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
詞條“最聖”有一個時辰的冷卻期。
此外。
沈夜突然發現了一件事。
——就算自己再如何說，不想找赫拉報仇，不想跟她打一場。
但赫拉不這樣想。
沈夜看着她。
她已經站在自己面前，似乎準備發起攻擊了！
相當諷刺的是——
扭曲聖所要幫自己殺她，但自己拒絕了扭曲聖所的提議。
“我們說好了的呀，未來詞條歸我，是不是？”
赫拉仰頭望着沈夜，聲音甜美動人。
“對。”沈夜承認道。
他心中飛速思索着整件事。
——上帝是對的！
當時爲了獲得未來詞條，徐行客把赫拉留在身邊，伺機發動那張卡牌。
自己單獨離開。
在聖塔的頂樓上，自己與上帝交流，這才知曉了未來詞條的秘密。
赫拉不知道！
她只是獲得了詞條，卻不知道詞條是如何來的！
這就讓人放心了。
“那麼，快把詞條還給我吧。”
赫拉道。
沈夜嘆了口氣，又嘆了口氣，這才穩定了情緒，溫聲道：
“你是操縱因果的人，你頭上詞條爲什麼分家，你心裡沒點數嗎？”
赫拉的神情微微變化。
她看了一眼沈夜手上的那朵白玫瑰，雙眼忽然散開一輪微光。
——瞳術·因果循查！
“你與誰聯合了……讓我看看……似乎是暗中的聯合，對方身居高位卻願意配合你……”
“就連花的紛飛也壓制不住無數腐爛靈魂的惡臭。”
“——是扭曲聖所。”
赫拉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
她以一種全新的目光打量着沈夜，想要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什麼。
沈夜卻有些好笑。
這個女人疑神疑鬼，連自己手上的花，都要審視一番。
可是——
“我沒有辦法對詞條做什麼，這是它自己的選擇。”
沈夜如實說道。
“這確實是個問題，但在我面前，這個問題很好解決。”赫拉道。
“你能解決？”沈夜問道。
——未來詞條蘊含熵滅之力，又有自我意識。
此外，在威力上——
它即便是分家了，也能同時讓自己和赫拉都具備S級的力量。
這是何等恐怖的威力！
——你憑什麼來解決這個詞條的問題？
詞條會認可你的手段？
只見赫拉雙手起了術印，自信滿滿地說：
“無非是做了一些讓詞條覺得我不對的事，只要我糾正這些事，就沒有問題了。”
術成！
沈夜只覺得四周一陣變幻。
他發現自己身處在一處霧氣繚繞的溫泉之中。
不遠處是金碧輝煌的城堡。
侍女們端着美酒、佳餚、菸草和浴巾，站在溫泉的邊緣。
幾名少女在樹下輕聲歌唱。
沈夜環顧四周，忽見赫拉披着薄紗一樣的外衣，一步步走進溫泉裡來。
“這是因果之夢。”
溫暖的泉水打溼了她的衣服，緊緊貼合在她身上，勾勒出優美曲線。
赫拉帶着笑意說道：
“雖然只是一場夢，但它跟真實世界沒有太大的區別，這裡的一切都歸你享用。”
“我將在這裡陪你一整年，你想怎樣都可以。”
沈夜問道：“你這是賠罪嗎？”
“交易——我讓你身心舒爽，不再因爲一些無聊的事而埋怨我，而你只需享受即可。”赫拉道。
她游過來，輕輕貼在沈夜的胸膛上，擡起頭，迎着沈夜的脖頸，輕輕伸出舌頭——
噗。
長刀從她的下巴刺進去，從後腦伸出去。
沈夜將她挑起來，微笑道：
“我需要的是道歉，不是什麼交易。”
嘭——
赫拉死亡的瞬間，整個夢境世界消散一空。
草原上。
沈夜與赫拉同時出現。
“不對。”
赫拉打量着他，呢喃道：“在夢境中，一般是無法控制自我的，你爲什麼還能有那樣強烈的意志？”
“夢境是我的主場。”沈夜道。
——他是噩夢之王。
赫拉卻放下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攻擊的意思，繼續道：
“你已經在夢境裡殺了我一次。”
“死亡的痛苦直到此刻還在我心頭繚繞不去，”
“這難道還不夠？”
“不夠。”沈夜道。
“這麼說，你需要道歉？”赫拉問。
“對。”沈夜道。
赫拉有些煩躁，索性開誠佈公道：
“好吧，說實話，在這個時代，誰能不爲自己着想呢？如果你心有不爽，我可以補償你更多。”
“——開個價吧，守門人沈夜。”
話音剛落。
兩人頭上同時浮現出銀色的光輝，迅速具現爲一行行小字，顯現在他們眼前：
“S級的窺探者即將到來。”
“你們分頭離開，纔可以避過一場戰鬥。”
“如果要戰，那就快！”
——是詞條的提醒。
沈夜一眼看完，不再理會赫拉，轉身朝遠處走去。
坦白說。
在彼岸這種地方，人已經不多了。
通過聖塔之戰，自己也領會了那些活下來的職業者們，實力到底如何。
所以自己反而不操心。
現在更麻煩的是歷史碎片。
在無窮的歷史長河之中，各個時代與紀元裡，出現的S級強者絕對比外面的彼岸多！
如果他們感應到自己與赫拉的力量波動——
想必會在歷史中找到自己，想辦法從自己身上獲知一些情報。
那纔是麻煩事！
所以。
只要赫拉不蠢。
現在最好的選擇並不是去歷史之中。
而是立刻離開，隱匿行蹤。
等風聲過了之後，再出來活動。
至於彼此戰鬥——
難道要鬥個兩敗俱傷，等別人來撿便宜？
那是最蠢的事。
“我們的恩怨並未了結，再會。”
沈夜說完，立刻就要離去。
赫拉望着這個少年的背影，目光閃動，忽然開口道：
“來。”
她的聲音彷佛有魔力一般。
虛空悄然打開。
幾道身影落下來，各持兵器，一起圍住了沈夜。
“是個B級上位的歷史人物。”
一名職業者開口道。
“當心，他有未來詞條——赫拉，他的詞條是什麼屬性？”另一名高個子男子問。
赫拉道：“具體不清楚，但他纔剛剛用過一次，現在詞條的力量處於虛弱中。”
這些人看沈夜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條大魚。
沈夜看着赫拉與這些人飛快交流，心下已經明白了幾分，但還是開口道：
“你們是——”
高個子男子道：
“歷史獵團，專門狩獵你們這些從歷史裡出來的傢伙。”
“是啊，通常能活着出來的歷史人物，要麼有着驚人的財富，要麼掌握了某些秘密，又或有其他的寶物。”另一人道。
“赫拉是我們的主力呢。”
沈夜這下懂了。“所以從一開始加入我的團隊，就是騙人的？”
他問道。
“你並沒有吃虧呀，我剛纔還要給你補償，可是你沒有同意。”赫拉一臉天真地說。
話說到這裡，已經說完。
沈夜反而笑了起來。
“你們是在狩獵我？還是狩獵未來詞條?”他問道。
“雙豐收豈不是更好？”高個子男子道。
其他人默不作聲。
——似乎所有人都認同了這件事。
沈夜卻望向赫拉。
赫拉莫名其妙。
沈夜收回目光，垂下頭，心思涌動。
就憑這些人想狩獵未來詞條？
未來詞條——
能創造超S級的力量。
赫拉難道不清楚？
還是說，從一開始，未來詞條就沒有在她身上展露這種強大的威力？
從之前的情況看，赫拉應該是晉升爲S級的存在。
她沒有達到超S級。
可笑！
詞條沒有看上赫拉這個主人！
這麼離奇的事，簡直聞所未聞。
但這卻是自己的機會。
“動手！”
幾人一起喝道。
沈夜同一時刻施展術印。
——司閽囚籠·伏魔祝祭！
轟隆隆——
龐大的白骨宮殿籠罩四周，將所有人裹入其中。
微光小字瞬間閃現：
“你使用了奇物：”
“霜雪小梅。”
“遠古仙枝，奇物，唯一。”
“描述：所有處於冷卻中的能力或技能，在這枚指環的幫助下，立即可以再釋放一次。”
“——梅開二度。”
所有小字一閃而沒。
沈夜抽出刀，一步一步走向對面。
衆人一起出手！
一道道術法朝沈夜飛掠而來。
他全身騰起黑暗烈焰，頂着術法的轟擊，直衝而上。
長刀一閃。
一人被從頭劈到腳。
沈夜被密集的術法擊中，身軀震了幾震，卻安然無恙。
“怎麼可能！”
有人失聲道。
衆人望向赫拉。
赫拉高聲提醒道：
“他可能跟扭曲聖所達成了合作，所以有什麼寶物能暫時抵擋！”
原來如此！
衆人恍然大悟，安下心，繼續攻擊。
任何寶物，確實可以抵擋一時，但不可能永遠抵擋高強度的攻擊！
這時。
沈夜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自己手上的那枚血色指環才掉了微不可察的一絲血色，露出空白的金屬色。
——這是扭曲之主攻擊白骨宮殿，從而形成的生命力指環！
歷史獵團的這些人大約是A級。
有兩個是A級上位。
只差一點就可以達到S級。
但又怎樣呢？
他們打了半天，指環裡存儲的生命力才少了一絲。
下一秒。
那血色又補滿了！
“他們持續攻擊的時候，也要喪失生命力。”七叔的聲音響起。
沈夜點點頭，頂着數不清的攻擊，再衝至一人面前。
一刀。
轉身再走。
術法的轟鳴愈發急促而瘋狂。
職業者們都撐開了奇詭之影，加持在自己身上，拼盡全力出手。
但是沒有用。
沈夜此刻的生命力總量之多，用“血牛”來稱呼都不爲過！
再加上末日毀滅烈焰的威能——
在這烈焰中，一切真理都無法壓制他的行動！
但見一抹刀光在參差不齊的白骨中來回跳躍，斬盡血肉。
一刀又一刀。
刀刀致命！
噗——
長矛刺穿了沈夜的胸口，沈夜卻根本不管，
他的刀將持矛者斬成數截，這才把長矛抽出來，扔到一邊。
傷口復原。
“跑！”
高個子男子驚惶出聲。
赫拉也看呆了。
“這奇詭之影……怎麼可能……”
她喃喃道。
沈夜的刀斬過高個子的脖頸，讓血水衝上半空。
咣噹。
人頭滾落一邊。
——全死了。
不。
還剩下赫拉。
沈夜持刀走到她面前，沉默不語。
赫拉臉色發白，勉強笑道：
“我記得，剛纔你想要我道歉？”
沈夜點點頭，認真地看着它。
赫拉心中燃起一縷希望，雙手合十，彎腰行了一禮，恭聲道：
“是我錯了，我不該騙你，也不該出賣你。”
話音落下。
她擡起頭，忐忑不安地望向沈夜。
她看到這個滿臉肅殺的男人第一次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他笑了！
“道歉了就好。”
他開口道。
赫拉一顆心慢慢落定。
其實——
這個男人真強啊。
自己拋棄獵團，跟着他，也沒什麼。
他人又溫柔，刀法又好。
奇詭之影更是強大的離譜。
一念及此。
赫拉的語氣愈發真摯：
“實在是我的錯，我願意好好補償。”
“對不起。”
“請你原諒我。”
沈夜點點頭，開口道：
“你說的挺好，現在該我說了。”
“是。”赫拉低着頭，應了一聲，神情無比恭順。
但是下一秒。
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
天旋地轉。
她看到自己窈窕而充滿青春氣息的身體佇立在那裡不動。
——可是爲什麼沒有頭？
來不及想下去。
地面上下動了幾次。
然後。
永恆的黑暗籠罩了一切。
最後一瞬。
她聽到了沈夜的那句話：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