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邪帝說得如何光明正大……
魔妮兒的猶豫都沒有停止。
這確實是一個非常值得深思的問題。
她可以幫邪帝，而且用心去幫，甚至不惜族人的性命，再次踏上了征途。
但這一切，都有個條件——
那就是她幫了之後，邪帝的高度絕對不能超過自己。
這一點不僅是她的心血來潮，而是早已有之。
在邪帝第一次渡劫之時，她就一直在默默觀察邪帝的帝路，並且啖盡戒律地推算。
正因如此，她纔會三番兩次嘆息對方會不會超越我……
最終，她確定邪帝不會超越自己，所以她纔會掉頭關注陸壓，並竭力阻止陸壓。
但如今不一樣了。
混沌道體不可怕。
鴻蒙萬象體值得關注。
但這兩個東西加起來，那就可怕了。
更何況，讓這兩個東西加起來的人不是一般人，而是邪帝。
此時此刻，魔妮兒不得不去審視幾件事——
“朕之路，真的需要一個超越朕的生靈來幫忙麼……”
“邪帝若借兩大道體……不對，應該是三大道體……”
魔妮兒的思緒，至此中斷。
“三清道體，也在其中？”魔妮兒冷冷注視邪帝。
邪帝爽朗一笑，虛弱道：“不在。”
“不在？”
“確實不在，因爲……”邪帝笑道，“已經被尚的混沌珠徹底煉化。”
“原來如此。”
魔妮兒微微頷首，並接上了思緒。
“三大道體集於一身，一旦徹底融合煉化，又該造就何等恐怖的道體……”
“邪帝此人，眼界高不過朕，修爲高不過朕，卻能走一條讓他人無路可走的路，心氣是不錯的……”
“這樣的邪帝，配上那等恐怖的道體……”
……
魔妮兒沒有理會邪帝，反倒閉上了魔眸，心湖中怒濤狂瀾。
“若要比朕厲害的人相助，朕之道，還有何意義！”
這是個很簡單的道理。
自己的路，自己走。
即使路上得人相助，助力也不可能大過自己的付出。
一旦大過，不僅走得毫無意義，而且路也會變成別人的路。
單就這一條，便讓魔妮兒滋生了放棄幫助邪帝的念頭。
但……
“若真放棄……”
“若陛下真放棄在下……”邪帝認真道，“縱然陛下還有釋魔碑，甚至還能尋找其他不遜於釋魔碑的至寶，這也是死局。”
“爲何是死局？”魔妮兒冷笑道，“朕廢了陸壓三道宙棺之力，若他所剩尚多，豈能不趁勝追擊？”
“陛下所言極是，但……”邪帝笑道，“陛下真算得準陸壓麼？”
“哼！”
“陛下算不準陸壓，不敢賭陸壓還能施展多少次宙棺之力，最重要的是……”
“是什麼？”
“即使還有釋魔碑，”邪帝一字一句道，“陛下也不敢再主動去找陸壓。”
魔妮兒怒極反笑：“爲何？”
邪帝虛弱地笑了笑，眸光卻越發強盛：“若陛下敢的話，鈞帝也沒有踏足魔皇殿的機會了，對吧，陛下？”
鈞帝踏足魔皇殿……
便等於魔妮兒極度需要外力相助。
這就是原因所在。
或許魔妮兒當時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邪帝縱然昏迷，事後卻能輕易看明白。
“朕沒有不敢做的事，”魔妮兒壓下心頭漣漪，淡淡道，“倒是你邪陽……呵，心智如你，在奪尚道體之時，會發現不了鴻蒙萬象體的精華？當朕白癡麼！”
這就是魔妮兒心念動搖的根本原因。
心智如邪帝，行事詭異卻又沉穩。
加上他奪的是宿敵鈞帝之徒的道體，怎麼可能不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之下，會發現不了混沌珠內的鴻蒙萬象體？
白癡都不信！
被魔妮兒揭穿，邪帝一點兒也不尷尬，從容笑道：“在下只問一句，陛下可曾在我渡劫之時，發現我有煉化鴻蒙萬象體精華的行爲？”
“嗯？”魔妮兒眉頭微蹙。
“沒有，我若早就發現，豈會不趁機將其煉化？畢竟……”邪陽慘笑一聲，“畢竟當時的我還有煉化之能，如今麼，呵……”
“說得輕巧！”魔妮兒哪裡肯信，“陸壓愛子，你當初若敢煉化，怕陸壓豁出去都會將你徹底擊殺！”
邪帝坦然道：“煉化鴻蒙萬象體之後，我之大帝劫數更爲強悍，鬥戰聖仙刀如何能破？破不了我的帝劫，那一戰的結果，就不會是這般了。”
“夠了！”魔妮兒不耐煩地揮揮手，“自去，朕想靜靜。”
邪帝艱難爬起，對着魔妮兒拜下，恭敬道：“陛下三思，在下告退。”
魔妮兒的猶豫和掙扎，並未影響魔族大軍的征伐。
妙火寰宇不如九天寰宇，卻也有大帝之數百餘。
短短三個月間，百餘大帝悉數被俘，寰宇生靈塗炭，仙靈之氣蕩然無存，天地間充斥着滔天魔焰，宛如煉獄。
“陛下，妙火寰宇已滅，請陛下旨！”
端坐王座的魔妮兒，眸中戾光一閃，冷冷道：“繼續吧。”
“喏！”
當魔族大軍再次開拔時……
看到這一幕的邪帝笑了笑，隨後轉身進了洞府。
“沒得選啊，魔妮兒，你只能做個好魔……”
魔妮兒沒得選……
鈞帝等三位天帝，其實更沒得選。
他們相當於被寰宇拋棄，被寰宇衆生拋棄。
失去了九天寰宇主宰之身的他們，修爲大減，戰力大將。
別說陸壓……
此時身處魔界的他們真要打起來，可能聯手之下，也只能和浩帝打個平手了。
而且這種虛弱的趨勢，還沒有停止。
揹負這種趨勢的他們，連自暴自棄的資格都沒有。
爲了活下去，不被浩帝陸壓殺死……
投靠魔族是唯一的路。
既然是路，就要走下去，而且要好好走下去。
半年光景……
魔妮兒口中的大陣，便在他們不辭辛苦的忙碌下，初見雛形。
卻也只是雛形……
要讓這個大陣真正運轉起來……
“需要多少？”一旁監工的種魔王掏了掏耳朵，似乎方纔聽錯了一般。
鈞帝諂笑道：“實不相瞞，僅僅是第一次嘗試運行，都需要九百九十九位大帝。”
種魔王笑了笑，轉身就走。
“你直接給陛下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