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廣域靈波監測結界沒有發現的話，那麼警備局長認爲自己也不用想着去追蹤對方了。
並不是說廣域靈波監測結界的監測能力就萬無一失了，但至少，如果對方是那種能夠躲過這個結界監測的人的話，不是實力極強就是手段極其特殊，不論哪種情況都是非常難以對付的。
而且關鍵的是，現在也沒有線索啊。
“那些「異神信徒」失蹤的時間是在這個『夢幻之主』剛剛出現的時候嗎？”
“沒錯，都是在七天前的晚上一齊失蹤的，而且事後統計了一下，可以確認他們所有人消失的前後的時間誤差不會超過一個小時！”
“顯然這不是湊巧的吧？”警備局長唸叨着：“是早有預謀的嗎？”
“雖然沒能阻止，不過這種巧合的時間，實在是難說說那些「異神信徒」和現在的這個『夢幻之主』會沒有關聯了。您認爲呢？”喬森說道。
“確實。”警備局長點了點頭，然後問道：“然後，你剛纔似乎還提到了另外一個懷疑對象吧？”
“虹晶商會。”喬森解釋道：“根據很多蛛絲馬跡的推論來看，這一家最近一個月裡才新建立起來的商會，其背後似乎就有着『異神』相關勢力的參與。別的不說，我們從那些受到蠱惑暗示了的小報社記者的靈魂中讀取得到的信息顯示，他們在接受了委託，幫助『夢幻之主』做宣傳後還收到了相應的酬勞，有的是跟‘『異神』的恩賜’很是類似的特殊知識技能的授予，有的則是收到了一隻品質優良且對契主的服從度很高的、具有變異特殊技能的特異精靈！”
“前者就不用多說了，那是『異神』一貫的作風；後者，則讓我聯想到了虹晶商會的特色商品——他們經常會出售這種可以保障顧客的契約成功率超過九成、且往往還會擁有着同種的其他精靈所沒有的特殊技能的特異精靈！”
“再加上，那個商會的建立時間，也有些趕巧了。”
“所以，我纔會懷疑到虹晶商會的身上！”喬森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無奈：“不過，因爲對方的背景比較特殊，其幕後站着帝國好幾家的擁有高爵位的貴族勢力在提供支持，在沒有證據之前我們無權強行對其進行搜查，因而暫時沒能蒐集到更多的情報，目前就還只是懷疑的階段。”
“虹晶商會啊……你說的沒錯，現在最有嫌疑的恐怕就是他們了。”警備局長點了點頭。
作爲警備局的一把手，局長比起喬森要知道了更多的情報信息，因此他明白，帝國上層對於這個虹晶商會也是抱有着高度的關注的。
理由無他，因爲站在這個商會背後的那幾家貴族，最近在上層圈子裡隱隱流傳着他們與『異神』勢力有染的傳聞。
當然，現在並沒有確實可以指認那幾家最低都是伯爵級別的貴族投靠了『異神』的證據，但卻有一些蛛絲馬跡都指向了這一個答案。
“暫時先解散吧，你們繼續下去調查，不過記得別輕舉妄動，順道也通知各科做好出擊的準備。還有，立刻去發佈官方禁令，禁止市民們再擅自去接觸那個危險性未知的夢境世界！”擺了擺手，警備局長遣散了各科警官們，不過最後卻叫了喬森留下。
“還有吩咐嗎？局長。”等到辦公室裡只剩兩個人之後，喬森出聲問道。
“不，只是希望你能陪我走一趟王宮，現在的事態，我必須得親自向陛下彙報，同時請示一下陛下。那個虹晶商會表面上沒有任何問題，不論是建立的手續還是經商的許可都很完備，成立以來也不曾有過違反帝國法律的記錄，證據不足，我們就算有懷疑了也不能直接動手啊。但如果能取得陛下的授令的話，這些就都不是問題了。”
警備局長說着，拿出一根菸草給自己點上，吸了一口緩解了一下內心的煩躁後，對喬森問道：“說實話，你知道嗎？當初虹晶商會剛剛建立的時候，因爲背景有些特殊，我們帝國這邊就試過派出特殊人員潛伏進去打算對其監視。出動的，是情報局的那幫專業人士。”
帝國情報局，職責在某些方面跟警備局有些互通之處，不過那幫情報員的主要活動是隱藏在暗面的，主要負責潛伏、諜報、臥底、離間這一類的機密任務。江言以前待過的特殊暗殺部隊，便是經常從情報局手上獲取暗殺目標的信息，彼此之間經常會有交流。
喬森也摸出了一隻菸捲點上，吞吐了一口後，問道：“您既然在這時候說起這事，那麼想來結果很不理想吧？”
“你猜對了。”警備局長眼中閃過幾分鬱悶，說道：“派過去的人都栽了。注意，是一個人都沒能倖免！其中甚至包括了一名擁有軍級實力的精英。”
“你是說，犧牲了？”喬森聞言面色一肅，問道。
“如果真的是犧牲了的話，那反而好說了。”警備局長搖了搖頭，畢竟情報局的人在書面上都是有着官方執照在身的，那虹晶商會如果敢對其動手，帝國反而能夠以此爲藉口對他們光明正大地動手了。
特別是虹晶商會的那種馴服成年體精靈讓其乖乖順從、保證顧客與購買的精靈之間的契約成功率能超過九成的方法，帝國早就非常覬覦了。
“那爲什麼？”喬森不解地問。
“派進去的情報員其實都還活得好好的，甚至待遇方面好像也並未受到任何的威脅。”警備局長也是一臉的不解，略帶遲疑地道：“但是，他們好像全都受到了某種限制，沒辦法再執行潛伏任務了！”
“限制？”
“似乎是一種保密性的契約。”警備局長回憶着得到的信息，解釋道：“因爲契約的緣故，他們無法做出任何會損害到那個虹晶商會利益的行動，因此就算潛伏進去了，也沒辦法給帝國這邊反饋回任何有價值的情報。”
“憑藉帝國的力量，也沒辦法破除那種契約嗎？”喬森問道。
“你覺得呢？別忘了我們爲什麼會懷疑那個虹晶商會。”警備局長翻了個白眼。
“……是跟『異神』的契約同樣的級別嗎？”喬森瞭然道。
“對，就算是有情報員肯犧牲自己配合我們進行靈魂讀取，我們也還是得不到想要的機密情報。”警備局長神情帶着惋惜地說道。
“奇怪，既然是做情報工作的，想來那些人的基本能力還是合格的吧？爲什麼會被對方束縛上這種明顯對任務有阻撓的陷阱一樣的契約？”喬森疑惑地問：“就算是『異神』的那種契約，效力是很強力，但那不是也需要獲得簽約人的同意才能達成嗎？難道那虹晶商會還敢威脅帝國公職人員讓他們強行簽約？”
“問題就在這裡啊。”警備局長也是滿眼的疑惑：“根據情報人員有限可以提供的信息來看，我們只知道那虹晶商會並未強行逼迫他們，但具體是如何做到的就不得而知了，因爲關於這一部分的情報似乎也在那契約的保密約束範圍內，情報員連個提示都做不出來。”
無奈地搖了搖頭後，警備局長苦笑着道：“唯一值得慶幸一下的是，我們帝國這邊的情報員雖然是栽了，但那些來自於國外的其他間諜好像也同樣沒能在那個商會裡討得好處，一個個也全都栽在了裡頭。”
喬森沉吟了片刻後，忽然問道：“局長，您剛纔是說，我們的情報員明顯是暴露了，但並未受到任何傷害，只是被對方以不知道什麼樣的方式套上了契約的束縛用以防止商會內部的機密泄露嗎？”
“沒錯，你問這個做什麼？”警備局長疑惑地問道。
“能確認那些被套上契約的情報員沒有背叛帝國、反過來投靠了對方嗎？”
“這個嘛……經過「心靈檢測」的甄別，並非發現他們的忠誠心有什麼問題，作爲最後保險的一些控制手段也沒有被解除，應該是沒有徹底背叛帝國吧？”警備局長想了想，以並不是很確定的語氣說道。
“這樣嗎……”喬森皺緊了眉頭幾秒後，忽然表情放鬆了幾分，說道：“我想到了一些事，情況可能……並沒有我們之前想象中的那麼糟糕。”
“你是發現什麼了？”警備局長好奇地問。
“雖然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不過，對方似乎……”喬森語氣有些遲疑地說道：“在對帝國釋放善意？”
“善意？”警備局長咀嚼着這個詞。
“其實，之前我就有些奇怪了……”喬森掏出了筆記本看了看，然後皺眉說道：“最初的那些爲『夢幻之主』撰寫了宣傳新聞稿件的小報社記者，爲什麼會得到‘謝禮’呢？不論是跟‘『異神』的恩賜’非常相似的知識技能，還是具有「虹晶商會」特色的特異精靈，都很容易讓發現他們的有心人將線索鎖定到『異神』和「虹晶商會」身上。以他們那一貫的保密手法，按理說是不會留下這麼明顯的破綻的，而現在這樣，看起來簡直……就像是故意想要被我們發現似的。”
“嗯……好像是有這種可能。”警備局長贊同道。
“潛入虹晶商會的情報員們也是，哪怕暴露了身份，他們也僅僅是被套上了自保用的保密契約。”
“但，爲什麼要這麼做呢？總不會是畏懼帝國的力量吧？”警備局長開了個他自己都不信的玩笑。
“當然不是！”喬森搖搖頭：“我想，對方這麼做應該只是爲了不將彼此的關係導向惡化吧。就算戰場談判，也要講究先禮後兵啊。”
“等等……既然是故意想讓我們發現，爲什麼之前的「異神信徒」會忽然消失？”警備局長忽然想到了一個略有矛盾的地方。“以代言人來說，「信徒」不是更加合適嗎？”
“這一方面是爲了保護「信徒」，對於「異神」或者『夢幻之主』牠們這樣的疑似神靈的存在來說，具備着虔誠信仰心的這種「信徒」應該很受重視？另一方面，這或許是在向帝國展示他們的手段之高明。”喬森猜測道：“我們之前鎖定的那羣「信徒」的人數可是超過了百人，然而卻一夜之間就被對方無聲無息地安全轉移走了，甚至在這期間連帝都廣域監測結界都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既然能完成這麼大規模的人數的悄然撤離，也就意味着對方就算與帝國交惡了，想要全身而退也很容易吧？而且不只是用在撤退方面，如果對方想將這份轉移能力用在小股精銳軍隊的遠距離偷襲作戰上，將大量的精銳士兵直接送到帝國的機密腹地內部發動襲擊……”
“原來如此，武力威懾嗎？”警備局長總結道。
“以目前所知的『異神』的那種一夜之間就能讓「普通人」成爲「超凡者」的‘恩賜’手段，我們無需懷疑，恐怕對方只要願意，肯定能夠拉起一支遠超凡人的、可能全都是由強力精靈使組成超精銳的軍隊！再配合那種神不知鬼不覺就能大規模轉移部隊的手段……”喬森聳了聳肩：“想來如果沒有必要，帝國也不會願意憑白得罪這種麻煩的敵人吧？”
“所以，有恃無恐嗎？”
“是的，不過……”喬森保守地補充了一句：“這些都只是我個人的推測。”
警備局長揉了揉眉心：“真是麻煩啊……算了，不介意待會兒我將你的這些推測也作爲報告的一部分吧？”
“請便。”喬森無所謂地聳聳肩說道。
搖搖頭暫時壓下這些雜緒，兩人不再談論這些，而是離開了警備局坐着靈導車前往了王宮。
半個小時後，警備局長在王宮近衛的帶領下越過一道道崗哨，見到了當今的杜拉岡帝國皇帝，也是傳承了第十六世的奧杜因皇室一脈的掌權者，杜拉岡帝國明面上的最強者，血統最優秀的龍裔之一。
——威爾?翡翠?奧杜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