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那雙眼極深，以至於一丁點的紅都顯得格外驚心。
喉嚨好似被一隻無形的黑手掐住，木斕就這麼突兀的定在原地，剩下的話硬生生的哽住。
是她的錯覺麼？
印象中的顧教，向來都是處變不驚、運籌帷幄的。
在他們許多人眼中，“顧墨琛”這個名字，代表的就是一個無法企及的神話。
可是現在，她好似從顧教身上感受到一絲壓抑的悲傷。
木斕忍不住想，到底是多嚴重的事，纔會讓這個男人輕易地泄漏情緒。
她眨了眨眼，或許還有些不可置信。
“有什麼事嗎？”
不過眨眼間，顧墨琛臉上又恢復了平日的淡漠，他轉變的太快，而且完全是不露痕跡。
以至於木斕會以爲，她剛纔無意撞見的一幕，真的只是她的錯覺。
顧墨琛的聲音提醒了她，她匆忙回神，邁着大步一路走到他面前：“顧教，下雨了，我能不能進去看看小白？”
雲市的早春溫度還是很低的，下雨的晚上就更冷了。
哪怕木斕沒有進去過，卻也能想象到裡面的環境有多惡劣。
從白子衿秘密關進去後，她就沒少往顧墨琛這跑。
可每一次都被無情的拒絕。
“顧教，我真的很擔心小白，她萬一要是熬不過去……”那屋子裡沒有第二個人，真要是出了什麼事，那不是隻能等死？
男人的喉結上下滾動，因爲她的話，眉心皺了皺，可聲音還是維持着鎮靜：“她會熬過去的，你要相信她。”
閉上眼他就能想象出白子衿此時痛苦的樣子。
不只是他，還有陸雲深。
他們當初都經歷過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
他也比誰都清楚，那樣極致的折磨，得依靠多麼強大的意志力才能咬牙扛過來。
沒有經歷過的人，是永遠也無法感同身受。
那種恨不得死了的絕望。
她會熬過去的吧？
會的。
因爲她是白子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白子衿啊。
木斕肯定也是相信白子衿的實力。
可這次不一樣。
碰了毒的人會是什麼樣，新聞報道里見過太多。
木斕深呼吸了幾下，體內的煩躁仍是無法平息，說話的聲音也哽咽住：“可是顧教，你就把她一個人關在那裡，這和自生自滅有什麼區別？”
“我只能說，木斕，你們太年輕，還沒有真正見識過這個社會的黑暗。真正的變態殺人魔，是沒有心的，你們要想和他們鬥，首先就要設想到無數種可能，你覺得我太殘忍，是讓小白自生自滅，那你想過沒有，她要是熬不過這關，他日落到雷虎手中，她的下場絕對會比現在更慘。”
木斕的呼吸一下子就亂了，她根本找不到反駁的話。
片刻後，她才啞聲道：“抱歉，顧教。”
即將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就聽到男人低沉的嗓音：“要想成爲最出色的特工，你們需要承受的，遠比現在更多。”
雨聲越來越大，偶爾伴隨着幾道悶雷。
顧墨琛在窗邊站了一會，便拿着傘出了門。
越野車一路順暢的開到秘密訓練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