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繚繞,月影橫斜,冬日的月似乎比其它季節都要來得清冷,形成一個半圓,悽悽清清,光影冷冷。
董晉站在寓所的落地玻璃前,看着天上懸掛的半圓,眸光晦暗不明,那兩道好看的墨眉,輕輕的攏着,有着散不去的淡淡惆悵。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忽地長嘆一聲,那一聲嘆息綿長悠遠,在這樣的夜晚更讓人感到惆悵萬分。
他伸出修長的拇指和食指揉了揉眉尖,耳邊彷彿還殘存着母親的責備和不悅的聲音。
從他對周芳豔動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事沒完,只是沒想到她會這麼不依不饒,硬是吵到自己母親前要求她做主,而他那個將周芳豔當成女兒看待的媽媽,幾乎將他的手機給打爆要他回去。
呵,就跟演粵語長片一樣。
於是,母親大人一下令,他從應酬的宴席回到大宅,不出意料,周芳豔仍在那裡哭哭啼啼的,一雙眼睛又紅又腫,見到他,更是哭得厲害。
而董夫人則是一臉不悅地看着他,沉着臉問他是怎麼回事。
自周芳豔這麼一鬧,董晉已經對她完全失望,若不是看在媽媽的份上,他實在不想回來大宅應酬她們。現在,看到周芳豔還是那副毫不知錯的樣子,董晉就知道,再這麼下去,周芳豔終有一天會吃虧。
他簡潔地說了事情的經過,強調這是誤會,董夫人臉色微霽,卻還是滿臉的不高興:“就算是誤會,說清楚不就得了,你怎麼可以對芳豔動手呢?你也是看着她長大的,虧你能下得了手。”
見周芳豔伏在自己的肩上哭得傷心,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又對董晉說道:“既然芳豔不高興,那個小助理,我看你還是辭了吧,一個小助理請誰不行?非要惹她傷心。”
董晉聽見董夫人這麼一說,臉色頓時一沉,眯着眸子看着往自己這邊看過來的周芳豔,沉聲道:“媽,公司上的事我自有分寸,請誰當我的助理,我也心裡有數。”
董夫人一聽,立即不高興了,冷睨着他說道:“這麼說,媽的話你是不聽了。”
董晉不語,眼中卻透着堅持。
董夫人見他這樣子,保養得宜的臉頓時一沉,哼道:“好,好,我真不知道我兒子長進了,爲着個小助理連媽的說話都不聽了。”
董晉向來孝順沒錯,但卻不是個愚孝的人,而在他眼中,董夫人向來不是這麼不講理的人,現在這樣,分明是被周芳豔給誤導了。當下,心裡更是不悅,冷聲說道:“媽,您不覺得這有點大題小做了嗎?芳豔她無故跑上來,問也不問就先動手打人,還是在一衆員工面前,我還有什麼威信可言?”
“這是其一,公司不是菜市場,是龐大的集團。說她只是周伯父的女兒,換作是我親妹妹,也不能在公司像個潑婦似的打人。您說這事若是傳出去了,我們信和的形象還有嗎?”這纔是董晉最生氣的地方,周芳豔這樣不經大腦,在公司而且還是他的辦公場地當着員工的臉打人,若是傳出去,他保證,信和的股市一定很好看。
董母被說得有些訕訕,偏偏董晉說的都是對的,她還無力反駁,不由語氣微軟:“那你也不能打她啊,這讓我怎麼向你周伯父交代?她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麼?”
“如果她敢在周伯父的公司這麼鬧,周伯父脾氣再好,也不會高興。”董晉冷笑,看着不作聲的周芳豔說道:“另外,我要送誰禮物,芳豔她又有什麼權利過問?媽您別說她待我如何,您當她是親女兒般看待,我沒意見,但媽您千萬別想亂點鴛鴦譜,我從來只當她是我妹妹。”
此話一出,不僅董母臉色尷尬,就連周芳豔也臉色變換個不停,擡起頭看着董晉,一臉發白。
她從還是孩子的時候就跟在董晉後面長大,他那麼的好,從來不會當衆給人難堪,可現在,他爲了個賤女人竟然打她,現在又給她這麼大的難堪,周芳豔只覺得心尖都在發疼。
她是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千金小姐,自有一身傲氣,董晉這話裡的意思,分明是不把她當女人看待,也明明白白的說她是自作多情。
想明白這點,周芳豔緊緊地咬着下脣,氣得身子發顫,憤恨地道:“你以爲你很了不起嗎?誰稀罕。”說着一把抓起自己的包包,飛快地跑出董宅。
“芳豔。”董母大急,站了起來瞪着兒子:“你還不快去追。”
董晉動也不動,冷然地道:“她也是這麼大的人了,該爲自己的行爲和人生負責,我沒有那個責任去照顧她。”
“你,你是想氣死我。”董母指着她,看着兒子向來溫和的臉忽然變得這麼陌生,胸口不斷起伏,想到周芳豔的哭訴,不由疑惑地看着他問:“你該不會是真的看上個小助理吧?”
一個小助理會有什麼背景?他們董家家大業大,董晉還是長子,需要的太太就算不是周芳豔那樣的嬌蠻小姐,也是要門當戶對的。
“我告訴你,就算你不喜歡芳豔,將來你的老婆也是要和我們董家門當戶對的,你要是有些什麼心思,我勸你趁早打消的好,別說我不答應,你爸也不會答應。”董母想到那個可能,連忙防微杜漸的提醒道。
“媽,這是我的事。”董晉掩下眼簾,站了起來說道:“我還有些公事要回公司處理,今晚回公寓睡,您早點休息吧。”
回到自己的這套公寓,他才覺得極度疲憊,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壓着一樣,怎麼也喘不過氣來。
董晉微微闔眼,腦海裡又呈現陸蔓那張被打的臉,胸口又是一悶,覺得莫名的煩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