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涸的嘴脣輕輕動了動,徐言夢喃喃道:“水……熱水……好冷……”
燕王又心疼又怒,伸手一探她額上,又握了握她的手,一片冰涼。
“你等着!”他忙將桌上放置的保溫茶壺中倒了半盞水,扶着徐言夢靠坐懷中,遞喂到她脣畔:“來,夢夢。”
徐言夢張嘴如逢甘霖,一口氣幾乎喝光,舔了舔嘴脣,這才慢慢睜開眼睛。
燈光昏暗朦朧,她似是一怔,眨了眨眼睛,傻傻的看着燕王,以爲在夢中。
燕王將茶盞擱下,攬着她低頭問道:“不認識爺了?”
徐言夢眸光亮了亮,眨眨眼:“真、真的是王爺……”
燕王暗歎,柔聲道:“哪裡不舒服?怎麼病了也不吱聲?這樣躺着能好得起來嗎?你那些奴婢,真沒一個省心的!”
“不、不是!”徐言夢忙道:“不關旁人的事兒!臣妾不是病了,是,是來了葵水,肚子疼、冷!”
燕王一怔,恍然大悟,看她蒼白的臉色和汗水****的鬢角,以及那隱忍的痛楚之色,柔聲道:“疼得很厲害嗎?”
徐言夢虛弱的笑笑,有氣無力道:“其實——也沒什麼要緊的,捱過去就好了!”
燕王沒做聲,抱着她的手臂緊了緊,將她的手裹在掌心握了握。
她每次葵水來都會疼,四肢冰涼,他一直都知道。
他也問過太醫,太醫也說了這是體質問題,只能來的時候注意保暖,好生休息,喝點兒熱熱的薑湯。若再疼,就只能忍着捱過去了。
“爺去叫人給你煮一碗薑湯。”燕王輕輕說道。
“不用、不用了!”徐言夢下意識揪住他的衣襟,小聲說道:“我現在也不想喝。”
燕王微僵,許是她如此眷戀的小姿態令他心生不忍,輕輕撫了撫她柔聲道:“好,不去。”
擁着她靜靜依偎,他心中突然生出無限的憐惜和眷戀。
徐言夢嘴脣動了動,其實很想讓他幫忙取個月事帶,只是不便開口。
誰知片刻燕王卻低聲問道:“你的那東西放在哪兒?”
“啊?”徐言夢一怔,意識到他問的是什麼面上微熱,忙告訴了他,又順便讓他幫忙取乾淨的褻褲來。
燕王“哦”了一聲,將她小心翼翼的放下,便去取了過來。
徐言夢低聲道謝接了過來,看着他,有些爲難陪笑道:“王爺你、你能不能先出去……”
燕王一笑,見她神色羞憤,卻又隱忍着苦楚,本想逗她兩句的也不忍心了,“嗯”了一聲起身出了帳子。
徐言夢吸了口氣,顫抖着手換下髒褲子,將東西墊了上去。
“好了……”徐言夢輕聲道。
燕王閃身進來,略一猶豫,便上了牀榻進了她的被子,十分熟練的一手攬着她,一手輕柔落在她的小腹上,動作如行雲流水。
熟悉的感覺襲來,兩人都是一怔。
“睡吧!好受些了嗎?”燕王輕輕問道。
他的手掌寬厚而溫熱,不輕不重的按在她的小腹上,溫暖的感覺透過掌心傳來,那冰涼的感覺無聲退減,疼痛感似乎也一下子減輕了不少。
徐言夢動了動脣說不出話來,卻是眼眶一熱,淚水不受控制的涌了上來。
她生怕被他聽到動靜,死死的咬着脣無聲的忍着,淚水卻還是溢出了眼眶,順流而下。
細細的哽咽出聲,燕王聽到了,身子一僵,另一手輕輕撫上她的臉,觸手一片冰涼溼潤。
“你哭了?”他的聲音低沉黯啞,帶着些微訝然。
哽咽聲破脣而出,徐言夢吸了吸鼻子,仍舊死忍着,淚水卻流得更加歡快了些。
她覺得好難堪!除了難堪,又有一種酸酸澀澀的難言滋味。
手下觸到的淚水越來越多,燕王有些慌、有些急,有些不知所措,一邊替她擦拭一邊忙道:“你別哭了!夢夢,別哭了啊!”
徐言夢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夢夢,別哭!”
“受了什麼委屈你同爺說,爺替你做主!”
“是不是很疼……”
“……”
燕王從來沒有過這種經歷,沒有哪個女人在他面前這麼哭過,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哄,心裡又急又憐又心疼,卻是完全無能爲力、無法可想!
他最終只得輕輕一嘆,不再說話,只是無聲的替她拭淚。
她不停的流淚,他不停的輕輕的擦拭。
帳中寂靜無聲,只有不時她壓抑忍耐不住的低低的一聲哽咽抽泣。
半響,徐言夢才抽了抽鼻子偏頭一旁避開他的手,自己擡手往臉上眼上擦了一把,鼻音窸窣的道:“我,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