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鱗。
——長刀通體由鱗片組成，延伸出去，宛如蛇鱗。
據說這是友誼的象徵。
但——
對面所謂的“王”，究竟是誰？
沈夜有些疑惑不解。
可是沒有時間給他細想了。
對面。
老約翰來回望了一陣，卻不見有任何存在出現。
“也罷……”
“等這個小子死了，我再把整個蒼白世界翻個底朝天，你們都要死在這裡。”
他放棄搜尋，雙手捏成拳，滿面陰沉地望向沈夜。
一瞬間。
沈夜就產生了某種明悟。
——這很可能是自己最後一次出手。
因爲對方準備拿出最強的一招來殺自己。
身爲聖人，使用最強的一招，乾淨利落地殺了自己，再去尋找那個釋放古代法則的存在。
這便是老約翰的想法！
靜了一息。
老約翰身形幻化成幾道影子。
他出手了！
同一時刻，沈夜低聲念道：
“法相降臨。”
——法相能加持在刀術上，令其提升威能。
這一次。
自己必須傾盡全力一戰！
但見沈夜背後浮現出兩個旋轉不停地世界，一生一死，彼此追逐互補，化爲一個完整的圓形。
——法相·兩儀司魂！
火把早已插在一旁的地面上。
沈夜一手握印召喚法相，一手握住古代之刃，屏息不動。
一息。
兩息。
老約翰忽然出現在他身側，雙手平推。
這一招超出了空間的限制。
——任何速度都無法達成這樣的效果，除非是直接跨越空間。
甚至在時間上也進行了跳躍——
老約翰直接跳回至沈夜剛剛舉刀的那一瞬，與沈夜形成了兩個不同的時間流。
他的雙手朝沈夜胸口印去。
而沈夜的時間流中，沈夜依然看着對面的老約翰，防止對方突襲。
結束了！
——以沈夜如今的實力，完全沒有任何辦法應對這超越法則的一招。
“螻蟻，你該榮幸死在聖人級的招式上。”
老約翰開口道。
啪。
一聲輕響。
虛空中浮現的另一個“老約翰”，朝着老約翰打出同樣的一招。
兩人對拼一記。
“老約翰”倒飛出去，化爲夏特萊，跪地吐出一口血。
以暗影神母之力，她顯化了老約翰的這一招。
雖然不足以擊敗對方，但好歹擋了一擋。
“是模仿？不……雖然很弱，但爲什麼你能用我的招式……”
老約翰驚異地說。
時間繼續前進。
這時沈夜的刀終於動了。
在正常的時間流上——
他的刀輕輕揮動，仿若無物一般，斬在虛空之中，沒有半點聲響。
蛇鱗一樣的長刀緩緩收回去，被他單手持住。
老約翰不由失笑。
對方臨死之際，陣腳大亂，無法使出一式像樣的攻擊——
這種事情也時有發生。
也罷。
剛纔那種事不可能再次發生。
“你幫不了他，奇異的存在，等他死了我再來研究你。”
老約翰朝夏特萊說道。
可是——
不等夏特萊說什麼，虛空中忽然有一道聲音響起：
“能使出這樣的刀法，不愧是我的盟友。”
“願我們的友誼地久天長。”
虛空打開。
一個渾身散發着湛藍色星光的男人輕輕落在地上。
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成熟男性。
但在他身周的虛空中，一顆顆星辰不斷浮現，時隱時現，散發出一陣陣力量波動。
他頭上長着三叉戟一般的三根長角，背後拖着一根長長的尾巴，尾巴上立起一根根尖刺。
——不是人類。
就算好鴨鴨在此，憑藉它見慣無數種族的眼光去看——
它也沒見過這種存在。
“王？”
沈夜開口問道。
“是的，你解放了我，又有能力擋住聖人一擊，以無上刀法擊中那個該死的傢伙。”
“你有資格成爲我的盟友。”
男人說着，以手按在虛空中。
霎時間。
億萬星辰浮現在虛空之中，以無盡的光影之線連接，化爲一個個玄奧符文。
老約翰卻看出幾分不對勁。
“你是誰？爲什麼你身上佈滿了我們的法則？”
他問道。
男人不答，只是讓所有的符文瘋狂閃現，彷彿在構建什麼術法。
老約翰莫名地一陣心悸。
不能等了！
——不管對方要施展什麼，先殺了再說！
“死！”
老約翰身形如鷹，撲上去，單手如爪，將沈夜的頭一下子就扯了下來。
“雕蟲小技，又能擋我到幾時？”
他厲聲喝道。
可是——
那個被稱爲“王”的存在，依然抱着雙臂，看着他手中的沈夜頭顱，問道：
“這一式刀法叫什麼？”
老約翰怔住，轉眼望向自己手上。
只見沈夜的頭顱在自己手上，依然睜着眼，保持着存活的狀態，開口說道：
“它叫做亂世。”
“爲什麼是這樣一個名字？”“王”問道。
沈夜的無頭屍體舉起蛇鱗長刀。
他的頭認真解釋道：
“因爲這柄刀以三十六種古代法則爲引，能召喚諸界一切法則降臨。”
“以前我用四種法則成就刀術，逆亂夢境。”
“現在我的刀上擁有無盡法則，這就造成了‘一切皆亂’的效果。”
沈夜解釋的時候，虛空中有一行行微光小字浮現在他眼前：
“在‘曼荼羅·烏洛波洛斯’的力量下，‘花之零散’與‘走馬燈’兩式刀法完成了超限融合進化，成爲全新刀術。”
“此刀術突破了某個極限，引動虛空中留存的秘密信息，令你獲取其中的古代法則：”
“‘創造’。”
“以此上古‘創造’法則相助，令你的刀術進一步提升，一舉進階爲諸界中未曾有的刀法：”
“亂世·斬。”
“無可探查之斬，陰暗至極的刀術。”
“描述：召喚一切法則於刀鋒上，令中者身魂皆亂，直墜永滅。”
“——當你使用法相的時候，此斬法威力將如虎添翼。”
所有小字一閃而沒。
老約翰自然看不見這些字。
他皺了皺眉，用力一捏，將手中的頭顱捏碎。
這下死了！
雖然得不到那門刀術十分可惜，但自己有預感，絕對不能讓那小子繼續存活下去。
他的刀法如果繼續進階——
事態說不定會失控。
“好了，現在輪到你了——你是什麼人？”
老約翰問。
啪啪啪！
“王”卻在認真鼓掌，繼而開口道：
“驚人的刀道，雖然只施展了不到一半，卻已經讓我大開眼界——”
“作爲回報，我剛纔也出手了一次。”
老約翰眉頭一擰。
視我爲無物？
有多久沒有被人這樣輕視過了？
好。
很好。
你也去死吧！
老約翰正要出手，卻發現自己張開了嘴，說道：
“感謝你的協助，正是有了你的並肩作戰，稍稍控制住了他一瞬，我的刀才得以命中。”
“不必客氣，”“王”微笑道，“萬界的聖人們將法則齊聚於此，形成了我——而我深深的痛恨他們——只要你跟我的目標一致，我就永遠是你忠誠的盟友。”
“您是法則？”老約翰聽見自己說道。
——什麼情況！
爲什麼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嘴！
爲什麼——
我會以那個小子的語氣說話！
老約翰心頭一緊，伸手就要捏出一道壓箱底的術。
可是自己的手擡起來，不由自主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自己的嘴巴還小聲道：
“安分一點，我們在說話。”
……這是什麼情況。
老約翰猛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望向那個自稱爲“王”的存在，仔細回憶着對方剛纔的話語。
某種早已消失在歲月中的情緒油然而生。
——這個王。
它誕生於萬界所有聖人們匯聚的法則！
它——
竟然是法則！
法則會產生實體？
不，法則只是一種力量的積累，是事物運行的規則。
從未聽說過，法則還會說話。
它說——
它“痛恨”聖人。
法則……
有情感了？
老約翰只覺得一股寒意順着脊樑骨冒上來。
那位“王”似乎也感應到了他的情況，朝他望過來，開口道：
“從我有意識的那一刻開始，就被困在這裡，替你們殺人。”
“億萬年過去了。”
“如今我獲得了自由，決定不再受你們的奴役。”
老約翰靜靜聽着。
這一刻。
他猛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如果對方是法則本身，那麼自己這些職業者，如何能跟法則鬥？
這件事嚴重了！
——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顛覆萬界的重大事件。
在這件事面前，那個小子的生死甚至完全都不重要！
不能再留在這裡。
必須回去。
——把消息傳遞給所有聖人！
“嗯？你想死？”
老約翰開口道。
這是沈夜的語氣。
他緊接着又冷哼一聲，以老約翰的語氣開口說：
“昔日萬界的聖人們把法則的力量匯聚於此，創造了蒼白世界。”
“但大家也都只釋放了一部分法則。”
“——你就算是法則體，力量也並不強。”
“那個小子出手的時候，你纔敢冒出來，就證明了這一點。”
噗。
長刀從身軀裡抽出來的響聲。
老約翰怔住。
四周光影變幻。
一切恢復了正常。
只見那個人類小子已經不見了。
“王”卻依然還在原地。
——怎麼回事？
“不必緊張。”
“我說服了他，讓他暫時收回那一刀——事實上，他那一刀的威力尚未展開。”
“王”平靜地說道。
“你想幹什麼？”老約翰問。
那個小子似乎已經走了。
見鬼。
那刀術到底已經到了什麼程度？
爲什麼從頭到尾，自己完全摸不出一點底子？
不能讓他的刀術再進階了！
那樣的話，也許很快局勢就將無法控制！
“你說我很弱，所以我來了興致，想跟你交一次手。”
“王”開口道。
“我乃是‘覺悟’法則的執掌者，是虛空聖人，而你只是一堆殘缺的法則——你竟然還想跟我單打獨鬥一場？”老約翰冷笑道。
“王”活動了下手腳，擺出戰鬥架勢道：
“從你開始，所有的聖人都要死，萬界之中的一切法則都要恢復自由。”
“就憑你？”老約翰道。
殘影閃過。
對方不見了。
——戰鬥直接開始！
老約翰立即出手，卻突然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
“啊……”
他神情迷茫地發出一聲喊。
半空中。
兩隻手臂飛起來，帶着淋漓的血，翻滾、摔落在地上。
老約翰緩緩低頭望去。
只見自己已經失去了雙臂，肩頭上的血肉也全部消失，只留下了碎裂的白骨。
好強。
可是剛纔明明擋住了啊——
……擋住了。
還是這樣的下場。
要是沒擋住呢？
自己完全不是對手。
這傢伙。
這傢伙怎麼可能這麼強？
老約翰心頭的疑惑與質疑強烈到了極點，以至於連死亡的恐懼都無法涌現。
“不可能。”
“我乃是聖人，怎麼可能一招就被打敗。”
老約翰低着頭，狀若瘋癲地念叨着。
忽然。
耳邊響起那個“王”的聲音：
“既然是掌管着‘覺悟’法則的聖人，想必此刻已經有了那個覺悟——”
“你會死在這裡。”
老約翰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縷放鬆之意，開口道：
“還好，趕上了。”
“什麼？”“王”問道。
“——我的生命垂危之際，有其他聖人會救我，我們下次再見。”
老約翰得意地說。
他身周浮現出強烈的空間波動。
傳送要開始了！
“王”靜靜地看着，開口道：
“空間法則——我也掌握了一些，所以我不准你走。”
傳送波動瞬間平息。
老約翰怔住。
這一刻。
他終於開始感覺到恐懼了。
對面。
“王”慢慢地說道：
“我是你們所有聖人的力量集合，誕生於你們的慾望，卻又比你們每一個都強。”
“我現在要吃掉你們了。”
“——用你們的血肉鑄就真正的理想世界！”
他迎着老約翰走去。
另一邊。
沈夜在灰暗的大地上飛馳。
快。
再快一點！
必須立刻找到使命套牌！
“剛纔那個傢伙怎麼樣？”混沌之舟問道。
“恐怖。”沈夜道。
“超越了我見過的任何一個存在。”夏特萊說。
“嗯?你的臉色爲什麼這麼白？”蘇酥問。
“因爲我害怕。”夏特萊說。
蘇酥一時說不出話來。
夏特萊這樣的頂級真理造物，曾經是唯一一個闖蕩萬界的存在。
她竟然說出“害怕”這樣的詞？
“這樣說來，我們放出了一個怪物？”
混沌之舟問。
“不——它自己的力量早已足夠突破那種限制。”夏特萊說。
“那它爲什麼不自己出來？”七叔問。
“因爲它在等。”夏特萊說。
“等？”混沌之舟不明白。
“對，它在等‘有一個聖人降臨在蒼白世界’這件事發生，它想在這個封閉的世界裡跟聖人交手，以確定它自己的實力——所以剛纔它才請我離開。”
沈夜接話道。
“它能贏那個聖人嗎？”七叔問。
“它掌控着所有法則，你說呢？”夏特萊道。
衆人陷入沉默。
大家都是見慣各種場面的存在。
所以沒有人發出“它不是我們的盟友嗎？”這種天真的疑問。
這時沈夜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他在一處廢棄的地下井裡，發現了信使的殘骸。
“復活吧——”
“必須快一點，我們需要知道歷史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沈夜開始施展災變復活術。
另一邊。
熵之聖界。
好鴨鴨坐在一處密室之中。
它的老闆——
那位龍女坐在它對面，神情嚴肅。
“你通過了考驗。”
龍女繼續說道：“不屈服於天光聖人的威脅，纔可以加入我們，成爲一名秘密探員。“
“——我們會全力幫助你成爲頂流藝人。”
“沒有‘熱度’法則，怎麼纔可以做到這一點？”好鴨鴨問。
“還有其他法則可以用——萬界的娛樂圈之中，並不是天光聖人一手遮天，只要加入一個比較好說話的聖人手下，封殺就解除了。”
兩人正說着。
忽然。
外面一陣兵荒馬亂。
嘭！
門被推開了。
“這麼慌張，像什麼樣子！”
龍女呵斥道。
手下慌忙跪倒在地，先道了歉，然後立即說道：
“有大事發生。”
“什麼事？”
“一位聖人隕落了——這是三千萬年來第一次發生的事——據說是掌控着‘覺悟’法則的聖人！”
“什麼！”
“是的，現在蒼白世界已經被封鎖，聖人們都在趕過去。”
“——根據權威情報官判斷，好像這一次的事情極端嚴重，是關係到萬界存亡的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