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囂長長呼出一口鬱氣,冷聲道:“話已至此,孰是孰非便不再重要!既然若微和無雙是在這裡出了事!那你們就一起拿命來抵吧!”
“天大的口氣!”玉無疆一直在等這樣一個出師有名的時機,當即厲聲下令道:“衆守陵奴聽令!不息一切代價,取下此子頭顱!”
那一羣身披黑色斗篷的衛士原來全是這帝陵的守陵奴,此一時紛紛使出各自手段,朝楊玄囂合圍而來。前前後後共十一人,或虛空飛行,或快步狂奔,亦或是如野獸般四肢着地,卻並非全是人類煉器士!
就在此時,一聲狂烈的獅吼轟然炸響,翼東牢將那一柄硃紅如漆的三岔鋼叉朝人羣猛然擲出。但見一道長虹劃過,在那十一人身前散成萬千幻影鏡像,如同滔天巨浪一般砸下,眼看就要將那一羣守陵奴完全吞沒其中。但就在此時,一橫一縱斬來兩道凌厲異常的刀劍之氣,生生在那赤紅巨浪中央撕開一個十字形的裂口!儘管如此一衆守陵奴仍然是逃無可逃,唯有瞄準這一個突破口,合力於一點,試圖抵擋這赤色巨浪。他們的決策並沒有錯誤,只可惜力量上存在的巨大差異,並不能開決策與協作來彌補。就在下一瞬間,十一守陵奴全部被巨力衝擊地四處飛散,那萬千鋼叉的幻影鏡像雖然被打消了十之八·九,僅存的那一部分仍然讓那些守陵奴吃盡了苦頭。他們身披的黑色斗篷全被割成碎布,身體也自然無一倖免地全部掛彩。
一擊之下,即告完敗。
很顯然,這纔是一名雷劫境界的至尊高手所該有的手段,遠比隨手打出一道罡氣強悍了千百倍!
翼東牢並不急於痛打落水狗,而是轉眼看了看遠處的樑寶妝。而樑寶妝又將視線轉向了楊玄囂。
“殺!”楊玄囂只冷冷說了一個字,聲音猶在,身影卻驟然消失不見。下一瞬,他的拳頭已出現在了秦三眼前。
秦三眼中閃過一絲驚詫,當即抽刀上撩,想要逼開楊玄囂。可這一次事態完全逆轉,楊玄囂以右側肋骨硬吃一刀,拳頭毫無遲滯地正中秦三的面門。
“嘭”的一聲悶響,秦三應聲倒飛了出去,正砸中了那頭金色巨龍。竟然將那巨龍的身軀砸出了一個人形的凹坑,整個人就這麼嵌在了其中。此時,他的鼻樑已經被扯開了一條口子,鮮血直流。
楊玄囂這一拳不再留力,二人的差距立見分曉。僅只是一拳便將秦三打得呼吸岔亂,雙眼彌留,可就在這樣的狀態下,他的嘴角邊卻勾起了一絲笑意。那是一絲叫人看來倍感淒涼的苦笑。
楊玄囂縱身一躍,跳到了秦三身邊,一手抓住那金龍龍鱗,一手撫在秦三的腦袋,沉聲說道:“我知你有苦衷!把所有的事情說出來,師兄和你一起扛!”
“放過他們,我很快就會死去,所有的罪孽都由我來承擔吧。”秦三吃力地搖了搖頭,目光側移向了正在翼東牢攻擊下岌岌可危的十一守陵奴。
“陛下快走!”伴着一聲焦急無比的叫喊,玉無疆飛竄而起,朝楊玄囂襲來。
玉無疆非常清楚自己與楊玄囂之間的實力差距,當下絲毫不敢保留餘力,在飛行的過程中·將妖族的姿態完全展露了出來。只見,在她臉頰兩側一雙耳朵朝上拉伸長出了雪白的容貌,雙手十指也冒出了長約數寸的尖銳爪刺,身後更是冒出了三條有着雪白柔順皮毛的尾巴!她全力飛行,周身包裹在一抹凝練的純白罡氣之中,雙爪如鉤,直指楊玄囂後心而去。
“找死!”以楊玄囂如今的實力哪裡還會將區區一個金丹修士放在眼裡?他左掌鬆開掛住身體的那一片龍鱗,雙腿一踏金龍身軀,徑直反迎向玉無疆。只見他左臂一揚直接揮散了玉無疆的雙爪,右掌隨後跟上,五指如鐵箍死死扼住了她到底咽喉。身形下落後,直接將她按在了地上。
“你很愛秦三是不是?不惜性命也要救他?”楊玄囂雙眼死死盯着玉無疆,就在此時他抓住了整件事的一個關鍵,只要抓住了這一點,所有的事情便可以順理成章:“你爲了爭寵,所以對若微和無雙下了那樣的毒手,對不對?”
“放開!”玉無疆拼命地掙扎,一雙利爪瘋狂的揮舞,但不論她如何用力,都無法急迫戰甲烏隕的防護。
“回答我!是不是你做的!”楊玄囂緊緊咬牙,一字一頓之間皆流露着極度的憤怒。
“是我!就是我做的!”玉無疆彷彿受了極大的委屈,雙眼緊直視楊玄囂眼睛,半點也不曾迴避:“我玉無疆永生永世都只會一心愛一人,自始至終我只想要一個一心一意待我的愛侶,這有什麼錯?”
楊玄囂聞言神情彷彿凍結一般,徹底愣住,腦海中迅速浮現出了軒轅北芝離去時的情形。一時間,心如刀絞。
“回答不出來嗎?”玉無疆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那一雙烏黑的眼眸竟不知何時透出了紫色的光澤。冷冷譏諷道:“你答不出來我也並不覺得奇怪。因爲我與陛下之間那種絕不可與人分享的摯愛之情,你這種朝三暮四的賤男人永遠也不可能明白!”
這一句話說完,楊玄囂像是陷入了魔怔一般,神情驟然呆滯,那一雙極好看的鳳目更是現出了從未有過的空洞。
“咯咯……”玉無疆單手掩住嘴脣,脆笑如風鈴一般再次響起。下一刻,她擡起另一隻手,五根利爪上也透出了那種紫色光澤,並且瞄準了楊玄囂的雙眼!
“別傷我師兄!”可就在這時,秦三閃身而至,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
“陛下!他剛剛還要殺死我們!怎麼還能對他心慈手軟?”玉無疆眉頭緊皺,幾度嘗試將利爪刺入楊玄囂的雙目,可被秦三抓住的手始終無法挪動絲毫。
“我說不行!”秦三斷然否決,另一隻手在楊玄囂的腦後重重一拍,不置一詞。
玉無疆見狀臉色泛起一絲並非假裝的哀傷,悽聲低語道:“前世今生一千七百年,陛下從未對臣妾說過半個不字!今日難道要爲了一個外人讓臣妾心寒?”
秦三沉沉嘆息了一聲,遲疑了許久,才緩緩說道:“你一心一意愛着的那個人並不是我……我雖然重拾前世記憶,對你的真情由衷欽佩。但今生的經歷讓我不論如何也絕對無法接受你的所作所爲。我是秦三,不是始皇嬴勾!他能容你戮殺後宮三千嬪妃,我卻不能。你揹着我對無雙和若微做過的事情,我會替你承擔。但從今往後你我緣分就此兩斷,望你日後好自爲之。”
“啊!!!”玉無疆聞言身子巨顫,竟仰面發出了一聲淒厲無比的尖叫,一雙紫色的眼眸中已然淚水決堤:“我苦等千年竟然等來這樣的結局,早知今日,倒不如早早與陛下共赴黃泉……”
秦三神情苦澀,語氣中也難掩低落:“師兄,放她走吧,我想你大概也認同了她的說法,至於所有的罪責,稍後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楊玄囂在剛纔心緒不寧時中了玉無疆的媚術,此時才從呆滯的狀態中恢復了過來。心中思緒依舊混亂不堪,扼住玉無疆咽喉的五指開始半主動,半不自覺地放鬆開來。
“走?把命留下再說!”遠處樑寶妝忽然一聲怒喝,扶着陸無雙的手臂緩緩鬆開,任由她倒在了地上。此時的陸無雙已經昏迷不醒,一道藍色的罡氣從她的眉心鑽出,回到了樑寶妝體內。還在皇后寢宮時,陸無雙故意傳音入密誣陷秦三,試圖挑撥楊玄囂與他死戰。此刻謊言被當場揭穿,樑寶妝自然不再顧忌對她是否尊重,直接以玄武真罡窺探了她進入帝陵後的所有記憶。即拆穿了她的謊言,也算是親眼目睹了宋若薇所遭受的所有苦難。
此時此刻樑寶妝已經陷入了無以復加的憤怒中,只見玄武真罡爆棚而出,如劇烈的風暴,以她爲核心捲起了一股藍色的龍捲。
交織着怒火與殺氣,那些埋藏在她的身體裡源自於玄武妖王的最純粹的真罡妖力,在這一刻全都如猛獸出牢一般瘋狂地覺醒!一種對於妖族來說絕對至高無上且絕對不容侵犯的神聖威儀油然而生!以其古老而神聖的重量,讓在場的所有妖族渾身顫慄。
強如翼東牢都不禁慌了心神,被兩名相貌神似的男子以刀劍之氣遠遠逼退。守陵奴中的三名妖族更是手腳癱軟,就那麼匍匐在地,連頭都不敢擡起。
轉眼再看玉無疆,雖然楊玄囂已經放開了對她的鉗制,但她的身體卻像是完全不聽使喚一樣,癱軟在地上。那雙眼眸之中紫芒散盡,只留下無盡的驚恐。嘴脣瑟瑟發抖,就連說話都變得極爲困難,斷斷續續,顫顫巍巍:“救我……陛下救我……救……救我!”
秦三雖已言明與她緣盡於此,但在這樣的情形下,依舊於心不忍,將噬魂刀往地上一插,攤手護在了她的身前,懇求道:“求樑師姐饒她一命!千錯萬錯皆因秦三而起,一切因果也只改報在我一人身上。”
藍色龍捲之中,樑寶妝的雙腳緩緩離地,竟然飄飛而起。居高臨下地朝秦三漂浮而去。就像是沒有聽見秦三的話語,她的眼中除了如實質一般的殺意,便只剩下了玉無疆的身影。
只見樑寶妝輕輕擡手,如拂去衣角的灰塵般輕輕一彈。下一瞬,秦三轟然倒飛出去,狼狽至極地在地上翻滾出數十丈,纔算是停了下來。
雙手杵着地面,秦三吃力的撐起身子,幾近昏迷之際,他求助的眼神竟然是轉向了十一守陵奴中那一名雙手血肉模糊的目盲女子,哀聲低語道:“求你出手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