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這一點，他們已經沒有震驚的力氣，腦海裡只有茫然。
“咳咳，咳咳……”
邪天咳嗽的聲音很虛弱，而且咳出來的不再是鮮血，而是紅中帶黑、大小不一的血塊。
他在站穩了之後，用顫抖的骨手尋摸着絲線，順着絲線的方向，踉蹌前行。
貼身承受仙尊之威，他的血眸已然被損，什麼都看不到。
縱然真我神魂燃燒未遂，但降下死星被神無雙借仙尊之力強行打斷，他如今連神念都放不出。
啓道六層！
啓道七層！
啓道八層！
啓道九層！
仙尊！
五次戰鬥！
全是越境之戰！
強如邪帝心法，強如鬥戰聖仙訣，強如邪天自身的直覺，如今也萎靡不堪。
戰鬥至今，他僅剩的，只有意志。
而這意志，非但沒因戰鬥減弱分毫，如今卻更顯崢嶸震撼！
震撼到連急於阻止彎刃的神無雙，也嘆出了一口氣。
“哎……”
一聲嘆息，神無雙目視暗宮的黑色漩渦，身上的山河圖被神火衍化的巨龍托起，飛向那方。
隨着飛行，山河圖越發殷實，散發的氣息越來越可怕！
窺源初期！
中期！
後期！
巔峰！
大圓滿！
轟隆隆！
當紅龍變成金龍時，山河圖已然化爲實質神國，散發無盡聖芒！
“爲什麼。”
注視這一切，沒有轉身的神無雙，輕輕開口。
邪天沒有回答。
他還在順着絲線，走向敵人所在之處。
“你已經沒有一戰之力，爲何還要戰？”
嗒，嗒嗒嗒，嗒嗒……
踉蹌的腳步聲，聽上去沒有絲毫節奏，但只要能接近敵人，好不好聽，好不好看，邪天從不在意。
“再戰下去，即使我不殺你，你都會……倒忘了，你一直是想戰死的，哎……”
嘆了第二口氣，神無雙終於轉身，看向邪天。
“但即便是戰死，也總得有個戰死的理由吧？”
終於……
尋摸着絲線前行的邪天，再次感受到了早已習慣的神火。
“或許你是知道落在我手裡，心灰意冷，活無可活，所以纔想戰死，但是，你不是。”
啪……
啪……
邪天的骨手，再次搭在了神無雙的肩膀上。
有了借力的依靠，邪天前身微傾，喘息急促，似乎想多喘幾口氣恢復力量。
神無雙並不反感邪天的行爲，他看着邪天露出白骨的頭頂，靜靜道：“但我看得出來，你的戰意恢弘，雖有戰死之決絕，卻無戰死之悲壯，所以，你不是因爲明知會死而選擇戰死，告訴我爲什麼。”
“呼，呼，爲，爲什麼……”
神無雙點點頭：“對，告訴我，爲什麼。”
沉默的衆人，也忍不住豎起了耳朵。
“爲，爲，爲什麼……”
似乎因喘息恢復了一絲力氣，邪天艱難擡頭，模糊的眸中，映出了神無雙靜靜的表情。
但神無雙卻感覺，這雙什麼都看不清的眸子，根本就沒看自己，而是看……
他突然皺眉，回頭瞧去。
他身後，正是那片億萬裡的黑色漩渦。
而此時，他的神國已然飛抵漩渦附近，硬抗仙界磅礴的排斥之力，正祭出通天神火，毀去彎刃的菩提空仙陣。
“神無雙，你該萬死！”
效果不錯。
聽着神墟內存在的咆哮，擡頭掃了眼即將閉合的血紋金縫，又看了眼黑色漩渦內透露出的焦急、憤怒和絕望，神無雙如是想。
正當他以爲自己僅僅是錯覺，準備回頭之時，心中陡然一凜，想起之前一事。
“那個存在，爲何會幫邪天……”
這個疑慮，之前因彎刃對邪天的見死不救而打消。
但此刻邪天穿透自己的視線，再次讓他疑竇重重。
“你，是想幫他？”
神無雙的聲音，夾雜着濃濃質疑。
似乎邪天尚未回答，他都已經替邪天否定了這個問題。
孰料……
“是，是啊……”
血眸灰敗的邪天，卻給出了沒有一絲猶豫的回答。
神無雙神眸一縮，爲什麼三字險些出口。
但他強忍住了。
因爲……
“且不說你爲何想幫他，”神無雙伸手拍了拍邪天裸露的顴骨，認真問道，“你還有什麼能力幫他？”
“我……”
我字之後，是不短的沉默。
每個人似乎都體會到了邪天的沉默。
這種沉默，不就是無能爲力麼？
“我，我還有命……”
就在衆人黯然之時，邪天咧嘴大笑，說出此語！
神無雙一震，正欲冷笑，面色驟然一白！
唰！
再次回頭的他，顧不得嘴角溢出的鮮血，用帶着驚怒的視線看向正在墜落的神國！
“這不可……莊周……邪天，是你的分……你做什麼！”
暴怒於神國墜落的神無雙，還沒來得及對此有所反應，便被邪天死死抱住！
這一抱！
讓他毛骨悚然！
“邪天！你……”
怒喝未落，天變！
金色神宮，一片漆黑！
衆人駭然擡頭，目眥欲裂！
因爲他們頭頂的聖穹，此刻正被一片無中生有的劫雲急速覆蓋！
“劫，劫雲？”
“怎麼可能出現劫……快看邪天！”
“邪天他，他這是要突破！”
“他，他要成仙……”
“不！他不是要成仙！他只想殺神無雙！”
……
轟！
劫雲覆蓋聖穹的瞬間，邪天三我齊齊開始燃燒！
借燃燒，早已枯竭的三我之力，以瘋狂的速度飆升！
飆升的三我之力，讓三我真正合一！
合一！
天降雷霆！
咔嚓！
劫雷落！
尋應劫之人！
卻落二身！
因神國失控而受重創的神無雙，也被劫雷劈中！
而這一中的結果，便是聖穹之上的劫雲，瞬間擴大了萬倍！
金色神宮，暗無天日！
“該死！”
“邪天，你怎麼敢！”
神無雙前所未有地失態！
前所未有地暴怒！
因爲邪天的小開天劫，本就會冠絕下界，恐怖得不可想象！
而如今，他小開天劫的威力，卻還要算上神無雙這個窺源境一層的仙尊！
面對此等威力呈幾何數量暴漲的天劫，別說他窺源境一層！
便是聖人也必死無疑！
逃！
逃不了！
被劫雷劈了一次的神無雙，早已被劫雲鎖定！
更何況，此刻邪天早已毫不猶豫地放出了高達近三丈的法我元胎！
更有一顆顆至高道果，自體內緩緩浮空！
見此一幕，神無雙突然變得安靜。
“爲什麼，要舍了性命幫他？”
同樣沒有一絲心思應付小開天劫的邪天，模糊的血眸依舊怔怔看着彎刃所在之地。
他似乎看到了急怒的邪刃，又開始欣喜輕顫，嘴角不由咧開。
“因爲，他是我，我的邪刃啊，我不幫他，誰，誰幫他……”
話音落……
神無雙如遭雷劈。
衆人，魂飛天外。
而早就看出邪天只有六顆至高道果的絕色美女，眸中醞釀已久的溼潤，終於化成了兩滴淚，落下。
“真傻……”
ps：哎，本想多寫點，時間不夠，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