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拉車,這自然是天庭爲嶽不羣這位新晉的太陽星君所準備的排場。
要說風光,卻也風光。
但說噁心,倒也噁心。
嶽不羣端坐在神車之內,卻沒有多想。
而是點開了聊天羣,將此刻的畫面,先轉播到留在華山上的分身處,再通過分身,溝通諸多無思無想之神。
剎那之間,嶽不羣於太陽神宮內的畫面,以無思無想之神的投放,折射到了諸多世界,放置於天幕之上。
十幾個世界的芸芸衆生,全都擡起頭來,看着天幕中出現的畫面,露出驚駭的神情。
起初,很多人都只是以爲,這是一種獨特的海市蜃樓。
神車緩緩停在了神宮正門口。
嶽不羣擡腳走下雲層,看着那熠熠生輝的太陽神宮,突然伸手一抹。
太陽神宮的匾額,變成了東君宮。
所有前來觀禮的仙神、修士們,像是齊刷刷被按下了一個靜聲符,剎那時竟有些鴉雀無聲之感。
東君,雖亦爲太陽別稱。
但放在此處,放在此時,其中意味便又格外不同。
不知何時,幾片陰雲飄到了東君宮附近,陰雲遮蔽了陽光,讓這座本該輝煌無比的大殿,硬生生多出了幾分陰冷的氣息。
同時,一股說不出的壓抑感,讓羣仙諸神無論修爲高低,齊齊放低了原本興起的討論聲,看向嶽不羣的目光,更多了敬佩。
如今的玉帝,雖只是名義上的三界至尊,遠遠做不到統管一切,但其本身的權柄極強,同時亦是三界頂尖的大能強者。
嶽不羣這般挑釁,難道就沒有想過會是什麼後果嗎?
嶽不羣當然想過。
但他不在乎。
玉帝給他搭臺,讓他唱戲。
那他就不妨大唱一出。
玉帝爭的是眼前的高山。
嶽不羣要的,卻是歸入大海的流水。
凝固的氛圍,終究因爲一聲長嘆而出現了變化。
出聲的是楊戩。
他今日作爲觀禮嘉賓,早已入場。
這場關於太陽星君之位的爭奪,說來還與楊家兄妹有關。
他不可能置身事外。
伴隨着楊戩的一聲嘆息。
雲層、光彩、瑞光···全都又開始活躍、流淌。
厚重的雲彩,飄蕩在東君宮的周遭,折射出太陽的光芒,呈繽紛色彩,有鉛雲之渾厚、有彩雲之瑰麗。
若絲絛、如飄絮、擬萬物、化衆生。
如是種種,皆無重複,雲彩之變化,如一幅畫卷,繪製古今,貫穿歲月。
這樣的手段,顯然不是嶽不羣做到的。
而是玉帝再次給了嶽不羣一個下馬威。
有他在前面打樣,嶽不羣之後的講道,但凡是想取巧,來一點劍走偏鋒,也會被襯的小家子氣。
雲層之變幻,已然是一次雖粗略,卻極具韻味的講道演法。
玉帝這般對嶽不羣窮追猛打、不依不饒的模樣,看似顯得極爲沒有風度。
但這纔是強勢者的做派。
風度是徹底勝利之後,再去考慮和妝點的形象。
當然,嶽不羣心中並無惱怒,反而覺得驚喜。
因爲這樣的下馬威,隔着世界,隔着時空,那些通過無思無想之神們看轉播的人們,他們是察覺不出來的。
他們有感而發的,只有嶽不羣的風光與神聖。
甚至天資出衆者,在這雲層的變幻裡,看出了一些皮毛,領悟了一些非凡的手段,更是對嶽不羣,涌起了無限的敬佩。
嶽不羣走至殿前,手中凝練出一粒種子般的太陽光斑。
光斑落定在臺前的玉階之上,雄渾的太陽神輝突然暴動,化作光柱轟然落下,隨即如流水一般,灌溉在那光斑神種之上。
肉眼可見的速度,一株金赤色的樹木,從那光斑一樣的種子中生長出來,然後越長越大,越長越高,神異非凡,靈光大放。
它看起來虯莖古老,好似千年、萬年以前,就一直都屹立在殿前,從未離開。
金色的樹葉上,閃耀着神與靈的光輝,讓人有一種既敬畏,又想要靠近的感覺。
看着它,就不難知道,神聖與美麗,實際上是一體的。
凡是真正強大的,都必定有着它獨特的美麗。
搖晃的樹葉,相互碰撞,發出清脆如一串串風鈴般的聲音。
樹葉上記載着某些神秘的符號,傳遞着非凡的氣息。
單單只是這一手,便鎮住了在場的不少人。
同時也奪回了場面上的風頭。
對於道的理解,嶽不羣或許不如玉帝,但要說掌握的手段之複雜,嶽不羣可絲毫不差。
各種手段不止早已在嶽不羣的體內融合於一體,更能以他的手腕和想法,進行對外的闡述。
“以此神通樹,添爲一禮!”
“去!”
嶽不羣伸手一指,巨大的金赤色神樹上,千千萬萬的樹葉,便在一股太陽風旋的推動下,主動的飛入了人羣之中。
按賴不住好奇,伸手抓住樹葉的人,只覺得手心一燙,隨即便一股明悟涌上心頭。
皆多了一種獨特的神通。
這些‘神通’有強有弱,但毫無疑問,都有着十足的潛力。
有人更是立即用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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紛紛露出了驚喜的聲音。
“多謝星君賜法!”
“謝道主神恩!”
“神君慷慨,吾等感激不盡。”
各式各樣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三界之中的修士,並不是誰都出身豪族,或是聖人門下,更廣大的修行者,實際上都有着手段不足的尷尬。
嶽不羣此舉,傳授的雖然是術,但對於很多人而言,卻是他們所追求的‘道’。
無術道不顯。
無道術不恆。
術與道,本就相輔相成,互相轉換。
聊天羣裡,有人看出了端倪。
“好傢伙,居然將X基因的不同異能抽出來,轉化爲了神通符,然後傳授了出去,這和大規模的釋放X基因顯性劑,有什麼區別?”託尼·史塔克說道。
風鈴:“當然有區別,X基因存在不可控性,師父的神通符卻可控,而且將不可逆的肉身、靈魂改造,限定在了獨特的神通之內,這怎麼能不算是一種創新?”
王野:“我一時間,竟然聽不出來,你這是在誇獎還是陰陽。”
凌鉞:“閉嘴!仔細看。”
老二發話,王野是聽的,那張破嘴總算是消停。
無視了聊天羣裡的聲音,嶽不羣端坐於已經沒有一片樹葉殘留,卻顯得愈發的神聖、古老氣息渾厚的神通寶樹之下,臉色平靜,並不以方纔的給予而居功自傲。
只是從最基礎的地方,開始講述武道之修行。
起初,許多人都不屑一顧,只是因爲嶽不羣方纔的慷慨,這才按捺住心神,安靜聽講。
但漸漸的,卻又感覺到了有所不同。
修仙爭的是萬古長存,修神講的是功行劫後,修佛道的是覺悟來世。
這些都太遠、太長、太久。
而修武,爭的是朝夕,講的是勝負,道的是一世之功。
不求於外,不寄託於虛幻。
匹夫雖魯,卻有三尺之內,盡歸我掌的決意。
何況,隨着嶽不羣的逐漸講道深入,一些更加深入,更加高明的東西,正在如涓涓細流一般,匯入到這場講道之中。將原本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武道,變得充滿生機,附帶了無限可能。
霎時間,在場的衆多生靈,都聽的如癡如醉。
聲音通過直播,傳遍諸界。
受益者更是多不勝數。
在無思無想之神的光輝照耀下,許多原本無法突破進入光明武道微光級的人,紛紛都打破了禁錮,成功的入道。
而一些本沒有資格修煉光明武道的人,也都心有所感,內心光明自生,悄然入門。
此時的人們,方纔想起之前,那些雲中‘仙人’們的對話。
旋即又看到了殿上的東君匾額。
不由自主的,便紛紛稱頌起了東君之名。
這就是認同,即是權柄。
以前,嶽不羣依仗位格,哪怕是強勢降臨,在這些世界裡,雖有太陽神之尊,但掌控力上也遠比不上他一直經營的那方世界。
但是現在,隨着這些人都在誦唸東君,視其爲至高。
位格便結合了權柄,成爲了當然的無邊偉力。
特定的能量,自然而生。
循環往復。
轉眼間,已是數十日過去。
人們聽的如癡如醉,嶽不羣也講的酣暢淋漓。
藉着這個機會,他重新梳理了自身修行,自身所會、所學、所想。
雖未曾再於光明武道之外,新闢篇章,卻也在原有的基礎上,再進數層。
且進行了豐富與擴編。
讓整條武道,變得更加的豐富多彩,擁有更多的可能性。
不知不覺中,嶽不羣的講道漸至尾聲。
這也是必然,雖然說很多大能的講道,往往都是以年爲單位計算。
十年爲小講,百年爲中講,千年纔是大講。
但那也是瘋狂注水的結果。
往往填充了太多的前人思想、內容,以及轉世入劫諸多世界後的經歷與感悟。
而武道貴在一心以專,不求於外。
精簡來說,講上幾十天,已經是嶽不羣積累豐厚,家底不凡了。
要繼續講,也不是不可以。
但嶽不羣也就要掏空家底,同時往裡面注水了。
言有法度,必顯章程。
心有所感之人,皆心生不捨。
頓時就有大神通者,施展神通,開始在東君宮前演練手段,以藉助時機,對照諸人,以顯成果。
他們將自身的法統融入到嶽不羣傳授的武道之中,形成了新的風貌。
一時間,惹得不少人紛紛效仿。
講道只是一個開始,演法與交流,則是講道某種程度上的繼續。
任何成功的講道,都不是獨角戲。
而是一者開篇點題,隨後羣賢顯華,諸方合智。
至於質疑···。
有研究纔有質疑。
就武道而言,嶽不羣在這個世界,確實是有一騎絕塵的資格。
哪怕是那些抱着任務而來,打算挑刺的人,一時間也尋找不到缺口。
一味的胡攪蠻纏,只會將嶽不羣反襯的更加偉岸。
講道持續了幾十天,嶽不羣講的渾身舒坦,折射在諸多世界裡,那些看‘直播’的人們,卻大多精神萎靡。
哪怕是那些被譽爲武林宗師者,也是一樣。
他們大多數都是很基礎的武者,體內沒有生成強大的內外循環,能無窮無盡的從天地間汲取養份。
長時間的凝心定神,是極大的消耗。
此時,嶽不羣逐漸停下講道,反而是諸多修士們,交流演武。
倒是讓諸多世界的人們,都有了‘喘息’時間。
同時,在嶽不羣的安排下,大批量的太陽能錄像器,被趕赴不同世界的武者們帶了過去。
這些當然是嶽不羣讓託尼,在開講的三個月之前,就開始加班加點趕製的。
至於爲什麼選太陽能的款式···這還用多說嗎?
太陽神與太陽能用具,搭配起來是不是更有既視感?
位於華山的武者們,他們將對着天空的投射,錄製大量的視頻,進行諸多世界的蔓延和傳播。
以此來保留這時珍貴的畫面,以供不同世界的人們,反覆的研究。
一次講道,被嶽不羣挖掘和利用到了極致。
他的東君之名,也必將持續、淵遠的流傳。
不止是這樣,這些珍貴的影視畫面,會在嶽不羣將來打開了更多的世界後,作爲硬通貨流傳過去。
成爲宣揚嶽不羣強大、神聖的標配。
隨着相互印證道理的繼續,人們都不由的沉溺其中。
許多強者的演武,嶽不羣看在眼裡,都深有所感。
其中楊戩演練的一套刀法和一套拳法,最是令岳不羣心驚,不得不感嘆他確實是這個世界的‘核心’,深受眷顧。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這種感覺裡,感受智慧與能力的碰撞,而無法自拔的時候。
一聲嗡鳴,突兀而來,打斷了一切。
許多人,都從那種玄之又玄的感悟中跌落出來。
心神堅毅者面露不快。
心智稍微不堅者,早已嚎啕大哭。
武道不求諸法,不憑法寶,對於很多平民修士來說,無異於康莊大道。
如今這一聲響,雖算不得斷了他們的大道。
卻是將他們從快車道上拽了下來,硬生生的拉到了堵車道上。
畢竟有些氛圍一旦被打破,再想要重新凝聚成型,將無數人的智慧,統一成一個一致、昂揚的意識羣體,那將是極難的事情。
破壞總是要比建設,來的容易多。
“是誰?究竟是誰?”數不清的憤怒聲音傳出。
不知多少目光,橫掃而過,剎那之後,不少人就發現了那聲音的傳出者。
旋即,衆人悻悻然收回了目光,將憤怒剋制。
九重華蓋遮住天,萬傾紫光照無窮。
龍鳳爲驅,日月做景,山河如履,星穹化道。
玉帝儀仗已至。
竟在此時,親臨講道現場。
他這個時候出現,會惹不少人心中暗怒。
但兩相權衡,他卻又不得不現身。
權柄之爭,即爲大道之爭。
雖名爲三界至尊,但連天宮都未曾坐穩。
若是任由一位太陽星君得了億萬生靈之心,強勢崛起。
那他這天帝之位,也就要搖搖欲墜了。
這並非什麼不可能。
天帝,早已易主數次。
西王母、伏羲、帝俊、太一···都曾坐在這個位置上。
就連他本人,也曾被刑天所斬,歷劫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