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視線停下的，是十數位存在因陸小小三字而起的談笑風生。
陸小小是誰？
於陸家之中，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小輩。
即便是前世，也未能破入齊天。
饒是如此，這三個字在今世，依舊是上界天驕某個層次的代表性人物。
談論這樣的存在，不僅是在襯托陸小小的偉大，同時也顯示了十數位存在，有着談論陸家，甚至拜訪陸家的資格。
這種資格，是很高大上的。
此刻，卻因小場面中的些許變化，戛然而止。
只因，死的不是他們早已篤定的邪天，而是一個魔。
因爲未曾關注，他們不知這個倒黴的魔是怎麼死的。
不過現在，他們能看到一臉錯愕的暠，目瞪口呆的十五位魔，全身上下沒有半點好肉的邪天，以及邪天黯淡至極的神宮，還有搖搖欲墜的四根天柱。
以此爲線索，十數位存在開始了倒推。
對於自己的倒推，他們是很自信的。
因爲他們是齊天。
因爲他們是上界修士。
因爲他們歷經殺伐。
更因爲下面的戰鬥，只是小場面。
最終……
“眼見此人將死，這個倒黴的魔欲行搶功，結果此人行玉石俱焚之舉，傾神宮之力，借四大洪級天地神通力斬此魔……”
沒有任何相左的意見，這，便是他們共同的推論。
也唯有這個方能解釋，爲何十六位魔和一位古天子聯手配合斬殺一個對天道本源的領悟只有一成六的修士時，會出現這樣的局面。
得出結論後，十數位存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免苦笑。
“意外頻生啊……”
“哎，非是我等不行，實在是……這場面已經小得我等無法預測了，哎……”
“我們還是來說說拜訪鬥戰聖仙一族的事……”
……
話音未落……
“連友軍都殺……”全身上下都是傷的邪天，看着暠氣喘吁吁道，“你的良心，不會痛麼？”
他這一開口……
觀戰觀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邪月，噗的一聲就噴了出來。
而空間夾層的十數位存在，也忘了開口。
當通過口型看清這句話，且弄明白其含義後，於空間夾層肆虐的弭道罡風，似乎都因爲尷尬停了下來。
十數位存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到彼此眸中殘留的淡淡的不可置信，以及讓弭道罡風都停擺的尷尬。
“不可能吧？”
不知是誰，一個沒忍住，將不可置信變成了言語。
下一刻，冰衍開口。
“確實不是他殺的。”
“爲，爲什麼？”
冰衍輕輕道：“因爲我一直在看。”
答非所問間，一股聳人聽聞的氣息，開始於空間夾層瀰漫，並讓其他存在眸中的不可置信越發濃郁。
此刻諸位存在心頭在意的，不單單是古天子殺友軍的齷齪了，更多的，來自冰衍對小場面的關注。
所以，他們不僅懷揣爲什麼的疑惑，再次開始了對小場面的關注……
同時，也在心裡將小場面三字中的小抹去，換成了大。
論場面中的大，非暠莫屬。
但他既然選擇了與魔聯手配合斬殺同類，完全沒有理由食言，轉而偷襲斬魔。
“難道，他是假意合作，實則斬魔……也不對啊……”
一位存在心中暗喃之餘，看向十五位魔。
若真如他所想，那十五位魔絕對會毫不猶豫暴起殺暠，而不會如此刻般傻傻站着，彷彿被雷劈了似的。
隨着關注的開始，十數位存在心頭的疑惑不僅沒有得解，反倒開始加深。
就在此時，暠略帶顫抖的聲音，響起。
“他，擅長混戰，不，不能給他機，機會！”
話音雖顫抖，卻也決絕。
決絕體現在不能給邪天混戰的機會之上。
十五位魔，接受了來自暠的決絕，迅速調整陣型。
而十數位存在，也再次通過口型，得到了新的線索。
“擅長混戰？”
“這……這就是理由？”
“這點我倒沒注意，不過……此人至今未死，逃命的手段倒是不錯……”
“可漫天殺伐，他有逃命的空隙麼？”
“諸位，這彷彿都不是關鍵，關鍵是……”
“是什麼？”
“陸……”
……
似乎對上界來說，陸字也是禁忌，齊天也不敢說完。
但其他存在，卻聽明白了對方的話——
一個神宮境二層、對天道本源的領悟達一成六的陸家子弟，能夠在此等強度的混戰中不僅保持不死，更能借敵人的殺伐殺敵麼？
就在他們思考這個問題時，戰鬥再次爆發。
和之前相比，戰鬥因爲暠的一句話，顯得更爲決絕，聯手雙方的配合，也更加緊密。
彷彿他們在用行動告訴邪天——
聽說你擅長混戰？
抱歉，那我們就不給你混戰的機會！
混戰來自於因配合不默契導致的疏漏。
彌補的辦法。便是更好地配合。
數百年前，邪天親手導演了一場酆崖和葬海聯手斬魔的場面，震動酆崖。
數百年後，邪天卻陷入了一場酆崖頂尖精英和魔的默契配合之戰。
想要活下來，他能憑藉的只有……
苦修數百年而來的三我修爲。
正快速恢復的神宮。
高達二成六的對天道本源的領悟。
再次頂天立地的四根天柱。
讓他愈發顫慄的鬥志。
以及戰鬥至今，他對暠和十五位魔的深入瞭解。
自從追逃之戰開始至今，邪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更深入地瞭解暠，以及魔。
而當雙方開始配合，甚至配合地越發默契時，他對二者的瞭解，也突飛猛進。
雖然這個過程，也是他更趨於死亡的過程，但……
“人魔，始終有別……”
觀戰的冰衍，心中暗喃。
暗喃剛剛結束，他眼皮就是微微一跳。
跳動間，本該必死的邪天又一次奇葩地擺脫了死亡，順帶將暠的殺伐，引到了一位魔身上。
轟……
“啊！”
“啊！”
“啊！”
……
戰鬥，在暠和十五位魔的不信邪的心態下，一直持續着。
即使持續的過程中，不斷有魔被暠殺死，抑或是被邪天殺死。
但直到只剩最後兩位魔，戰鬥亦沒有停止。
但至少，在目睹了十三位同伴被殺後，僅剩的兩位魔終於明白了一件事——
有的時候你不給敵人機會，敵人自己也能找到機會。
而這，便是冰衍口中的人魔有別。
當最後兩位魔，一個死於暠手上，一個死在邪天手裡後，戰鬥中止。
詭異的是，即便經歷了一場詭異到能讓人發瘋的戰鬥，此刻的暠，反倒冷靜了不少。
“所以，你是故意的。”
重傷的邪天沒有開口，甚至僅僅瞥了眼暠，便開始恢復療傷。
暠也沒阻止邪天，沉默良久後，他輕輕嘆出了最後的收穫。
“人魔，有別啊……”
“深知這一點的你，故意借天道本源，促使我和魔合作，呵……”
說完，暠略顯複雜的視線，落在了正極速恢復的邪天身上。
“但至少我明白了，要殺你，我一人足矣！”
話音落，邪天起身，略顯疑惑地看向暠。
暠扯了扯嘴角。
“你知道，九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