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什麼？！”
雖然那種被肆意窺探而產生的不適感已經消退了很多，但楚良辰卻並沒有高興，因爲他內心裡生出了一種非常不妙的預感，那是一種自己似乎踏進了某種致命陷阱裡的時候纔會有的危機感。
再看着忽然從空間裂縫裡現身的江言，雖然沒有確切的依據，但楚良辰已經認定了，剛纔不知道躲在哪裡窺探他的，多半就是這傢伙了。
“做了什麼？”江言微微一笑，道：“你很快就會明白了。”
說完，他擡手輕輕打了個響指，一道數據流從他的指尖迸發而出，化爲了一圈圈漣漪在空中散開，眨眼間又消失不見。
表面上看去，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但楚良辰絲毫沒有放鬆警惕，因爲隨着江言的動作，他在這一刻內心裡的那股危機感卻猛然變得更加強烈了。
“哼，不管你在做些什麼，總之把你直接斬殺了，那就沒問題了！”放下手，江言一時間沒有再做什麼動作，楚良辰全神貫注地高度警惕了幾秒後，毅然決定爲被動爲主動，握緊了手裡的天權之劍，輕輕一揮。
“天權?界！”
隨着楚良辰鄭重的呼喚聲落下，他周身的那無數道金色銘文開始遊動了起來，並緩緩往外擴散，最後竟是逐漸斂去了原本那璀璨的光華，變得透明化，緩緩地隱入了空氣之中。
其未曾留下再絲毫的痕跡，也毫無異樣的氣息傳出，看起來就像是不存在了一樣。
但江言知道，那些代表了天權劍的領域之力的銘文，並非是消失了，而是直接融入了周圍的天地之中，變得更加無跡可尋了。
因爲在那些銘文徹底隱去的瞬間，他感覺到了一種來自於整片天地的威脅感。
正想着，江言就看到楚良辰微微眯眼，似是感應到了什麼，隨後看向自己的目光裡閃過了一分詫異之色。
“哦……？這次倒是敢用真身出現在我的面前了？”
感受着擴散出去後，從整片天地傳達回來的實感，楚良辰看向了江言的目光裡，浮現出了一抹狠色。
在使用了天權劍的「界」之力以後，原本的天權領域的範圍，已經被擴散到了這整片天地，並且因爲這次有所警惕，楚良辰特意調用了天權劍增幅了自身的感知，因爲「天權?界」的狀態加持，如今整片天地幾乎都可以算作是他的感官的延伸。
這種狀態下的楚良辰，甚至可以洞徹各種異空間和異維度的構造。他有自信，哪怕是剛纔的那些很會僞裝自己的白色史萊姆，在如今的他的眼皮底下也是無所遁形了。
而根據感知反饋的結果來看，面前的江言，絕非什麼史萊姆僞裝而成的替身之類的東西，那麼多半就是對方的真身了。
“那，我可就也不客氣了。”
冷笑了一聲，楚良辰看着江言的眼神，微不可察地一凝。
下一刻，毫無徵兆地，一股恐怖的壓制力就忽然降臨到了江言的身上，以江言爲中心的方圓數十米的空間瞬間凝固，就連原本流動的空氣在這一刻也彷彿化爲了比金剛石還要堅固的存在，牢牢地鎮壓着其內的一切。
這個招式，楚良辰剛纔就已經在天權領域的內部對白色史萊姆僞裝程度替身用過了，但那個時候，他的這種鎮壓手段還是有一些比較明顯的前兆的，並且範圍也僅限於領域內部。
但此刻，因爲「天權?界」而已經將整片天地都化作了自己的領域範圍之後，楚良辰再使用這招幾乎已經沒有了攻擊距離的限制，並且出手時還能做得毫無痕跡，讓人再難防備。
“死吧。”
冷笑着看了已經動彈不得的江言一眼，楚良辰擡起了空着的手，掌心遙遙對準了江言，然後狠狠一握。
咔擦！！
伴隨着他的這個動作，一陣讓人牙酸的破碎聲便從江言的周身傳出，那片被凝固住的空間，竟然整個都直接粉碎掉了，化爲了無數比粉塵還要細微的亮晶晶猶如玻璃渣一樣的空間碎屑，緩緩飄散開來。
原地，只留下了一顆漆黑的圓形大洞——因爲空間本身都已經被粉碎了，所以自然也就沒有光線可以再從那個位置上散射出來，那個地方，已經完全變成了一片虛無。
因此，呈現出來的纔會是那種無比純粹的漆黑之景，漆黑圓洞周邊還可以看到一絲絲光線因爲空間的坍塌而呈現出來的扭曲之相，就像是星空宇宙裡將一切都吞噬殆盡的黑洞一樣。
至於原本存在於那片虛無空洞裡的江言，自然也是隨着空間的粉碎消散，而一同化爲了虛無，死得不能再死！
持續了好幾秒後，那因爲一片空間被完全粉碎而空缺出來的漆黑圓洞，這纔在周圍的天地的修復下，被逐漸重新填滿、撫平了。
值得一提的是，這種空洞被天地修復的速度非常快，前後耗費的時間連一秒都不到，遠遠快於靈子世界那邊。
能夠有這麼高的修復效率，一方面，是因爲此方世界的天地還算相對完整，且天意也已經處於甦醒活躍的良好狀態，跟另一邊的經歷過衆多強者大戰後陷入殘破、並且天意還被牽連受過重創狀態的靈子世界自然不一樣；另一方面，楚良辰使用的那能將空間完全粉碎的恐怖力量，其實本身就是源於天意的支持，是借用了天地本身的力量才發揮出來的。因此本就是跟自身同源的力量，回收和修復的難度自然也就比較容易了。
看着自己造成的傑作，楚良辰再三確認了一下，直到虛無空洞被完全修復爲止，他那遍及天地的感知都沒有再發現到屬於江言的氣息，終於控制不住露出了欣喜之色。
只是……
“你在笑些什麼呢？”
冷不丁的，一個楚良辰絕對不想要再聽到的聲音，從他的背後傳了過來。
“不、不可能！！！”
楚良辰臉色霎時間狂變，驚駭欲絕地失聲叫了出來，以最快的速度回頭，果然就看到了江言的身影正靜靜地凌空虛立在他身後十米的位置。
見楚良辰以難以置信地神態望着自己，江言對着他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小子，再次看到我，現在是不是感覺很驚喜？”
“怎麼會？！怎麼會——！！明明我已經確定剛纔你已經被我粉碎得死無全屍了纔對，爲什麼你現在還會在這裡？！”楚良辰有些失態地大聲質問着。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實；同樣，你所感知到的信息，也不一定就絕對正確啊。”江言聳了聳肩，玩味地笑着道。
“少給我裝神弄鬼了！”楚良辰臉色忽然帶上了幾分猙獰，死死地盯着江言，再三感知，反覆確認了，對方應該不是虛假之物，更不是其他什麼東西僞裝而成的替身。
然後，楚良辰再度毫無徵兆地就直接禁錮住了江言所處的那片空間，藉着擡手一握：“我看你還能活過來幾次！給我碎吧！！”
咔擦！！
江言連帶着周圍十米的空間，再度被楚良辰輕而易舉地捏得粉碎，化爲了一片虛無的漆黑圓洞。
“嘖嘖，爲什麼你就是不信呢？”但讓他抓狂的是，下一刻，江言的聲音又一次傳入了他的耳中，這一次，是來自於左側。
“給我去死——！！”
連一絲猶豫都沒有的，楚良辰直接擡手對着左邊一揮，那個方向的空間頓時又是被粉碎了一大片。
“哈……都說了，沒用的。”但下一刻，他的背後又傳來了江言的聲音。
“死啊啊啊——！！”楚良辰瞬間轉身，又是狠狠一握，將江言所處的那片空間捏成了粉碎的虛無。
江言的身形再度出現，這次來到了楚良辰的正前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笑道：“這麼暴躁，你難道是開始害怕了嗎？”
“你——！”楚良辰狠狠盯着江言，眼白邊緣都浮現出了幾道血絲，微微虛擡的手上，甚至因爲過於用力而浮現出了一些青筋。
“呼……呼……”但這次，他忍耐住了出手把眼前的江言捏死的衝動，緩緩呼吸了一下，竟是平復了內心裡的焦躁情緒，然後驚疑不定地看着江言，沉聲道：“這是……幻術？”
楚良辰判斷，會造成這樣的情況，只有兩個較大的可能。
一個，是對方擁有着無限分身或者復活的特殊能力，因此可以在被自己一次次殺死之後，也依舊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
但這種可能性，在楚良辰看來真的很小，因爲，他之前幾次，直到江言主動出聲之前，就連對方那時候是如此出現的都搞不清楚！按理說，就算是重新派出分身或者當場復活，在接近自己之前至少也應該會露出一些蛛絲馬跡的吧？
然而什麼都沒有！在楚良辰的感知裡，江言就真的是毫無徵兆地憑空出現的。
所以，分身或復活之類的可能性，就不大了。排除了這類可能性的話，剩下的結果，也唯有自己中了對方的幻術之類的伎倆，感知能力被對方以未知手段干擾了的可能性了。
“一開始就說了，我可沒有爲你解答疑惑的義務啊。真的想知道？那你就自己猜啊，看看能不能猜出來？”江言笑眯眯地反問道。
“該死的，你在愚弄我？！”楚良辰眼裡充斥着怒色，同時還有深深的忌憚之色。
楚良辰實在是難以想象，明明他自己的感知已經跟整片天地都融爲了一體，可以說是得到了整片世界的支持，世界內的一切，風、水、空氣、甚至空間本身，都可以作爲他感知的一種延伸，基本上來說，只要目標真的存在，就絕對會被感知出來的纔對。
但就算如此，這個人居然還是能夠以未知的手段欺騙了自己的感知！而且，還是身處於世界內部的情況下！
要知道，想要做到這一點，就意味着對方連「世界」都可以欺騙！若是能做到這一步的話，那麼自然也就同樣可以欺騙此刻藉助於世界之力的自己了。
‘怎麼辦……’面對這樣的困境，楚良辰也真的感覺無奈了，
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因爲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決對方了。連對方真實存在於哪裡都無法確定，就算想攻擊也不知道該怎麼出手了啊。
不過幸好的是，楚良辰倒也不擔心自身的安全，因爲在開戰的一開始，他其實就已經動用了天權劍的力量，調用了一部分天地之力給自己佈置了一層防護，其現在就化爲了一層不可視的屏障覆蓋在他的身上，防禦力等同於小型化的世界級晶壁。而且，因爲隨時可以從這方天地獲得源源不斷的支援，所以就算這層防護屏障遭受到了敵人的攻擊而有所消耗，也能在第一時間恢復過來。
敵人要是想將其擊破，唯有攻擊力度遠超其防禦上限才行。
有着這層以天地之力構建的庇護，楚良辰自信就算他站着不動，敵人也很難傷到他，所以他倒是不怎麼擔心。
但很快，楚良辰就驚恐得發現，他安心得太早了。
在楚良辰看不到也感覺不到的視角里，江言其實就靜靜地站在他正面方向一千米外的半空中。看着已經安靜下來的楚良辰，江言的眼瞳裡微微泛着銀色的數據流。
無聲無息間，一陣無形無質的數據波正對着楚良辰進行掃描，自然的，他體表的那層不可視屏障，其實已經十分清晰地呈現在了江言的眼裡。
換作一般人，可能還真難以發現楚良辰體表的那層跟周圍的天地環境完美融匯得無形的屏障，但對於江言的數據掃描解析的感知方式來說，楚良辰體表的那層違和感，實在是再顯眼不過了。
“不得不說，你手上的那把天權劍，有着來自於這片天地的支持的它，完全就是匯聚了天時地利，在與之敵對的時候確實是有些麻煩，但，也僅此而已了。”江言微微一嘆，說着楚良辰無法聽到的感慨：“再強大的力量，那也終歸只是你借來的外力啊。只要敵人能夠直接針對你本身，那麼解決起來就會變得非常簡單了呢。恰好，我就具備着這樣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