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培呼吸一沉，但卻沒立即出聲反駁，他相信秦文長絕對說得出做得到，正如那時候他答應會替自己保守秘密一樣。
可如今的情況分明比那時候更加棘手——之前他的一切出發點和目的，都是爲了顧凌謙；而現在他還必須要考慮到家人，不管是秦家還是顧家，他都不可能完全拋去一邊。
這也是他跟顧凌謙最大的不同。
隔着手機秦文長都能洞悉他內心的想法，他沒急着去找秦母告狀，而是適當放緩語氣：“這大過年的，顧凌謙不在家裡待着，非得跑來雲市，你就一點也沒懷疑過？”
“什麼？”秦培喉嚨發乾，攥着手機的力度微微加重了些。
秦文長：“顧家不是什麼小門小戶，家裡的規矩比咱們秦家只會多不會少，那孩子用什麼理由好幾天不回家？這兩天顧家有給他打電話催過嗎？沒準他就是一個人偷跑出來的，你還能回想起來，你們倆見面的時候顧凌謙是什麼打扮？衣服、鞋子、行李袋那些……秦培，你懂我的意思對吧？”
零碎的畫面和片段一點點在秦培腦中浮現，只要事關顧凌謙，他的記憶就不可能出現紕漏——
“秦培，你過來的時候給我帶點吃的，我都要餓死了。”
他拎着打包盒跨着大步往廣場上跑，冷風吹得他頭皮發麻，而顧凌謙就抱着他的雙肩包坐在那兒，他也不知道獨自等了多久，與周圍疾步行走的男女格格不入，畢竟沒人會傻到大冬天的坐在冷風裡，而在他擡頭的瞬間，眼底似乎隱隱閃過一抹水光。
他暗暗心驚道：“怎麼搞得這麼狼狽？”
要知道打個球賽也不會忘記噴香水的顧小少爺，他怎麼會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說句不要臉的話，他們倆分開了大半年，小少爺怎麼都得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就這麼衣冠不整的飛來雲市，也不怕他嫌棄？
也許是太想念顧凌謙，秦培心裡的疑慮到底沒能支撐太久，直到此刻被秦文長一針見血地戳破，讓他不得不重視。
耳畔掠過秦培那不斷變得急促的呼吸聲，秦文長皺眉低聲嘆氣：“喜歡一個人沒錯，我也支持戀愛自由，但前提必須是不會讓彼此的家庭受到傷害，否則，那樣的喜歡也太狹隘了，最後的結果只可能是兩敗俱傷！”
“舅舅，”秦培一開口聲音都在發抖：“可我的初衷並不想傷害任何人，我們只是單純的喜歡……爲什麼？”
我今生別無所求，就這唯一一個念想，你們也要親手斬斷嗎？
秦文長並非鐵石心腸，此刻也微微有些動容：“孩子，這世上並非所有的真心都會有好下場……”
半響，秦培脣角慢慢扯出一個極其嘲諷的笑容，卻沒接話。
“聽舅舅的話，明天就讓顧凌謙回家，別讓顧家那邊擔心。”他知道秦培聽進去了，又嘆了口氣：“那孩子太魯莽了，別真的弄到覆水難收的地步才後悔。”
電話從對面掛斷。
門外有聲音傳來，是秦母在跟顧凌謙說話。秦培使勁揉了揉就要爆炸的太陽穴，擡腳走去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