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海被挖去九成……
幾乎就是個什麼用都沒有了的廢人。
褚默相信，這種廢人所留下的一成識海……
其內裝載的除了兇手對自己說的那句話，除了該如何在自己探手入懷時殺自己，除了刺殺未遂後該如何逃亡，以及所剩的唯一一點能夠讓其被稱爲人的畏懼感以外，什麼都沒有。
所以從某個角度來說，前來南天門刺殺褚默的，並不是人，而是一件武器。
更準確地來說，是一件被抹去了所有信息的武器。
是以，當三位長老親自出手，想要從黑袍人身上找到一點天機都宣告徹底失敗後……
黑袍人臨死前的願望，終於達成。
丟了臉的南天門混元仙宗駐地，還不屑於在一件武器上泄憤，果斷地將其毀滅。
當然，這不代表南天門駐地一點兒收穫都沒有。
“依師侄所述，此人所施展的，極有可能是一宗名爲靈虛奪魂的秘法。”
“靈虛奪魂？”褚默沉吟少頃，發現自己的記憶裡從未有這四個字出現過，便問道，“師叔，此法來自何處？”
“哎，說起靈虛奪魂，着實古老啊……”一長老唏噓嘆道，“傳聞此法，乃上古時靈虛道場之法，偷天換日，顛倒混沌，堪稱一大殺法，令人聞風色變……”
靈虛道場四字，褚默發現自己尚有些許模糊的記憶。
而模糊兩個字，又說明靈虛道場四個字，在他所受的教導中，是無需重視的。
“所以，師叔您認爲兇手有可能是靈虛道場的人？”
“這個，也不好說。”
“請師叔解惑。”
長老嘆道：“主要是因爲，靈虛道場在上古時就被人覆滅，整個道場雞犬不留，根本不可能有傳人存世。”
“被人覆滅……”褚默若有所思道，“那有沒可能，是覆滅靈虛道場的人，對師侄下的手？”
長老苦笑：“這就更沒可能了。”
“爲何？”
“因爲，覆滅靈虛道場的那位……”似乎感受到了什麼，長老忍不住在晚輩面前打了個擺子，“是萬古第一大帝。”
褚默雙瞳一縮：“邪帝？”
“正是。”長老吐出一口濁氣，覺得氣氛有些不對，便打趣道，“你不會認爲那個黑袍人，是邪帝傳人吧？”
褚默終於明白了長老的意思，苦笑道：“若真是邪帝傳人的話，師侄這條命，怕是誰也救不了了。”
“唔，也不能如此說，”彷彿受到了暴擊，長老有些羞赧地解釋道，“邪帝傳人，諸界欲斬，考慮到邪帝傳人的危害性，無盡歲月中，但凡修爲臻至齊天的邪帝傳人，必遭因果境出手覆滅，是以……他們連來人魔戰場的機會都沒有。”
“原來如此。”褚默恍然，隨後又道，“師侄明白了，兇手既然不可能是靈虛道場的傳人，更不可能是邪帝傳人，所以……是有人故意施展類似靈虛奪魂的秘法迷惑我們？”
長老讚道：“不愧是我宗的天驕，思緒很是清晰，我等三人猜測，很有可能如此。”
“如此的話，想找到兇手，幾乎就不可能了。”
“也不能如此說。”長老微微一笑，“雖說此人有些手段，但他根本不知道混元仙宗的恐怖！”
褚默聞言，滿臉疑惑。
“類似靈虛奪魂的秘法，就能將我們帶進死衚衕？可笑！”長老傲然道，“大不了搜遍九天寰宇，將所有類似靈虛奪魂的秘法悉數找出，一個個來斷！”
從長老口中說出的傲然之語……
便是接下來混元仙宗南天門駐地行事的指導方針。
而爲了不驚擾霸長老，此番行事雖在動用宗門的力量，但在付出一些代價後，蒐羅九天寰宇之內和靈虛奪魂相仿秘法的行爲，進行得悄無聲息。
但再悄無聲息……
身爲南天門駐地長老之一的木長老，還是在第一時間收到了駐地的傳訊。
“此法……”木長老微微蹙眉，沉吟良久後嘆道，“哎，就怕有些興師動衆啊……”
衆弟子聞言，當即道：“既然擔心興師動衆，不如將師尊的態度傳訊回去，讓另外三位師叔再商議一番？”
“不可。”木長老苦笑道，“這話誰都能說，唯獨爲師不能說。”
“師尊，爲何……”
衆弟子尚未說完話，便明白了師尊的意思，當即沉默不語。
本來和霸長老一脈關係不錯的木長老，就因爲對方的弟子和自己的弟子成了隱性的競爭對手，雖說關係尚未發生改變，立場卻隱隱對立了起來。
這種對立，遠達不到撕破臉的程度，但至少木長老不會做出讓對方誤會的事來。
“不過褚默師侄對宗門十分重要，此次遇襲，不僅對他傷害頗大，對宗門亦是挑釁……”木長老沉吟片刻，便將自己的態度烙入傳訊玉符之中，“不可操之過急，不可大張旗鼓。”
木長老的態度，過了些時日方纔傳到褚默的耳朵裡。
“操之過急，大張旗鼓……”
暗喃一聲，褚默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便收斂心緒，開始爲明天的闖關做準備。
與此同時……
禁足思過的荀鬆，也打聽到了師尊對於此事的態度。
“好啊，好啊……”
“不可操之過急，是擔心行事急躁，從而有所遺漏……”
“不可大張旗鼓，一是擔心霸長老發現端倪，其次是擔心驚擾到幕後主使……”
荀鬆臉上，滿是讚歎。
他讚歎師尊的俠肝義膽，讚歎師尊的思慮縝密，讚歎師尊的博愛無疆，讚歎師尊的一切……
甚至讚歎到了表情扭曲的地步。
這種扭曲，將本就黑暗的環境，浸潤得越發黑暗，宛如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洞一般。
同樣進入黑洞的，在遙遠的地方還有一人。
這人是荀鬆的師兄，名爲風珀。
一路從營地走到萬窟山某個黑洞前，風珀都沒遭遇到任何一個魔族，這樣的運氣讓營地裡二十九位大佬羨慕到了極點。
隨後，他們便看到黑洞吞沒了風珀。
進入黑洞的風珀，先是略帶疑惑地走了幾步，隨後便很是震驚地停了下來。
“此地的天道本源，爲何，爲何如此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