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就是窺源劫了。
有何看頭？
仇天覺得對這話報以嗤笑，都是對自己的一種羞辱，是以擡腳再行。
然而右腳剛剛擡起，他就感受到自己身處的時空，彷彿瞬間換了一個新的……
“怎麼回事……”
疑惑擡頭，仇天就有些茫然。
窺源劫他不僅見過無數，還親自引來過一個。
“道泉圓滿，規則和合，窺源而生劫，衍道泉，化仙台……”
這便是啓道境到窺源境的改變，區區二十個字不到，將其完全詮釋。
而十九字中的窺源二字，是啓道境的質變，也是窺源劫之始。
尋常的啓道境圓滿修士，以規則圓滿的道泉窺得一線本源，天道驚怒，因此降下與這一線本源同源的本源之劫。
比較厲害的渡劫修士，能窺得不同的兩種抑或三種天道本源，窺源劫隨之發生變化。
基本上每多窺一種天道本源，所窺的天道本源多少一絲，窺源劫的威力亦會成數倍之勢增加。
更厲害的，譬如西域一品宗門的真傳弟子，窺源境就變成了他們修途上的一個巨坎……
且不論他們領悟了多少種本源之意，單單是三絲本源帶來的窺源劫威力，就是尋常劫力的數十倍。
至於遠古宗門的真傳弟子，資質更高，修爲更強，劫之恐怖亦更甚。
而諸如仇天圓霸一流，他們的窺源劫一出，足以冠絕大域百萬年。
但無論窺源劫有多恐怖，總還是要講求基本法的。
何謂基本法？
窺多少種天道本源，引發的窺源劫便有幾種本源。
但……
“這也太亂了吧……”
有些茫然的仇天，暗暗呢喃。
他呢喃出的言語，便是對邪天的窺源劫最準確的形容。
單說邪天的窺源劫，其規格僅百萬裡，尚不足與仇天的窺源劫相提並論。
觀劫雲厚度，亦不過九千丈，按照一般的標準，這個厚度的劫雷有數，不過七十二輪本源劫雷，亦不足爲奇。
從最基本的衡量劫雷規模的兩個標準出發，邪天的窺源劫平平無奇。
但一個亂字，卻爲這平平無奇的窺源劫，賦予了仇天圓霸雙雙看不懂的玄妙。
而營造出這個亂字的，便是在劫雲中漫天飛舞間縈繞成一團團亂麻的天道本源。
哪怕還在茫然，哪怕只粗略一掃，仇天就看到了數百種天道本源。
即便這些天道本源中，最濃郁的也不過四分的樣子……
他也不敢茫然了。
不僅不敢茫然……
發現千丈外的圓霸，此刻正保持撅起屁-股的詭異姿勢朝後退去，仇天忍不住給對方點了個贊。
身處此等詭異天劫的範圍，想要不被波及，只能迅速、且小心翼翼離開。
是以下一瞬，他擡起的本該朝前跨出的右腳，橫空一挪，朝後小心翼翼探去。
但尚未落地，這隻右腳似乎就被誰賦予了永久凝空的被動技能，又停了下來。
“你什麼意思？”
看着擡腳朝自己走出一步的邪天，仇天靜靜問道。
“至少得留下一個看吧？”邪天指了指越逃越快的撅屁股和尚，笑道。
仇天笑了笑：“雖不知此劫你如何弄出來的，但我知道一件事……”
“留不下你，對麼？”邪天看着仇天，揚了揚下巴，“試試？”
仇天從容的面色，變得陰鬱。
雖然這二字並非肯定，而是帶着疑問的邀請，卻總歸是對方揚着下巴說出的，並不那般客氣。
若是換成圓霸，不客氣也就算了，因爲圓霸有不客氣的資格。
但你邪天，算什麼？
當然，這點兒因螻蟻蹦躂囂張而生的怒意，究其量其實少得可憐。
然而，還得看情況。
如今仇天自以爲的，或者說是連他都默認的情況是——
他還真沒辦法在自己退一步、邪天前進一步的前提下，離開這片劫雲。
在這個前提之下，他那些許輕易就能泄去的、因螻蟻可笑的挑釁而生的怒意，陡然一下就爆開，一發不可收拾。
“爲什麼？”
怒意，尚未影響仇天的思維。
他不知道引來這古怪窺源劫的螻蟻，能否安然渡劫，但自己能順利渡過。
是以他想不通，對方爲何會做這種左右不過一死的蠢事。
邪天聞言沒有回答，先是看了看還在飛速醞釀的窺源劫，隨後看向跑出老遠的圓霸。
“和尚，抓緊時間啊，我拖不了多久。”
此話一出……
圓霸愣了。
仇天笑了。
“阿彌陀佛，沒想到施主也有一顆濟世伏魔之心，小僧……慚愧。”
想到之前對邪天有些鄙視的感觀，圓霸很是慚愧地說道。
“呵呵，原來是想幫小和尚用以自助，不得不說，舌戰蓮花的和尚，一直挺討人喜歡的……”
明白邪天是想助圓霸一臂之力後，仇天心中疑惑頓去。
但疑惑的褪去，也讓他對邪天剛剛改變了一點的看法，恢復了原狀。
若說是邪天直接想和自己一戰，不管用何等齷齪的手段，仇天或許還能高看一眼。
但如今這種助人以自助的目的一暴露，已然徹底彰顯出螻蟻的懦弱和可笑。
“至少留下一個……”
“試試？”
想到螻蟻這兩句很有些裝逼意味的話，仇天連笑的心情都沒了。
“你還是什麼都不是啊……”
此刻腦海中出現龍騰之地螻蟻驚豔的一幕幕，他竟生出了此種戲謔似的感慨。
而就在此時，他耳邊又響起了螻蟻的聲音。
“只要你不退，我儘量不會讓天劫波及你。”
聽上去……
螻蟻你的意思是僅僅想借窺源劫暫時留下我，讓圓霸儘快恢復了？
好高大。
好正氣。
好偉岸。
看了看說出之此話的螻蟻一臉認真，仇天靜靜注視邪天，一字一句道：“天劫過後，先死的是你。”
“你殺不死我。”
仇天情不自禁的嗤笑尚在喉頭，邪天便擡頭望天，神情有些複雜。
二十來個呼吸後，啓道跨入窺源的大劫，終於完成了醞釀，蓄勢待發。
從未有過的，面對此劫，邪天心頭滋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
彷彿渡過此劫後的自己，就會變得不一樣了。
當然會不一樣。
因爲渡過窺源劫的我，會成爲仙尊。
如是想的邪天，卻不知道一件事——
鴻蒙萬象體，生而爲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