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袋裡裝的不是別物,正是之前從唐氏最高層儲存室的保險櫃裡竊走的那份圖紙。
當唐澤彥拿着那份圖紙重回奪標現場時,場內又是一片譁然,似乎誰都沒有想到事情居然還會發生這樣神奇的逆轉。
唐小暖的臉當場第一個沉下來,衝着唐澤彥連說幾個好字。
喬弈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將自己的那份圖紙摺好裝入文件袋,臉上的神情看起來似乎很平靜,然而卻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想法。
唐澤彥的這份圖紙較之前喬弈與鄒家所提供的,有着壓倒性的絕對優勢。它在外觀與分佈設計上充分彰顯別墅的奢華與尊貴,在建材與成本方向卻集環保、高效、節儉於一體,是一個雙贏的綠色設計。
採用它,江濱非但不必擔出超出預算的那七千萬由誰承擔,相反還會盈取千分之七的利。
沒有誰天生會跟錢過不去,也沒有哪個集團不願盈利。
於是,順理成章的,沒有懸念的,唐氏拿下了江濱的承建權!
在唐氏董事長唐老爺子在合同上籤下‘唐時’二字時,鄒家人憤然離場,臨走之前鄒家長子甚至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忤在大門外扶手皺眉的蘭沐星幾眼。
既然合作達成,那麼接下來的便是走場式的握手合影留念,唐澤彥只是匆匆的與對方握了幾下手便疾速離場。
面對着忤在大門處顯然對眼前這種場面有些怯場的蘭沐星走去,她的右手依舊緊捂着左手,手指鮮紅。
看着向着自己快步走來的唐澤彥,蘭沐星心底不禁一凜,不斷祈禱着,千萬不要說什麼叫她上臺說話或者微笑合影之類的,她從小就有演講恐懼症,一上臺看到底下那黑壓壓一片的人頭,腳就抖。所以她讀書時代在課堂上幾乎都在扮演着透明人,從不舉手,當然,不會也是一大原因。
性格開朗不怕生是一回事,感受萬衆矚目又是一回事。
見唐澤彥向自己探出手,她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搖頭,“我……”
我字剛說完,便覺得腳底一輕,她竟被他打橫抱了起來。
沒有跟誰打過打任何招呼,唐澤彥就這樣公主抱的抱着她,在衆目睽睽之下擡腳離開奪標現場。
這一刻,蘭沐星似乎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羞恥,急忙將臉埋進他的胸膛,什麼屁都不敢放了。
“爸,你看!小彥辦事實在是太不分場合了!沐星不就劃破了手臂……”
唐老爺子擡起厚重的眼簾看向唐小暖,淡淡的略帶戲謔的說:“當初小弈不就摔破了一點膝蓋,也不知是誰叫了一輛救護車甚至還讓警車開道?”
他也曾年輕過,知道那種寧我流血不願你流淚的心疼。
唐小暖的神色幾變,最後抿脣不語。
當唐澤彥看清蘭沐星手臂的劃傷是何物所致時,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極度的難看。
擡眼看她,沉默良久,問道:“你想過它如果再左偏十幾二十釐米的後果嗎?想過沒有!”聲音微厲卻透着顯而易見的顫抖。
蘭沐星努了努嘴,他的語氣讓她覺得有些委屈。
“我當時明明可以成功躲過後面偷圖紙的人的追趕,可我怎麼也沒想到前面還有人啊,他們兩方看起來好像不是一夥的啊。”
唐澤彥明顯的怔了一下,緩和語氣問:“你剛剛說什麼?這傷不是你在拿回圖紙時被對方打傷的,而是另有其人?”
蘭沐星點了點頭,“我本來已經觀察的好,可以很確定的知道對方連帶那個拿圖紙的人只有五人。可誰知在我奪了圖紙轉身跑路的時候,馬路對面居然有人朝我開暗槍,後來我跑進人羣,居然從人羣裡竄出三名裝保安的男人朝我追來,我在回頭的那剎可是清楚的看到後面追我的那兩個男人的臉上露出蒙逼的神情,所以,我覺得他們應該不是一夥的。”仔細的想了一下,低叫道:“我想起來了,那三名穿保安服的人跟前天追我的那幾個應該是一夥的,因爲他們的身法很一致。”
唐澤彥的身體微不可察的顫了一下,靜了一瞬:“剛剛送你來的那輛出租車……”
知道他想問什麼,爲了爭取寬大處理,蘭沐星急忙自我坦白:“是他,他來這裡了。”
唐澤彥的心裡打了個突,閉了閉眼,再睜開,帶着微涼的笑意問她:“你看過三國,聽過三國逐鹿嗎?今天你就是那隻鹿!說的難聽點,就是那被包抄的餃子餡!”想到她今天被三方人馬同時盯梢,他渾身發顫,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因爲害怕。
蘭沐星抽了下嘴角,有點不悅:“明知道難聽,那你還說出來!”餃子餡十有**都是豬肉做的。
唐澤彥:“我說難聽點,你會記得住!”
蘭沐星怒:“你以爲我樂意被人包抄啊,還不是爲了替你拿回那張圖紙,最後一句好沒落着,還捱了一大堆的不是,早知我就不管了!”
提到那個圖紙,唐澤彥突然間冷靜了下來,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厲害了你,連我都還沒想出它會落到哪,你居然就給找回來了……”頓了一下,俊臉閃過一絲不自在。“呃,能說下你是怎麼找到的嗎?”
捕捉到俊臉上那一閃而過的緋紅,蘭沐星的雙眼不禁一亮,將臉湊近趁機敲詐:“有獎勵嗎?”
唐澤彥和她的眼在空中定格了3秒,在眨眼之後變得溫和,“有!”
蘭沐星粲然一笑,說:“就像你自己常說的那樣,這個世間沒有解不開的案子,所謂的懸案只是沒有找到其真正的切入口,在找回圖紙這一事上,我承認我的運氣很好,因爲我沒有受任何干擾的就找到了那個切入口。咳……你聽過縮骨功嗎?”
“縮骨功?!”唐澤彥一怔,然後眼露一絲不屑:“那不是出現在小說中的名詞嗎?”
蘭沐星扯了下嘴角,閒閒的說:“這就是你爲什麼總是想不出圖紙如何丟失的原因了。如果我說那個功夫是真實存在的呢?那麼圖紙丟失一事,你又會怎麼想?”
唐澤彥斷然:“它與輕功一樣,在現實生活中是不可能存在的!這是常識!”
蘭沐星幽幽的瞟了他一眼:“我記得之前在引顧穎入夢的時候,你也是這麼肯定的說那是騙人的鬼把戲,可事實呢?你怎麼解釋?”
唐澤彥一噎,啞口無言。
蘭沐星:“我沒騙你,這種功夫是一門古老的雜技藝術形式,它不是你按字面所理解的那樣將骨頭變小,而是運用內氣內功縮小了骨之間隙,讓全身的骨頭有順序地疊排緊密,從而讓人的身體自然變小了。在這之前我只是相信它是真實存在過的,但現在我卻知道原來在現實中它是存在的。”
唐澤彥默了一會:“你的意思是說圖紙的丟失與這種功夫有關?縮骨……”俊眸睜大,“那個通風口?!”他好像有點懂了。
蘭沐星點了點頭:“那個儲存室我連去都沒有去過,我只是在聽你說那裡有一個直徑不足在三十釐米的通風口,恰巧還是活動的。不過,最關鍵的還是你的那句無心的‘連探個腦袋都費力’給了我啓示。我曾經聽我爺爺說過,練這種功夫的人都幾乎都可以改名叫貓人,因爲他們會像貓一樣,只要腦袋能過身子就能過!”
腦袋能過身子就能過?唐澤彥的內心猛得一凜,那將是一種多可怕的人啊!
“既然你想到這點,那爲什麼之前不告訴我?”
蘭沐星白眼:“跟你說了,你會信嗎?就算你信了又如何?讓你知道了那離對方也知道還會遠嗎?你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這份圖紙的失去說白了就是一場裡應外合的鬧劇。”
他說過了,最先知道這份圖紙藏在哪裡的只有唐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那麼他的一舉一動對方不會有所警覺?如果對方有了警覺,那圖紙還能完整保留嗎?而且,她覺得這事即使他出面了也不一定會辦得比她好多少,畢竟在武學方向,他是半個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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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澤彥看她的眼神不禁變得驚奇,“於是你就偷偷的一個人去調查這個城市裡誰會這種功夫?你找到那個會的人了?”
蘭沐星點頭:“找到了。”
唐澤彥:“你是如何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在這麼大的城市中找到那人?”這效率恐怕就是出動一個隊的警力也辦不到啊。
蘭沐星:“當然是問啊!”
唐澤彥一愣:“問?怎麼問?”看她那樣子,這種事情不是滿大街隨便拉個人就能問出來的,有時即使你問了,對方也不一定肯承認。
蘭沐星很是得意的咯咯笑了起來:“哈哈,這就內行人看門道外行看熱鬧的區別,具體的我跟你也說不來,我就大概的說下吧,在每一個城市裡,每一行都會有精英或泰斗,就像你一樣,你是偵探界的精英,同樣,這個城市裡有着一位古武學術泰斗!他姓紀,想找到他並不難,難的是如何讓他肯見你。”
唐澤彥挑眉:“紀老?”這個人他聽過,跟他的爺爺也算是略有交情。
蘭沐星一呆:“原來你認識他啊?呵呵,爲了見到他,我可是扯出了我祖上四五代!嗯,其實他並沒有外界所說的那麼冷傲。”
唐澤彥:“找到他後又是怎麼做的?”
蘭沐星撇嘴:“當然是擺出晚輩請教的姿勢請教和吹捧了。嘿嘿,我敢賭,如果讓你去的話,你絕對跟他扯不上三句就會被他給請了出來。”唐澤彥所學的大多都是現代式的硬招,而紀老一生所推崇的卻是傳統武學。所謂的話不投機半句多大抵就是這意思吧。
唐澤彥扯了扯嘴角回了一個訕訕的笑容:“說重點!”不就能了這麼一回嗎?瞧那得瑟樣!小人得志!
蘭沐星:“聊得見他差不多對我沒什麼成見的時候,我就趁機跟他提起縮骨功,我故意說這種功夫聽起來那麼厲害,只可惜是虛構的。然後如我所想,他否決了我的看法。我再就勢說我不相信,再然後他就他認識一個會這種功夫的人。然後將我引見給對方。”
唐澤彥:“他所引見的那個人就是鑽通風口的人?”
蘭沐星:“當然不是了!能讓泰斗親自引見的人會是一般人?像他們那種有頭有臉的人會去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
唐澤彥:“不是他,那最後又是誰?”
蘭沐星:“見了那人後,我就表現出這種功夫很感興趣的樣子,不停的向他請教,馬屁拍的那是,呃,連自己回憶都覺得噁心。好在那個雷老頭很吃這一套,調光的甚至還當場給我示範了下什麼叫做縮骨功,還提出讓我拜他爲師,說我有天賦……”越說越興奮,最後竟忘了胳膊上的疼痛,手舞足蹈起來。
唐澤彥往後退了一些,擰眉:“說重點!”
“哦!”蘭沐星適才知道自己說跑題了,悻悻的放下手,說:“讓他開口收我爲徒就是我所希望的,於是我便順竿爬的問他,除了我之外,他還有哪些徒弟,習武之人是很重要同門關係的。他說他有兩個徒弟,一個早已過世,另一個過百。就在我有些失望的時候,他又說他還有三個徒孫,只是這三個徒孫的表現沒有一個讓他滿意的。”
“然後我便笑着說既然他決定收我爲徒,那我就是那三個人的師叔,所以我想知道他們三人的情況,雷老頭沒有多想的就給了我他們三人的信息。”說着,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張被揉皺的紙條攤在手心中。
那上面寫有三個人名,地址及聯繫方式。
“我當時大致的看了他們三人的資料,小A的身高196,體壯如牛,就算他再怎麼能縮也鑽不進那個通風口。小B現人在加拿大,所以只有身材瘦小且經濟不算富裕的小C最符合條件。其實在去找小C之前我就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他肯定與唐家某個人認識,從而從對方的手中得到那個保險櫃的鑰匙與密碼。”
先是從通風口進入儲存室,然後再用鑰匙打開保險櫃,這就是對方如何在沒有經過需要指紋與人臉識別的大門成功進入儲存室,並且在保險櫃不發出警報的情況下成功盜取圖紙的作案過程。
唐澤彥閉眼轉思忖一會,眼眼,眼底浮起一層鋒利的光芒:“小C是鄒家僱的?”
蘭沐星眨了眨眼,遲疑半晌,點頭。
“小C收了鄒家三十萬,這對他來說是一筆很划算的買賣。幾乎可以頂他家幾年的收入。”隨便鑽個洞就三十萬到手,這種好事怎麼就落不到她的頭上呢?
唐澤彥沒有注意到她那憤憤不平的神情,而是徑自的垂眼思忖,驀然擡眼:“給小C保險櫃鑰匙的人是大嫂?”
蘭沐星一呆,猶豫了好一會兒後眼睛緊緊的盯着地面看,悶聲道:“其實樂樂姐她也是被逼的。”
唐澤彥危險的眯了眯眼:“被逼的?難道我哥對她不好?!”
蘭沐星自言自語的呢喃道:“就是因爲你哥對她太好,所以她纔會捨不得傷害你哥,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出賣你。”換作是她,她恐怕也會爲了保護最心愛的人,從而自私的去出賣另一人吧。
呃,這個理由好強悍!唐澤彥一時語塞。
蘭沐星用手扒了扒有些凌亂的劉海:“你能發誓不讓你哥他們知道這事是樂樂姐做的?因爲我曾答應過樂樂姐,不會讓唐家任何人知道的,包括你。可是我現在食言了。”聲音逐漸變小。
唐澤彥定定的看着她,眼睛深黑得要將人吞噬。
蘭沐星被他看着有些心虛,絞了絞手指,訥訥的說:“我知道沒有徵求你的意見就貿然答應樂樂姐是我的不對,可是,樂樂姐是真的喜歡你哥,不想離開你哥啊。如果讓你哥知道了這一切,以你哥的性格一定是不會原諒她的……”
唐澤彥:“你先說說看,她爲什麼要這麼做,至於答不答應你保守這個秘密得等我聽完原因後再做決定。”
蘭沐星知道這是他的讓步,畢竟樂樂姐出賣了他。動了動嘴脣,她輕聲的說:“你應該早就知道了,樂樂姐有兩個媽媽,一個親媽,一個養母。養母實際上是她的舅媽。當初找你協助辦案的那位範局長是她舅媽那邊的親戚,與她並沒有什麼直接的親屬關係。她真實的孃家很潦倒很落魄。她的親爸只是一名普通的長途司機,她親媽則長年無業。”
唐澤彥微微張嘴,他怎麼沒聽大哥說過這些。他一直只是知道樂樂有兩位媽媽,一位在銀行上班,是範局長的親戚。一位自主經商。聽起來倒也幾分橫跨政商兩界的味道,因爲相信,所以沒有調查,卻不想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樂樂姐在沒認識你哥之前曾在夜店裡兼職過一個暑期的服務員,這事連你哥自己也不知道。雖說只是服務員,但不用你們說我也知道,你們唐家是不會接納的!何況你爺爺本身對她就頗有微辭。”
“最要命的是她的親媽好賭,從而被鄒家人盯上,設計欠了地下錢莊兩百多萬。欠錢後她親媽就一直摧她幫着還錢,可她又遲遲不肯向你哥開口要這錢,讓人想不到的是,她那極品的親媽居然爲了還錢,竟把她只有十四歲的妹妹賣給鄒家老三……鄒家人說了,只要她能偷偷的複製出你哥手裡的那把保險櫃鑰匙,就放了她的妹妹及她的親媽。要不然就直接以人抵錢,同時還要將樂樂姐曾經在夜店上過班的事抖露出來……”
“樂樂姐自己是不願意讓你哥知道她曾經的不光彩,於是她想了兩天,最後以倒黴的是你不是你大哥爲安慰藉口,偷配了你大哥的那份鑰匙交給了鄒家……其實樂樂姐真的是被逼的,再說現在圖紙不是找回來了,唐氏只是虛驚一場,並沒有因此遭到什麼重大損失……你想啊,如果你把這些全抖出來了,誰會最難受?當然是你哥了!你忍心嗎?你就大人有大量別跟樂樂姐計較了好嗎?”
蘭沐星眨巴着眼睛看着唐澤彥,試圖用可愛來矇蔽他。
唐澤彥眼神複雜的在她的臉龐上游走。
除了蘭沐星的眨眼,房內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終於,低沉的聲音打斷了蘭沐星的媚眼行動:“如果只是單純的針對我,我可以不追究不計較,可她卻因此差點害了你!這筆賬我不可能不算!”
蘭沐星一怔,擺手:“這事也不能全怪樂樂姐,畢竟幾次找我麻煩的人不是鄒家。因爲一開始在我沒有見到紀老之前,鄒家並不知道我在找圖紙啊,即使當時已經看我不順眼卻也沒到僱人行兇的程度吧……”
說着說說,變成了喃喃自語:“嗯,仔細一想,好像也不是那個變態做的,如果是他,那他又幹嘛要在最危險的時候出手幫我…我明明記得那幾個人下手非常狠毒,而且行事也不像是變態底下人的風格…尼瑪,那到是哪個渾蛋看我這麼不順眼……”
啊,她突然間覺得頭好大!
聽着她自言自語,唐澤彥眼裡燃燒的火焰變得更爲熾烈。
一定是寄恐嚇信的那個人!
能將她的行蹤掌握的如此透徹……心中立時一沉,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感襲上心頭。
這個人就在他與她的身邊,可是,是誰?到底是誰?
他微微的搖了搖頭,強行制止自己那越想越深,越想越恐懼的念頭,頭一次,他產生了不敢去揭露真相的膽怯。
這一刻,他有一種四面楚歌的無措感。
蘭沐星終於停止了自己的自言自語,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就答應我不揭穿樂樂姐嘛。我受傷的事跟她並沒有什麼直接的聯繫,我想以對方出手的狠辣程度來看,就算我不查圖紙的事,他們也是不會放過我的……如果真要怪,也只能怪你!”
唐澤彥表示不解:“怪我?!”
“如果不是因爲跟你在一起,那我在這個城市裡不過就是一隻小蝦米,誰會這麼無聊的刻意針對我?真當子彈不要錢買啊!就是再笨的人在面對死亡威脅時也就變得格外聰明,接二連三的偷襲早就讓我識破一件事,那就是對方其實真正想針對的人是你不是我!”在整件事情中,她就是個炮灰。
這幾句話如同一把重捶,狠狠的撞向唐澤彥的胸口,讓他不禁悶哼出聲。
是啊,如果不是他拉她下水,她根本就不會置身其中,從而也就不會有這些危險。如今她又傻呼呼的替他出了頭,讓對方知道了她的真正能力,如此一來她在對方的眼中地位已然從替死鬼上升至眼中釘!這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她在明知有人想要針對她的情況下,還一而再,再而三的涉險,爲得就是替他拿回圖紙,他的心裡就格外的難受,既心疼又害怕。沒錯,他在害怕。
感受到他眼底那壓抑不住而流瀉而出的懼意,蘭沐星知道他在害怕什麼。心中不由一暖,他會害怕足以說明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既是如此,那她就更不能拖他後腿。
靠入他的懷中,用沒有受傷的手環抱着他,乖巧而討好的說:“別生氣了,我發誓不會再一個人單獨行動了。從現在開始我就做你的影子,你到哪我就跟到哪。”對方之所以選擇對她下手,極有可能是因爲勢力還沒有成熟到敢明目張膽動唐澤彥的地步。
她同時覺得,只要時刻跟着唐澤彥,那她就不會再遇到那個變態!
“我們以後會經常見面的。”項昕的這句話如同一道魔咒般在她的耳邊響起,讓她冷不丁的打了個哆嗦。
唐澤彥伸手回抱住她,輕輕的撫順着她的秀髮,“傻瓜,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不說實話的話,到時如何向爺爺他們解釋圖紙是怎麼找回來的,總不能說是你拿走的然後再送回來的吧?”
蘭沐星一怔,然後硬着頭皮說:“我就跳過樂樂姐這一關,說我直接從小C那裡就得知圖紙在鄒家手裡,然後就直接從鄒家那裡奪回來。具體的原因讓他們自己去調查。實在不行,我就死咬住牙說我掐指一算,算出圖紙在鄒家!”
唐澤彥看着她那近乎無賴的神情,哂然淺笑,“只要你高興,隨便你怎麼吹吧。”
臉上笑意溫暖,內心卻一片紊亂。
事情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沒有簡單,直覺告訴他,鄒家之所以會這麼輕而易舉的就拿到圖紙,絕對不單單只是因爲有了樂樂的暗中幫助,甚至就連樂樂也只不過是這場搏殺中的一顆小卒!直到這時他終於明白對方爲什麼會那麼先禮後兵的寄恐嚇信給他,讓他知道蘭沐星有危險了。
對方之所以這麼做並不是出於道義,而是想率先打亂他的陣腳,讓他失去最冷靜的判斷!那個與鄒家暗中聯手的人和寄恐嚇信的人會是同一人嗎?
如果在這場搏殺的棋局中,他是那個坐陣九宮的帥,那麼誰會是隔河相對的將?他的垮臺對誰的利益最大……越想心越寒。
蘭沐星從他的懷中擡頭,“呀,我差點都忘了,小彤今天下午就過來了,快快快,陪我去收拾一間房間出來。”
柯小彤?那個他丈母孃表姐的女兒?不知爲何,他竟莫名的不待見這個女孩。但既然她是星星的家人,怎麼說他也得關照。
“她什麼時候到?讓她快到的時候提前半小時跟我說,我好安排人去接她。”
蘭沐星:“安排人去?爲什麼不是我們自己直接去?”
唐澤彥掃了一眼她的手臂,沒有回答這個無聊的問題,而是掏出手機讓醫務人員上門。“你手臂這幾天最好不要碰水,我等會讓我媽找個人過來幫忙。”
蘭沐星:“不碰水的怎麼洗……”
唐澤彥:“想洗頭洗澡之類的跟我說聲,我幫你!”
蘭沐星:……其實你從一開始就打這個主意吧。
處理過手臂的蘭沐星倚在沙發中一邊看着電視,一邊等着柯小彤的到來,對於這個遠房表妹,她好像快一年沒見了。
唐澤彥坐在一邊與唐澤凱通着電話,從電話中他得知,由於是他的圖紙奪下江濱的承建權,所以唐老爺子當場表示設計總監的位置依舊由他兼任。爲此唐小暖當衆摔了一個茶杯。同時唐澤凱也透露出一個信息,那就是唐老爺子似乎沒有刻意追究圖紙到底是如何失而復得的意思。
結束了與唐澤凱的通話後他又接了顧臻的電話,電話中,顧臻告訴他,林欣一案有了答案,具體的情況等他明到事務所後再細說。
結束了繁忙的電話業務後,他不知哪根神經錯了線,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個豆漿機,更不知從廚房的哪個角落裡摳出了一把黃豆。
“來,我現場給你弄一杯純天然的豆漿!我媽說了,豆漿這玩意是個好東西,像你這種體型的人該多吃點。”
蘭沐星挑眉,她這種體型怎麼了?
唐澤彥一邊賣弄,一邊解說:“這黃豆可是我令人一粒一粒精心挑選出來的,粒粒飽滿!這水也是我特意……”沒有浸泡的幹黃豆直接撒入豆漿機,按下開頭瞬間打磨成粉。
將黃豆粉小心的倒入攪拌杯中,然後拿起一邊開水壺就往裡倒開水,倒了一半,忽然停住,擡起臉有些迷茫的看向她。
眨了眨眼,用一種無知語氣問:“這個粉……要放在鍋裡煮一下嗎?直接泡能不能吃?”
蘭沐星想了想,說:“我覺得還是煮一下比較好,要不你先用開水把它拌開了,然後再倒時煮開一下應該就可以了。”
唐澤彥想了想,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於是對她豎了個大拇指:“聰明!跟我想的一樣。”
按照她所說的方法,他歡快的繼續往攪拌杯裡倒開水,等到水位滿意時,他拿起一邊的攪拌棍奮力攪拌。
才攪了幾下,他就發覺情況有些不妙,那些黃豆粉爲什麼不按他想象的那般水粉交融,而是一團一團的結成顆粒,有大有小,外熟裡生?
停下動作怔愕的看向蘭沐星,結果卻從她的臉上看到與自己同樣的神情。
蘭沐星也傻了,按她的想象,結局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就在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時候,大門開了,高藝領着一名很年輕的女孩走了進來。
女孩不過十九二十的年紀,梳着散發濃烈青春氣息的丸子頭,留着齊眉的劉海,穿着紅白條紋V字長袖衫,外披一件輕羽絨,給人一種青春無限好活力四射的感覺。
女孩在進門的那一刻顯然是被滿眼的奢華的給震驚了,整個人愣在門檻處。
“小彤,進來啊。”蘭沐星迴過神後從沙發中起身,走向她。
柯小彤從震驚中回神,然後一把抱住蘭沐星,嘴裡叫嚷着:“星子姐,你好幸福哦。居然找到像姐夫這樣極品的高富帥,真的是讓人羨慕嫉妒恨啊!”
她的擁抱碰觸到蘭沐星的手臂,蘭沐星皺了下眉頭,想不着痕跡的拂下她的手,不料卻被人搶先一步從她的懷中奪出。
唐澤彥一手輕環着蘭沐星的腰,笑容清淺的對柯小彤說:“你姐手臂受了點傷,這幾天儘量注意點,不到碰着她了。”…這樣極品的高富帥…這話怎麼聽怎麼彆扭!
蘭沐星眨了下眼睛,雖然知道他是在關心自己,但這麼直接的說話方式會不會讓小彤感到尷尬呢?畢竟小彤才十九歲。
小心的偷眼看向柯小彤。只見她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後竟衝唐澤彥彎了下腰,抿脣瞪眼很是可愛的說:“姐夫,不好意思啦,我真的不知道星子姐受了傷,你放心,我會注意的。”說着,又彎了一下腰。
呃……這下換蘭沐星尷尬了。這小丫頭該不會是韓劇日劇看多了,受了鞠躬文化荼毒?
突如其來的兩下彎腰道歉也讓唐澤彥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將原先想說的話全部咽回肚子,訕訕了笑了笑:“坐了這麼久的車,餓了嗎?餓了我們就出去吃點。”
柯小彤衝着唐澤彥調皮的眨了眨眼,略帶孩子氣的說:“姐夫,坐了這麼久的車,我現在的第一感覺不是餓,而是累,腰痛腿痛屁屁痛,我想先去洗個澡,你能等等我嗎?”
現在的孩子說話都這麼大咧咧嗎?雖說他是她的未來姐夫,但怎麼說他與她還是初次見面…是她的思想太前衛還是他的思想太落後?唐澤彥瞬間有種吾輩已死的悲哀感,嘴角暗抽兩下,乾笑:“當然可以。”
於是小彤便自來熟的將行李箱推到他的手中,笑嘻嘻的說:“姐夫,我這幾天先住哪啊?”
唐澤彥看了眼那被強塞進自己手中的行李箱,保持着面上的微笑:“三樓第二間。你姐已經幫你收拾乾淨了。”
“三樓啊,那你跟我姐住幾樓?”
“二樓。”
小彤跳到唐澤彥面前,眨撲着大大的眼睛,滿是乞求的說:“姐夫,能不能幫我也換到二樓啊。三樓呀,上上下下好累的。”
唐澤彥俊眸微微一閃,略爲驚訝的看了她一眼。
她與蘭沐星一樣,擁有着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然長相卻大相徑庭。她的皮膚較蘭沐星好一些,更嬌嫩更白皙一些,可是五官卻遜色不小,靠着眼線與脣線等化妝品補缺。
頓了一下,他說:“有電梯!”
柯小彤的眼睛猛的一睜,很是驚奇的大叫道:“哇,有錢就是好,居然可以任性的在自己家裡裝電梯!”說完,便興沖沖的往樓上跑去。
唐澤彥轉身將行李箱遞給高藝,讓其代自己提上樓。
從高藝的神情中,他同樣解讀出一種名爲大跌眼鏡的詞。顯然,高藝也被小彤給雷到了。
蘭沐星迴頭看了眼興奮的到處亂看的柯小彤,然後略帶尷尬的衝着唐澤彥說:“你別太介意,小彤從小就是這種粗枝大葉的性格。神經比我還粗。她說話一向不經大腦的,所以以後如果她說了什麼你不中聽的話,你就過一下腦好了,別放心上。”心底卻嘀咕着,小彤之前是神經有些粗,但好像也沒剛剛那樣啊。
唐澤彥斜了她一眼,訕訕的說着:“你以爲我每天真的是吃撐了閒的慌,沒事跟一個小快十歲的女孩子計較?說吧,今晚想吃什麼?”
蘭沐星:“你不是說請小彤吃飯嗎?”
唐澤彥抿了下嘴,沒再說什麼,只是將桌上失敗品默不作聲的倒入垃圾筒。
良久,擡眼看了眼三樓,目光微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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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困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