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孫悟空？！”
灰雨發出驚呼，那顆人頭被壓在火炮下面的場景，確實像是孫悟空壓在五指山下。
“孫什麼悟空啊，求求了，快救我出去好麼？！”
留着寸頭與鬍鬚的拉丁裔男子不斷搖晃着腦袋，涕淚橫流，顯然精神已經瀕臨崩潰。
“噓噓噓。”
李晟上前，捂住他的嘴，將其照片與GOC資料庫進行比對，“何塞？普羅米修斯的編外人員？”
在男子顛三倒四、極度緊張的敘述中，李晟聽明白了事情經過。
何塞·岡薩雷斯，薩爾瓦多人，Lv11，出身於當地黑幫性質的公會【紅髮海賊團】，因公會會長死於敵對幫派暗殺，整個幫派陷入混亂，樹倒猢猻散後何塞被普羅米修斯招募，成爲一名臨時工。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流傳下來的傳統，中南美洲的大量公會都從二次元裡面找名字，什麼巴西七武海，阿根廷護廷十三隊，危地馬拉賽馬娘，哥倫比亞羅浮仙舟，委內瑞拉西風騎士團，相當抽象）
兩週前，何塞像往常一樣，與小隊成員在殺場探索，
在追逐一頭陋街懸賞七千遊戲幣的奇珍異獸時，他利慾薰心，脫離隊伍，結果稀裡糊塗地踩中了空間傳送陷阱，
眼睛一閉一睜就到了這裡，被一隻雙腿直立行走的甲蟲俘獲，塞進了這尊以生物爲材料的火炮當中。
李晟與灰雨對視一眼，雙腿直立的四臂甲蟲，毫無疑問就是長孫瑤給出的錄像裡的蟲主神孽感染體。
之前的許多猜想全都要推倒重來，那頭感染體絕非只會遵循本能行事的低智野獸，而是有着高度智慧，能以未知方式打造生物實驗室的奇特存在。
灰雨拎着錘子保持警戒，李晟則眯着眼睛，問何塞道：“這裡是殺場實體的一部分，對吧。那隻甲蟲囚禁了你的身體，又沒囚禁你的大腦。
爲什麼不登出殺場，或者通過玩家面板聯絡好友？”
“我試過，但是做不到。”
何塞的表情比哭還難看，“每當我腦袋裡冒出【登出殺場】念頭的時候，意識就會直接渙散。
好友通訊也是同理。
我根本沒辦法向外求援，或者利用技能逃出去。”
很顯然，那名神孽感染體非常瞭解玩家個人面板的各項機制，
也許是怕李晟拋下他，何塞趕忙着說道：“我一直在計算着時間，那頭甲蟲每天都要出門四五個小時，每次都會帶殺場土著生物回來。
它剛出門兩個小時，你現在把我救出去，能趕在它回來之前逃走。
求求了，只要你救了我，我把所有財產都給你，可以給你籤魔法契約！實在不行你出去後幫我聯繫同伴也可以”
“噓，安靜。”
李晟擡手打斷了何塞的絮絮叨叨，繞着火炮轉了兩圈。
灰雨則站在原地，好奇詢問何塞他這兩個星期是怎麼排泄的，是不是用冰紅茶的瓶子解決。
這尊火炮有着與其猙獰醜陋外形完全不符的先進技術，堪稱生物改造領域的大師之作，
以並聯在一起的超凡生物韌帶爲導軌，以金屬化的骨骼爲彈丸電樞，以類似電鰻的發電器官爲高效率電源，
本質居然是一座生物電磁炮。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座電磁炮是活的。
取材自不同超凡生物的各個器官，通過菌毯連接在一起，每時每刻都在高效吸收氧氣。彼此之間完全沒有排異反應，渾然天成。
“怎麼了？”見李晟遲遲沒動靜，何塞慌張詢問，想要扭頭張望，卻因脖頸角度限制，轉不了頭。
“你先把眼睛閉上。”
李晟表情微妙，從倉庫裡拿出膠帶，把何塞的眼皮和嘴巴黏住，隨後拿起鋼鐵旗槍，貼着何塞的脖頸，扎進生物磁軌炮。
果然，何塞的脖子下面，根本就沒有肩頸。他的整個身體，都被生物磁軌炮吸收，
密集如線纜一般的淺黃色神經束，直接穿過何塞的皮膚真皮層，抵達頭部。
李晟輕輕按壓何塞的後腦勺，只聽“咔嚓”一聲，何塞的顱骨竟然像豆腐般凹陷了下去——他的整個大腦全失蹤了，化整爲零，融入到生物磁軌炮當中。
“我嘞個去。”
灰雨倒吸了一口涼氣，“大夫，他這還有救嗎？”
治不了，等死吧，告辭。
李晟默默鬆手，【拼裝布偶·改】的特效是很強沒錯，活死人肉白骨都能做到，但前提是，受試者身上至少有一部分原裝件。
何塞的整個大腦都化整爲零融入了生物磁軌炮，不知道藏在哪個角落，
就算李晟把CPU、內存條插進他的顱骨，等他腦袋與生物磁軌炮斷開連接的一瞬間，他也會原地死機。
重啓之後，“活”過來的何塞將是一張白紙，並且和原本的他絕對不是同一個人。
李晟撕下膠帶，沉吟道，“你的情況比較複雜，具體什麼情況，還得看情況。”
何塞一臉懵逼，“有，有多嚴重？”
“不嚴重，差不多也就是爲你專門命名一種病的程度吧。”
李晟安慰道：“最好叫惡魔科學家聯盟的專家團隊過來，興許能保下你的靈魂。”
“啊？”
何塞欲哭無淚，惡科盟最擅長玩弄靈魂，需要他們出面的場合，基本意味着患者在生理層面徹底沒救了，換個生命存在形式重開比較好。
灰雨也勸慰道：“做鬼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我就認識一個職業陪酒的女鬼，跟客人私奔了，臨走前夥同幾人弄死了長期壓榨她的媽媽桑。最後嫁的那名客人還考上了國家部委公務員，兩人育有兩個孩子，生活幸福美滿。”
？？
李晟一頭問號，“你這從哪看的短視頻毒雞湯。”
灰雨理所應當道：“《倩女幽魂》啊。聶小倩不是夜總會陪酒的酒託嘛？”
行吧。
李晟正要低頭再次檢視生物電磁炮，忽然間覺察到什麼，猛地甩出鋼鐵旗槍，貫穿灰雨胸口。
灰雨胸口遭到穿刺，絲毫不懷疑李晟會害她，本能地拎起碎顱錘，全力砸向身後三米開外的空氣。
鐺！！！
巨響聲響徹整個樓層，灰雨清晰感覺到手上傳來的反震力道，
原本空無一物的空間中，光學迷彩緩緩消散，浮現一尊雙足直立的紅色猙獰甲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