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
陸傾心中的駭然和眸中的呆滯，是極其濃郁的。
天驕他見過沒有？
見過。
譬如如今九天寰宇第一天驕，混沌道體公子尚。
譬如上古洪荒時的三清道體。
譬如上古洪荒時的六道輪迴體。
甚至他家裡，就有個和這些被上古洪荒眷顧的天驕勢均力敵的天驕，陸飛揚。
可以說……
有了這些閱歷之後，陸傾看待世間所有人的天驕，都如同凡人一般。
因爲沒有什麼天驕能幹出什麼超越這幾位天驕的事來。
而破道境的天驕越境勝齊天的事，他見過沒？
同樣見過。
要做到這件事，其最根本的要求便是破道境天驕在力量層次上，至少和齊天境大能持平。
用簡單的話來說，便是二者要擁有同等層次的力量。
於上古洪荒時……
這種越境之戰，被稱爲合道期大圓滿和煉道九難之間的戰鬥。
這種戰鬥……
陸飛揚有過。
三清道體有過。
公子尚有過。
甚至不如他們的天驕，都屢屢上演過此等逆天戰鬥。
但這些所依仗的力量，來自哪裡？
來自他們的天資、奇遇、背景、逆天功法、上古洪荒之眷顧等一系列旁人不可想象之力量的集合體。
這個集合體幫他們在合道期就凝練出了雖不是齊天之力，卻能與齊天之力相提並論的力量。
是以……
若這些人來闖如今的古天梯塔資質大關，也會勢如破竹一般——
卻和邪天截然不同。
因爲歸根結底來說……
他們的力量，並不是齊天之力，而邪天……
“齊，齊天之力？！”
洞府內，眼見此幕的陸傾都沒發現自己已經站了起來，他更沒察覺自己的驚叫，都到了失態的地步！
因爲此刻縈繞在他心頭，佔據他腦海的，只有一個滔天且驚悚的疑惑——
道祖，何來齊天之力！
人不同……
認知也不同。
如吳筲那般見識過邪天的齊天之力的，雖驚訝，雖認知被顛覆……
但其認知被顛覆和陸傾的認知被顛覆，根本就是兩碼事。
其他的不說……
如今九天九帝確立的齊天九劫途，換成上古的說法便是煉道九難。
一個難字，便足以說明這個大境的修行是何其的困難。
而此等困難，也恰到好處地形容了合道期與煉道九難之間的巨大落差。
“這種差距，放在決定因素很多的戰力上，還，還有可能被抹平，但，但……”
但顛覆陸傾認知的，就是這種差距，如今在邪天身上卻換了種方式被抹平了！
什麼方式？
力量層次！
這不再是上古洪荒那些天驕越境戰勝煉道九難的獨一無二之力！
而是和齊天境大能一模一樣的，真正只屬於齊天九劫途大修才能凝練的力量！
齊天之力！
嘭嘭嘭嘭嘭……
在邪天十步一關的勢如破竹中……
陸傾只感覺無形之錘一下又一下地重重敲在他頭頂上，讓他完全無法思考。
與此同時……
氣喘吁吁的褚默也無法思考了。
因爲，他看不見他的大佬了。
站在無比熟悉的資質關第一小關前，褚默有些不可置信地東瞅瞅西望望，確定此地只有一條路，而且是通往資質關第二小關的路後，他就懵了。
好在……
還有邪天通關的噼裡啪啦聲，將他始終固定在殘酷的現實中接受鞭打。
“這，這算什麼啊……”
自己花費僅十年時間，以前所未有之勤奮刻苦才闖過的資質八十一關……
大佬就這般跟趟平路似的走過去了？
想到自己曾做出的，即便是大佬也不可能一口氣通關的推測，褚默的心便哇涼哇涼的。
但這也就罷了。
畢竟是大佬。
是能夠翻來覆去吊打堂堂混元仙宗傳功長老的男人，但……
“修，修爲關啊……”
褚默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因大佬腳步而起、尚未落地的那些塵灰髮呆。
修爲是一道硬關卡。
卡得連創造南天門闖關奇蹟的褚默，都生出了在短時間內衝擊半步齊天的念頭。
因爲只有成就半步齊天，他覺得自己纔有可能靠水磨的功夫，將資質八十一關磨過去。
但就在他眼前發生了什麼？
他剛拜的大佬，就和通關資質八十一關一模一樣！
走過去了！
走得毫不停留！
走得噼裡啪啦！
“我，我這些年的修行，都修到狗身上去了麼……”
當噼裡啪啦的聲響在八十一聲告一段落時……
褚默苦笑呢喃。
差距太大了。
這等差距，根本不是破道境初期和破道境後期之間七八個小境能形容的……
“怕是齊天四劫……不……”
“齊天六劫途的大能，才能如大佬這般輕鬆吧……”
知道邪天在闖古天梯塔的，只有這兩人。
認爲是褚默知恥而後勇開始闖塔的，則是其他人。
因爲陸傾的疏漏，這些人又接連聽到了古天梯塔的道鍾連續響了三次。
而總共這四次道鍾長鳴，就已經足夠點燃整個南天門了。
此時從天上俯瞰……
整個南天門出現了四條看不到尾巴的黑色長龍。
由人羣匯聚而成的四條長龍，正以瘋狂的速度朝古天梯塔涌來。
而混元仙宗駐地內的門人賓客，業已亂成一團糟。
但沒人管他們……
因爲無論是混元仙宗的長老掌教，還是四大天門乃至中天門的聯席長老，此刻都蒙圈了。
“四，四聲……”
“連，連闖四關？”
“還是，還是考驗硬功夫的修，修爲關……”
“玩兒，玩兒大了啊……”
……
一番驚悚的竊竊私語後，四大天門的大佬就齊齊看向木尊。
之前……
他們對木尊在高臺上不給褚默開口的機會，提前拒絕褚默的行爲表示了讚賞。
但此刻……
他們開始懷疑自己的這種讚賞，是不是贊錯了。
“走吧，去看看。”
片刻之後，木尊終於開口，且率先朝駐地大門走去。
一干大佬見狀，根本沒有一絲猶豫，趕緊跟了上來。
見此一幕，駐地內衆門人猛地打了個哆嗦，面面相覷。
“這，這是……”
“我的個天，這個褚，褚默……”
“你還敢直呼師兄名諱？”
“是是是，是褚默師兄，褚默師兄……”
“要出大事啊！”
“褚默師兄這下馬威……”
“大長老這一次，怕是……”
“少說廢話，趕緊跟上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