“的字樣，突然感覺對元神的修煉有所開悟，很想停下來好好感悟一番。
可是青花的一個催促打斷了他的思緒。
“走吧。早整完早走，我還要爲渡劫做準備呢。”
她不僅神念傳音對竇惡清說，蛇尾還輕輕抽打在竇惡清屁股上。
竇惡清身形一個不穩，差點摔一跤地往前幾步前沖走去。
在青花的帶領下，他不一會來到一個巨大的蛇巢穴。
他第一眼被風七娘所化的蛇蛋所吸引，因爲它是這巢穴的中心。
而他看到的不是一枚蛇蛋，而是一道倩影，彷彿看見風七娘因爲他的到來在對他笑。
這令他感覺不太真實，趕緊從蛇蛋上移開目光，看向這個巨大的巢穴。
陰溼苔蘚裹着萬年蛇蛻蜿蜒至地底深處，踩碎枯骨時濺起的磷火映亮了洞窟穹頂。
這些蛇蛻都是可以做天材地寶的材料，價值非凡。
無數倒垂的鐘乳石凝結着幽藍靈液，滴落在中央白玉祭壇時發出古琴般的清鳴。祭壇表面浮動着青鱗狀的光斑，正中央那枚半人高的蛇蛋正吞吐着月華般的薄霧。
蛋殼表面遊走着暗金色符紋，每道裂痕都在緩慢生長癒合，風七娘的臉龐在上面時隱時現，好似對竇惡在笑。
靈泉自祭壇底座漫出，沿着鐫刻巴蛇圖騰的凹槽形成九重環流，水面漂浮的赤晶蓮隨波綻放時，蓮心迸濺的星火竟在半空凝成小蛇虛影。
洞壁殘留着新鮮抓痕，暗紫色血漬在鱗片狀晶簇間蜿蜒成詭譎咒文，某種古老腥甜隨靈霧鑽入鼻腔。
纏繞祭壇的青銅鎖鏈無風自動，碰撞聲與地脈搏動同頻。蛋殼內部蜷縮的陰影突然劇烈震顫，祭壇四周的蛇形浮雕同時亮起青芒，那些石刻的豎瞳竟齊齊轉向闖入者。
潮溼空氣驟然繃緊，苔蘚覆蓋的巖縫滲出銀白髓漿，在地面凝結出無數首尾相銜的蛇環。
地底傳來鱗片摩擦岩層的悶響，祭壇底座裂開蛛網狀金紋。懸在穹頂的巨型蛇蛻突然無風鼓動，蛻皮內殘留的妖氣幻化成七頭妖蛇虛影，十四隻豎瞳倒映着蛋殼表面越來越熾烈的琥珀光。
靈泉環流加速奔涌，水面倒影裡竟浮現出洪荒時代的巨蛇吞月之景。
蛋殼裂痕滲出玉髓般的漿液，接觸空氣瞬間汽化成七彩煙嵐。
煙嵐中游動的細小光蛇突然集體轉向東南方位，那裡巖壁上嵌着半截斷裂的雄黃寶劍——三千年前某位斬蛇者留下的兵器，此刻正與風七娘這枚蛇蛋裡面的妖胎共鳴震顫。
整座巢穴的地脈靈氣開始向祭壇坍縮，蛋殼內傳出的心跳聲已如戰鼓轟鳴。
原來，風七娘上次的自我犧牲激發了樓斕霎留在宮殿裡的傳承。
這柄雄黃寶劍曾是樓斕霎從一名斬蛇強者手中所奪，原本是一柄八階寶劍。
但在與樓斕霎交手過程中，寶劍被折斷了，她覺得給她自己用有些雞肋，丟了又可惜。
最後成了這裡用來留下她部分傳承的媒介。
風七娘上次爲了族羣大公無私的做法，獲得了樓斕霎的認可，從而獲得了這份傳承。
不僅風七娘從中獲益了，青花也是因爲樓斕霎的傳承爆發，令宮殿多處修煉之所變得非常適合杜岐蛇族修行。
青花考慮到族羣當前處境，生怕如此寶地異變迎來災難，乾脆借千蛇大陣快速汲取靈氣。
她這才能夠這麼快突破到六階。
若是慢慢利用，整個族羣都能提升一大截。
當然，傳承機緣吸收最大的還是風七娘這個傳承者。
青花想讓竇惡清把風七娘帶走，除了她自己要渡劫怕連累風七娘以外，另外一方面就是希望把風七娘帶走，多留點機緣給族羣。 因爲，風七娘這麼久還沒有停下來，還在源源不斷地從六階靈脈裡面快速汲取靈氣壯大。
風七娘汲取靈氣的速度可不是五階巔峰妖獸的正常修煉速度，比一般的六階妖獸修煉吸取靈氣的速度還快幾分。
青花有點擔心自己突破六階的時候，島上的六階靈脈都不夠它突破渡劫所需的靈氣。
魔蛇美人島在外界其實不知道有六階靈脈。
這條六階靈脈被樓斕霎這座洞府宮殿非常好的隱藏住了。
若是這條靈脈不足以助青花突破六階渡劫，在這千林沼澤就很難找到合適的渡劫福地了。
千林沼澤本就沒有幾條六階靈脈，有六階靈脈的地方起碼有兩頭六階妖獸的族羣所佔據，以當前青花整個族羣也難以抗衡。
因此，魔蛇美人島這條六階靈脈不僅是整個族羣的根本，更是青花當前的救命稻草。
她都嘗試過把風七娘挪動，但失敗了。
若不是感應到竇惡清一行經過魔蛇美人島，青花只好聽天由命了。
其實，她找竇惡清過來有點死馬當活馬醫，真乃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若是還是沒辦法，她心底還打算留竇惡清，請餘鳳仙幫忙。
只不過，之前的插曲讓青花更希望風七娘跟着竇惡清走，她不認爲能夠請動餘鳳香幫忙。
竇惡清一番仔細觀察，弄明白了風七娘當前的狀況。
“她好像到了修煉關鍵，要不我在這裡等一段時間。”
他以商量的拷問對青花說。
“可我的雷劫壓制不了太久。以七娘當前的狀態，一旦我的雷劫落下，必定也會引動她的六階雷劫。那時候我們整個族羣都毀於一旦了，你必須儘快帶她走。”
青花堅定地說。
“我看你不僅僅是爲她着想吧？”
竇惡清反問道。
風七娘再怎麼說也是她的魔奴大妖，她的機緣一般算是竇惡清的機緣，豈能拱手讓人，能夠爭取的必定不能放棄。
“哎，不和你小子彎彎繞了。耍心眼不是你們人類的對手。實話和你說，我突破六階有些着急，導致根基有所欠缺。若是僅僅藉助六階靈脈佈置渡劫，我成功渡劫的把握不足四成。
唯有藉助樓斕霎宮才能提供我渡劫的成功率。而七娘這位置纔是樓斕霎宮的中樞位置，只有這裡才能借力。”
青花只好實話實說。
“當然，若是你們能夠助我渡劫，我就在外面渡劫也行，讓七娘把這份機緣完整接收了。”
她接着補充，其中化形爲人頭的頭顱看向宮殿外，表示幫忙指的是餘鳳仙。
她這話讓竇惡清想起自己和餘鳳仙，以及剛修煉的《守陰納陽經》。
《守陰納陽經》裡面有一個關於竇惡清純陽道體妙用的一個秘法：丹陽源丹。
此丹陽源丹就是補道基欠缺的問題。
而丹陽源丹就是把他體內的純陽元陽借用道體內煉成丹，通過《守陰納陽經》裡面的一個訣竅給坤修服用補足道基。
此秘法結合了丹修和雙修之妙，因此丹陽源丹的效果在這方面非常奇特。
“我倒是有秘法可以幫你補助修煉匆忙的問題。你看能不能讓七娘留在這裡把這份機緣接收完。”
竇惡清試探道。
“什麼辦法？其實，七娘現在只是一味的吸收靈氣，你若是能夠短時間把她轉移到一個靈氣充裕的環境，帶上這柄斷劍，並不會影響她獲得的傳承……”
青花乾脆把風七娘的實情也說了出來。
風七娘此番機緣的關鍵就是那柄非常不起眼的打斷了的雄黃寶劍。
竇惡清順着青花的指示看到了殘缺的雄黃寶劍。
雄黃寶劍令竇惡清眼前一亮。
此柄寶劍雖然斷裂了，但還能夠做到寶物自晦，讓竇惡清之前沒有注意到。
它顯然不僅僅殘劍這麼簡單，價值必定不凡。
而且，竇惡清看了幾眼就不得不挪開眼睛，看上上面爆發着無比強大的攻擊，看久了有可能對他雙眼或神識造成傷害。
“若是七娘傳承接收完，這柄寶劍得留在我族。”
青花一下子看出竇惡清非常在意雄厚寶劍，以此要挾。
她這是既要竇惡清的補償，還想風七娘儘快離開這裡。
竇惡再度看向雄黃寶劍，確認風七娘的機緣確實就在雄黃寶劍上。
他進來時間不短了，剛剛接到餘鳳仙的催促，叫他快點帶着風七娘就走。
“七娘，跟我走吧？”
當確認風七娘的機緣全都繫於雄黃寶劍，他還是先神念傳音蛇蛋，試探性地問風七娘。
“嗯……”
一個時有時無的呼應在竇惡清腦海響起。
於是，竇惡清運轉《守陰納陽經》取陽秘法盤膝打坐起來，爲青花從體內煉製一枚丹陽源丹。
青花不愧是擁有古老血脈傳承的杜岐蛇族，竇惡清的秘法竟然被她看透了。
“你莫非是以道體煉丹？那我這位藥引不可或缺！”
她那個化形爲人的頭顱詭異地笑了一下，接着龐大的妖軀極力縮小，變成一條不到三米的多頭怪蛇向竇惡清盤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