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交鋒……
並不是單純的打鬥和廝殺。
越是強者，越是會將和對手乃至敵人的交鋒，衍變成全方位的對抗。
而其中最讓強者們感興趣的，便是攻心。
邪天並不知道，處處針對自己，甚至害死小樹的魔妮兒，怎麼會說出如此匪夷所思之語……
他只知道，對方說這話時透露的意思，是很誠懇的。
即使這種誠懇，很有可能是爲了更好地戲弄自己。
所以……
“當然想……”
這句話，讓魔妮兒舒服了些許——若是沒有後半句的話——
“對我來說，這並不難。”
魔妮兒並清楚是何等的勇氣，支持邪天說這句話的。
但既然是邪天說的……
她覺得就值得自己去思考少頃。
但思考剛剛開始，便已結束了。
因爲她並不覺得，宙棺和意海加起來的瀚宇眷顧，能夠打破九天寰宇人爲而出的的限制局面。
“所以……”魔妮兒直起身子，帶着一絲戲謔問道，“你並不知道，九天寰宇只允許最後一位大帝出現的事實？”
這話讓邪天微微一怔。
時至今日……
他對大帝有了很多的瞭解。
尤其從古天梯第六層開始，他更歷經了無數堪比大帝意志的氣息的洗禮。
但所有對大帝的認知加起來，也無法解釋魔妮兒所說的這句話。
“我不知道。”
“呵呵，難怪啊。”
見魔妮兒笑了出來，邪天也沒什麼反應。
“那就讓我來告訴你吧。”魔妮兒重新靠在椅背上，視線也離開了邪天，幽幽道，“不是每一片寰宇，都能出現大帝，以我之閱歷，瀚宇之中至少有八成寰宇，無法支持大帝這種存在的出現……”
“這很正常，生靈生而有別，寰宇也是，能夠誕生大帝的寰宇，自然是瀚宇中比較強大的寰宇，但最強大的寰宇，也不具備誕生無數大帝的資格……”
“以卍族……聽說過卍族麼？”
邪天點點頭：“聽說過。”
“那就好辦了。”魔妮兒無聲地笑了笑，繼續道，“哪怕是強如卍族，哪怕是卍族最強盛的時候，族內堪比大帝的生靈，也不過萬數，而我魔族，遠不及……”
聽到此處，邪天心裡滋生了些許波瀾。
按照陸家史籍中的記載……
上古洪荒，哪怕再加上九天寰宇，甚至算上那些和寰宇同時誕生的先天大帝……
其數也不過五百。
就這五百大帝，也都是從古至今的總數。
譬如九天九帝帶領諸般大帝剿滅邪帝一戰，據說隕落的大帝之數就已過百。
如今九天寰宇尚存的大帝，不過百餘。
這個數量和卍族相比，用雲壤之別都無法形容。
而魔族……
“作爲能夠打敗卍族的魔族，就算大帝數量比不過，也相差不多吧……”
邪天正分神思索……
魔妮兒的聲音再度響起。
“而你九天寰宇，即使稍稍有些古怪，但論寰宇規模，能夠誕生的大帝之數，也不過千餘……”
千餘這個數字……
和邪天所知的五百餘，差了近乎一倍。
所以他一下就想到了魔妮兒之前說的那句話。
“當然，這是在自然狀況之下，才能出現的。”
“自然狀況？”
“對，也就是說，”魔妮兒似笑非笑道，“沒有人爲的影響。”
“所以本該誕生千餘大帝的九天寰宇，如今之所以只能出現最後一位大帝，是人爲造成的？”
魔妮兒微微頷首，問道：“知道是誰造成的麼？”
邪天笑了笑：“反正這怪不了我。”
“呵呵……”魔妮兒很滿意邪天此刻還能如此樂觀，搖頭道，“當然不是你，因爲造成這種局面，非但不是罪過，對九天寰宇而言，反倒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好事？”
魔妮兒聳聳肩道：“至少你們的九帝，是如此認爲的。”
邪天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一些。
但他依舊平靜無波，似乎對自己的未來沒有絲毫擔憂。
見狀，魔妮兒也不着急，輕輕道：“其實也怪不得他們，以瀚宇爲面來看的話，我見過了太多太多比他們更爲偏激的寰宇，雖說可笑，卻也不失敬重。”
邪天沉吟少頃，問道：“是爲了何事而如此？”
“這個，等你成爲大帝時自然會知曉……哦，險些忘了，”魔妮兒輕笑一聲，“你根本沒辦法成就大帝，因爲……尚將會爲九天寰宇最後一位大帝，同時也是最強的一位。”
聽到這裡……
邪天至少能明白兩件事——
其一，未來將會發生一件影響九天寰宇乃至整個瀚宇的大事。
而九天九帝之所以會讓九天寰宇只能容納最後一位大帝，就是爲了應對此事。
其二，自己面前，沒路走了。
當然，還有因此而延伸出的，魔妮兒起初那句話的真正含義——
想成爲比尚更強的大帝麼？
想的話，跟我混。
“抱歉，”想明白後，邪天直接開口道，“沒興趣。”
“沒興趣？”魔妮兒略顯詫異，“留在九天寰宇，永遠無法成帝，你甘心？又或者……你以爲離開九天寰宇，就能成帝了麼？”
“不能麼？”邪天問道。
“呵呵，太天真了。”魔妮兒嗤笑一聲，喃喃道，“你身上可是濃濃的九天寰宇氣息啊，這種氣息別說你……便是那九帝，都不可能幫你消除。”
“你能？”
魔妮兒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如此幼稚的問題，轉而道：“我是很有誠意的，縱然這種事會開魔族之先例，甚至讓我成爲魔族歷史上的罪人，但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願意。”
邪天靜靜看着魔妮兒，不發一語。
沒過多久……
魔妮兒就意識到邪天的沉默並不是思考，甚至連猶豫和糾結都不是……
只是懶得再重複自己的答案。
這讓她有些失望。
因爲當邪天在古天梯內的表現上升到某個高度後，她真的產生了收邪天爲己用的念頭。
可惜……
無論是她刻意的裝扮，還是如今一番利害的分析，都無法讓邪天走上爲她所用的道路。
失望之餘……
她更多的卻是興奮。
因爲讓邪天繼續扮演對手的戲碼……
對她而言，也不失爲最佳的選擇。
“既然如此……”魔妮兒並未將失望或是憤怒顯現在精緻的臉龐上，只是輕嘆了一聲，“那便讓我看看讓你如此自信的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