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契約

傑諾將意識集中起來,就可以感知到自己的腦海裡確確實實多出一些睡眠之前所沒有的東西。

多出來的,總計有三樣。

第一樣,名爲《周天靈訣》一份利用特殊的呼吸法對大氣中的遊離靈子進行吐納吸收、煉入體內強化自身的身體素質的修煉之法。雖然形式有着不同,但從小就在這個世界裡長大而耳目渲染之下的傑諾,對於所謂的靈子修煉之道也並不是沒有聽說過,只不過因爲他自身的身份地位,而一直無緣於這種超凡知識。

畢竟力量,總是掌握在權勢者的手中的,能夠以無權無勢的身份踏入超凡領域的人每一個都有着不俗的運氣,顯然幾乎前半生都非常平凡的傑諾似乎並無那種運氣。

多出來的第二樣東西,則是一份彷彿與生俱來的徒手搏擊格鬥技巧和刀劍類兵器的使用技巧,只是粗略地回憶了一遍,傑諾就驚訝地發現,這些技巧看起來都非常地簡單而且基礎,但招式之間卻透着一種樸實無華而又高深莫測的感覺,以傑諾在地下角鬥場這兩年裡自我摸索出來的戰技眼光來看待,也完全挑不出什麼任何毛病。

這樣的戰技,明顯比他自己摸索出來的那些野路子戰鬥技巧要高明瞭無數倍,如果早個半天獲得這份戰鬥技巧的話,他傑諾甚至有自信無傷戰勝那頭令得現在的自己重傷致殘的雄獅!

最後還有一樣多出來的東西,則是一份只要他用心感應的話,就能夠隱隱察覺到的一份已經與自身完全融爲一體的契約聯繫,以及這一份契約條款的內容。

傑諾回憶起了自己還未被貶爲奴隸角鬥士的時候,曾今聽說過的一些傳聞。

‘契約?根據曾今聽說過的聖光教會的傳教士所描繪的,邪惡的惡魔種就非常喜歡用這種手段來蠱惑人類,以種種帶有誘惑的陷阱來騙取無知者簽下付出代價的契約,從而奪走他的生命甚至靈魂,一些極其邪惡的惡魔甚至會以折磨人類的靈魂爲樂,將他們囚禁在地獄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想到傳聞中的惡魔種的種種可怕之處,傑諾的心頭一緊,隨後,又忽然放鬆了下來,眼裡浮現出兇狠和瘋狂。

‘呵呵……惡魔又如何?我如今的處境,又跟身處於地獄有多大的差別呢?如果能夠給予我可以復仇的力量的話,等到報完了仇,就算是把靈魂賣出去又有什麼關係!更何況,對方已經提前給了報酬了……’

已經幾乎陷入了絕境裡的傑諾,這時候就彷彿在沙漠中即將渴死的遇難者,這時候忽然呈現在他面前的泉水,哪怕是混進了劇毒的毒泉,他也無法抵抗這份誘惑了。

傑諾收拾了一下心情,他給自己選擇了一個較爲舒適的姿勢,爲了排除多餘的雜念而閉上了雙眼,然後開始忐忑地嘗試起了腦海中忽然出現了那份名爲《周天靈訣》的修煉之法,根據契約傳遞的信息,這份修煉之法就是他獲取到的力量,或者說力量的種子。

很神奇地,哪怕他之前從未接觸過,這時候卻彷彿早就已經嘗試過無數遍一樣,非常輕易地就按照《周天靈訣》所描述的呼吸吐納法的特有節奏,進入了修煉狀態。

這種神奇的現象,讓傑諾自己也忍不住再次驚訝了起來,要知道,《周天靈訣》入門的呼吸吐納法,是非常特殊的,每一次的呼吸節奏都有着特定的節奏,時間間隔、動作長短、力度、甚至胸肺的起伏都有着嚴格的講究,彷彿帶着某種獨特的莫名韻律,其間出現一點細微的差錯都不行。

原本只是一個平民之身而從未接觸過這種修煉之法的傑諾,甚至一開始還以爲自己要花費不小的時間才能掌握好竅門,但實際嘗試起來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呼、吸、吸——!呼——吸、呼!……

傑諾只有在一開始的時候稍微生疏了一些,導致入門的呼吸法出現一點錯誤,之後就感覺像是早就練習過很久了一樣,修行得越來越得心應手。

伴隨着這種獨特的呼吸吐納的節奏,傑諾漸漸發現自己的精神越發地平和了下來,對於超凡修煉之法這種新事物的好奇和敬畏、對於未來的忐忑擔憂、對於那份時刻縈繞在心頭的因爲仇恨而生的焦躁,隨着修煉時間的推長而都漸漸平息了下去。

‘這份修煉之法,似乎還有着調節心境的作用啊?’已經漸漸進入修煉狀態的傑諾腦海中閃過這個雜念,然後又迅速被越來越趨於平靜的心態給壓制了下去。

沉浸在這種新奇體驗裡的傑諾,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直到他發現有一股奇異的清流伴隨着自己的呼吸涌入了胸肺之中,化爲一縷縷暖洋洋的舒適感往着全身擴散後,才猛地醒來,驚喜的情緒抑制不住地浮上了心頭。

一睜眼,就看到又一層非常淡的幾乎只要稍微不注意就會忽略過去的點點微光從周圍的空氣中浮現出來,紛紛盤繞在自己面前,似乎在緩緩被自己吸入體內。

被這種微光籠罩着的身體,也有一份雖然微弱但卻彷彿泡在溫水中的舒暢感,就連地牢中那特有的陰冷都消去了不少。

可惜因爲傑諾的忽然驚醒,而使得原本節奏富有韻律的呼吸吐納之法一下子失控,導致這種狀態似乎也跟着被打斷了,鼻息間已經沒有了那種微光的匯聚,就連眼前已經聚集過來的微光也在快速消散,幾下眨眼就徹底消失不見了。

地牢裡,又恢復那種森冷潮溼的氛圍。

傑諾悵然若失了一小會後,眼裡又爆發出了一陣狂喜之色。

因爲,儘管只有短短的片刻,但他已經察覺到了自己與之前的截然不同,一縷微不可察的淡淡暖流如今正盤繞在他的小腹處,仔細感應的話,傑諾甚至發現自己的意念還可以對這一縷暖流進行操控,就彷彿指揮自己的手指一樣控制着其在身體內部遊走起來。

體內的那縷暖流每到一處,傑諾就發現那個相應的部位能感受到一股彷彿正在被按摩一樣的舒適感,生死戰鬥後帶來的疲憊和隱痛都隨之減輕了一分。

就彷彿是被體內的那縷暖流治癒了一樣。

可惜,這種感覺僅僅維持幾秒鐘而已,因爲這份治癒並非沒有代價了,僅僅幾秒下來,傑諾就發現那縷暖流在快速地衰弱着,最終徹底消散,再也感應不到了。

回憶了一下腦海中多出來的那些信息,傑諾總算是對於這種狀況並未太過疑惑。

‘這就是用那《周天靈訣》修煉出來的,所謂的靈力嗎?按照信息所言,靈力是可以用於全面加強身體素質,甚至還可以用來治療傷勢的一種超凡能量……’

回想了一下剛纔的體驗,傑諾的眼中漸漸升起了一份越燒越旺的火熱,儘管有一種莫名的直覺在提示着他那份契約的真實不虛,但親身體會過修煉帶來的變化的實感後,他這才完全確信了,這腦海中信息的真實。

‘這就是力量,我親手修煉出來的超凡力量……還不夠,我還必須更多!《周天靈訣》的靈力確實是有強化身體和治癒傷勢的效果的話,這無疑便是我現在最大的希望了!’

嚐到了甜頭的傑諾,趕緊抑制激動、興奮和狂喜的心緒,盡全力排除掉了心中浮現出來的種種雜念,重新進入了《周天靈訣》的修煉狀態。

傑諾的腦子還是很靈光的,耐心、決心、恆心等促進修煉的這些良好要素他也全都不缺,不如此的話他也無法在這殘酷的地下角鬥場掙扎兩年之久。

所以,他自然也很清楚目前自己可沒有多少時間浪費。

《周天靈訣》帶來的力量,顯然需要他花費時間去積累起來,但他身處於這地下角鬥場中,朝不保夕,他不知道自己的下一場角鬥賽會不會忽然到來,如果不能在那之前積累出足夠的力量的話,那也照樣是一條死路。

因此現在這份角鬥場給出的不知道可以持續多久的休養時間,對他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彌足珍貴的。

另外,那腦海中感應到的契約條款,告訴了傑諾幾件事。

其一,關於這契約還有其相關的一切,他都會強制性地自動進行保密,不論是將契約的情報還是附帶的《周天靈訣》的情報,都無法告知他人!契約與他的靈魂相融,帶有強制的保密性,不論有意還是無意,如果泄露情報的話傑諾就會遭受契約反噬。比方說,如果有強者抓住了傑諾並且不顧他的意願強行對他用讀心、搜魂之法想要拷問情報的話,契約的力量會爲了保密而自動銷燬傑諾的靈魂!

其二,簽下這份契約的現在,就得代表着他已經將一切都賣給了契主,無法反抗契主的命令。並且當傑諾死亡的時候,他的靈魂將會被契主收走,作爲另外一種形式的僕從繼續爲契主服務!

其三,除了命令要求的任務事項之外,契主在平時不會過多地干涉傑諾的私人生活和個人恩怨,只要不違背契主的意志,在這個前提下他就可以隨意行動。

總的來說,契約信息的前兩條雖然讓傑諾很擔憂,看起來賣身契一樣的條款像極了被教會的傳教士所宣傳的那些邪惡的惡魔種的作風。

心思機靈的他,對這份契約的效力進行了試探,方法很簡單,既然契約信息第一條裡說了其保密性是自動強制執行的,那麼傑諾就嘗試看看能否主動泄露這神秘契約的情報——他試着在地牢房間裡的地板上用文字寫下相關的信息,或者大聲在地牢裡喊叫宣揚。

後果很明顯,傑諾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根本無法寫出任何信息,只要他有着想要泄密的打算,行動立刻就會受到限制,寫不出字,說不出口,就彷彿那一刻的身體不再是自己的一樣。

但只要不是涉及到泄密的行爲,他就又可以自由行動了。

這種詭異至極的體驗,徹底地消去了傑諾的所有僥倖心理,讓他再也不敢輕視這份神秘契約的效力。

順道一提,傑諾這種主觀性地打算違背契約的後果,就是他被契約反噬了,好在一開始的反噬力度並不強,僅僅是讓傑諾產生輕微頭痛的略施小懲的程度而已。不過似乎是在警告傑諾似的,這份反噬的力度直接隨着他嘗試的次數增加而在大幅度地上升,這讓傑諾僅僅兩三次後就察覺到了不妙,立刻停下了這種明顯是在作死的試探。

而契約信息的第二條,就算是死後靈魂也還要被繼續奴役什麼的,更是讓傑諾心中不由恐懼,這種說法,實在越來越像傳聞中惡魔種玩弄靈魂的作風了啊。

好在契約信息的第三條,又讓傑諾的心中勉強有了些安慰。至少這麼看來,這位神秘的契主除了要求他的臣服外,似乎作風也不是太過地苛刻。

‘就算這真的是什麼惡魔,情況似乎也不是太糟糕的……吧?’已經簽下了賣身契的傑諾,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昏暗陰冷的地下牢房裡,除了一些奴隸偶爾包含痛苦和疲憊的呻吟之外,也就只有看守者偶爾在牢房走道間巡視而過所引起的動靜了,地牢中就再無其他異狀。

就在這樣的環境中,傑諾悄然地修行着《周天靈訣》,一縷縷靈力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不斷被他積蓄起來,按照《周天靈訣》教導的法門默默修復着自己的傷勢,並在這個過程中順便一點點增強着自己的身體強度,讓體內的靈力緩緩壯大了起來。

“……啊!”

正沉浸在這種修煉狀態中不知時間流逝的傑諾,忽然被一陣發自靈魂的劇痛驚醒,並在某種莫名的束縛下強制地終止了《周天靈訣》的修煉,就連下意識不禁出口的痛苦慘叫,也莫名地被壓制住了,變成了一聲微弱的悶哼。

被驚醒過來的傑諾一睜眼,還沒喘幾口氣緩緩那股疼痛感呢,就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然後就見一名地牢看守的身影在牢門外浮現,一邊走過一邊用帶着冷漠的神色掃了他一眼。

一直到看守者消失在視線中,過了一陣子後,傑諾才鬆了口氣,習慣性地揉了揉隱隱作痛的眉心,內心中欲哭無淚地做着不知道管不管用的祈禱:‘偉大的吾主啊,我並非不知輕重,但不再這時候抓緊所有時間修煉的話,以我的處境,很可能活不過多久啊!’

理所當然地,傑諾這本身也不帶多少期望的祈禱沒有獲得任何的迴應。

他也只能苦逼地忍受着這種偶爾有地牢看守者巡邏路過的時候,這樣的被契約的反噬警告自動從修煉狀態中粗暴驚醒順道還得承受一波懲罰的體驗,並儘量習慣了。

一個原本毫無背景和超凡傳承的底層奴隸,居然不知道以什麼途徑獲得了奇特的靈力修煉法,這顯然很不正常,被人發現的話,傑諾身上的《周天靈訣》這份秘密就很難瞞住角鬥場的人了。

因此,傑諾的這種在地牢巡守的眼皮底下還修煉的行爲,似乎就被契約判定成了泄密,直接就給予反噬發作的警告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傑諾的錯覺,總覺得這契約似乎也是知道自己的無奈處境,雖然時不時地反噬發作,但力度卻不算嚴重,並未真正讓傑諾受到傷害,反噬的痛苦雖有,但稍微休息一小會,等到地牢巡守人離開後痛苦就差不多平息了。

這貨也是果斷,察覺到這種狀況後,居然直接把這份契約警告性質的反噬當做了提醒他有巡守到來的警鈴,從而繼續在地牢裡修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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