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好似懵逼了，一臉茫然：“警官，何洲還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在他之前有個劉大廚，我是看他年紀小，就做主把他招進來，做了個二廚。我們酒店也不是特別缺人，就是看這孩子手腳勤快做事認真，而且他家裡的條件不好，他爸爸有心臟病，常年吃藥；他媽媽以前體力活幹多了，腰椎不好，這個也沒法根治，只能疼得受不了了就吃點藥緩緩……”
簡越聽完了他的絮絮叨叨，忽然問道：“升了主廚工資也應該漲了不少吧？”
“確實漲了，但我們這也不是什麼五星級酒店，也不會差別很大。”
“每個月拿固定工資，夠給他爸媽看病買藥嗎？”在雲市這樣的繁華大都市裡，就是月薪過萬的白領，也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體面，私下的日子還是挺拮据，更別說一個連星級都掛不上號的酒店廚師。
經理搖頭：“他自己省吃儉用，每個月都會按時往家裡匯錢，可現在物價上漲太快，藥都吃不起了……那段時間他情緒不是很好，下了班就跑出去，後來聽人說他是去打牌了，他還問我借過兩回錢……”
他像是隨口這麼一說，又有點像是不經意間說漏嘴，衝着簡越歉意地笑了笑：“年輕人嘛，總會有點個人愛好。我是不是話太多，妨礙你們辦事了？”
水雲天酒店管吃不管住，店裡的員工有些是老闆的親戚，還有一些年紀輕輕就輟學外出打工的，比如何洲。
跟人合租肯定要比一個人租房便宜，如果對方還是跟他在一個地方工作，又恰好彼此的家庭情況相差不大，這種在異地漂泊的“感同身受”，也更容易讓何洲放鬆心底的警惕，從而升起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老大，我聯繫上何洲的室友了。”此時簡越已經從監控室離開，去了天台。風聲順着聽筒鑽進去，老周握着手機下樓梯，有點氣喘：“那人叫郭子民，前兩天請假回了趟老家，今天剛回來。我跟他在電話里約好了，他聽說了何洲的事也挺難過的，表示願意配合我們的工作。”
經理親自將簡越送到車門邊，那雙眼睛仍然帶着紅，十分鄭重地雙手握住簡越的手：“何洲這孩子不容易啊……簡隊長，拜託你們了。”
簡越面無表情抽回手：“這是我們人民警察的職責，後續工作應該還會麻煩你們，希望多多配合。”
車子在紅綠燈口停下來，簡越突然就想起剛纔經理臨別時說的話，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他是在暗示什麼，還是在有意提醒他？
或者是，這些都只是他的錯覺？
直到那輛SUV跑得沒了影子，經理才收起一臉的哀慟，擺擺手示意大家都去忙自己的，瞅着四周沒人了，他才大步回了辦公室，鎖好門，撥通了某個號碼。
“怎麼，那警察走了？”
經理聽到這聲音就本能地一哆嗦，他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小聲說：“幸虧你們提前就讓人在監控動了手腳，不然今天我還真是一張嘴說不清了。那個警察是真厲害，咱們市好多大案都是他破的，我真是擔心……”
“行了，簡越有多厲害，他的真正能力有多強，我難道不比你更清楚？”男人叼着煙眉目陰沉，食指在桌面摩挲着，過了一會，就聽他輕笑一聲。
“咱們可是一條船上的，自作聰明的下場不用我提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