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串上桌時,油花還在滋滋作響。
大叔用圍裙擦着手,目光在三人臉上來回遊移:“要不……給幾位打包?”
“不用。”
蘇淺知道大叔的擔憂,“我就愛剛出爐的熱乎勁兒。”
她拈起一串滋滋冒油的羊肉串,油脂順着竹籤滴落在盤中,
“您放心烤,來之前我們早打聽清楚了——大存烤吧的肉串,在這條街是出了名的實在。”
大叔滿臉的苦澀。
想提醒一下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輕嘆了一聲轉身繼續去烤串了。
他只希望蘇淺幾人趁着黃毛回來之前,早點吃完走人。
“嗯,味道還行,可圈可點。”
蘇淺咬了一口滋滋冒油的肉串,“陸堯你嚐嚐。”
蘇淺遞到陸堯面前喂他。
陸堯怔了一下,隨後低頭咬住肉塊。
“確實,按照這個口味,雖然不能人滿爲患,但生意也不會太差的。”他脣角帶笑,抽出張紙巾替她擦去指腹的油。
小六早已擼起袖子。
腮幫子鼓鼓囊囊地嚼着雞翅,油星子濺在領口也顧不上擦。
“雖然沒有蟲族好吃,但這味道,在這小吃街上,也算不錯了!”小六說話間又抓起兩串牛肉,油汁順着竹籤滴落在桌面上。
他渾然不覺,只顧着大快朵頤,時不時還打個響亮的飽嗝。
蘇淺被逗得輕笑出聲。
“老闆,”
陸堯揚聲招呼,“再來二十串,多放辣!”
“這……”
大叔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佈滿老繭的手又開始忙碌起來。
沒多久,蒜蓉茄子也好了。
大叔看了眼時間,壓低聲音道:“小姑娘,聽叔一句勸,吃完趕緊走。最近有幫黃毛天天在附近轉悠,上回有客人在這消費,被堵在巷子裡……”
“不礙事,來了也沒關係。”
蘇淺不怕黃毛來,反而怕他們不敢來呢。
大叔滿臉苦澀。
果然是年輕人,不怕事啊。
此時,蘇淺像是想到了什麼,讓小六拿出了一節蟲族屍體。
“大叔,麻煩幫我把這個烤一下,調料你看着放就行。”
大叔盯着小六遞過來的東西,皺着眉頭直犯嘀咕:“這黑不溜秋的,看着倒像章魚觸手。我見過拿魷魚做燒烤的,可沒見過用章魚的呢。”
他撓了撓頭,眼神裡滿是猶豫。
店裡向來不接受客人自帶食材,可如今店裡冷冷清清,實在捨不得放走這單生意,只好咬咬牙,“得,我給你試試。”
他接過那隻蟲族觸手,將觸手切成小段,往鐵簽上串的時候,觸手吸盤緊緊吸附在他手上,嚇得他差點把籤子扔出去。
好不容易串好,他隨手撒了些孜然和辣椒麪。
便放在烤架上翻動起來。
“大姐,平時店裡生意怎麼樣?”
蘇淺跟店員開始閒聊。
頓了頓她又補充一句,“我是說,在黃毛們來惹事之前,生意怎麼樣?”
“生意也還行,至少不用愁客源。”
系碎花圍裙的阿姨擦着桌子,抹布在木紋上反覆摩挲,“以前到了晚上,店裡坐得滿滿當當,烤架上的肉串就沒停過。”
她聲音漸漸低落,“誰能想到,被幾個黃毛攪成這樣……”
蘇淺轉動着玻璃杯,水面泛起漣漪:“上面沒人來接手嗎?比如這店的老闆……”阿姨愣了愣,隨即苦笑着搖頭:“哪有什麼老闆出面?這店開了這麼多年,估計早就被忘在犄角旮旯裡了。聽說背後是個大家族產業,像這樣的小店,人家哪裡顧得上?”
蘇淺輕輕點頭,指甲無意識敲着杯壁。
她自然知道阿姨口中的“大家族”正是蘇家——產業遍佈全城,一家小小的燒烤店,在賬本上不過是個不起眼的零頭。
如果不是這次她主動問蘇逸辰餐飲行業,估計蘇逸辰也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家燒烤店。
“以前沒有,現在有了。”
她指尖劃過杯口,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阿姨沒聽懂這話。
正要開口詢問。
突然被一股奇異的香味勾住了鼻子。
大叔翻動烤架的動作驟然加快,火苗竄起半人高,將那節蟲族觸手烤得通體金黃,油脂混着孜然噼啪作響。
那香味不同於尋常燒烤,混合着海洋的鹹腥與獨特的鮮香。
勾得人食指大動。
戴眼鏡的老店員推了推滑落的鏡片,喉結上下滾動:“這香味……比肉串還勾人!”
原本在一旁唉聲嘆氣的店員們紛紛擡起頭,抽着鼻子使勁聞。
“這是什麼味兒?也太香了吧!”
收銀小姑娘眼睛都直了。
隨着不斷烤制,蟲族觸手錶面漸漸變得金黃酥脆,油花滋滋作響。
大叔自己也被這香味勾得直咽口水,忍不住嘟囔:“怪了,這章魚看着嚇人,聞着咋這麼香?”
咕咚!
大叔喉結劇烈滾動,握着鐵鉗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發顫。
“我在這行幹了大半輩子,從沒聞過這種……這種讓人骨頭都發酥的香味!”
他的鼻尖幾乎要碰到滋滋作響的鐵籤。
突然被滾燙的油星濺到。
卻渾然不覺。
店裡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戴眼鏡的老店員忍不住湊過來:“這……這真的是章魚?我活了大半輩子,從沒吃過這麼香的東西!”
整個燒烤店的人都盯着大叔燒烤架上的蟲族燒烤狂咽口水。
隨後想想這是人家小姑娘自己帶來的食物,這樣盯着有些不禮貌,便艱難將視線轉移。
但這味道實在勾人。
大叔顫巍巍地將烤得金黃酥脆的蟲族肉串擱在蘇淺桌上,鐵盤邊緣還在滋滋冒油,升騰的熱氣裹着奇異的鮮香。
蘇淺捻起一串,齒尖剛咬下一小塊,肉汁便“噗”地迸濺出來。
混合着焦香與獨特的鹹鮮在口腔炸開。
“嚐嚐?”
她挑眉將其他肉串遞向呆立的店員們。
“這……這真能吃?”
系碎花圍裙的阿姨盯着肉串,喉結不受控地滾動
戴眼鏡的老店員推了推下滑的鏡片,渾濁的眼底滿是糾結,乾裂的嘴脣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敢伸手。
其他人也是滿臉的不好意思。
“放心,沒毒。”蘇淺將肉串塞進他們手裡,笑意裡帶着幾分篤定。
“那……那就嚐嚐吧。”
大叔遲疑着咬下一小口,眼睛瞬間瞪大。
外酥裡嫩的肉質在齒間化開,獨特的鮮味直衝腦門,混着孜然與辣椒的辛香,竟比記憶中任何美味都要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