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真是貴人事多啊。”倚靠在門邊上,花小倦疲憊的看着一臉嚴肅,半跪在地上平攤着劍的男子。
這是唱的哪一齣啊,她都不清楚。真是不得清閒,這才送走了雲初那個大麻煩,又來了個更大的麻煩。
“楚風,你一個藩王這樣出現在我面前,是想要我滿門被抄斬嗎?”花小倦臉色實在說不上好。就算這個院子裡所有人都被趕了出去,他這個樣子也實在不成體統。
楚風微擡起頭,透過寶劍閃爍的銀光堅定道:“我希望你能聽我說一些話,關於以前的事情,還有我給你的那一刀。”
花小倦的心緊了緊,臉上的表情越發不好看:“有必要嗎?那些事情我不想再提及。小藩王起來吧,這樣實在不合規矩。”
還是到了這一天,花小倦知道楚風不死心,卻沒想到會有正面對上的時候,其實她已經可以不去想了,假裝原諒了。爲什麼他還要將這些事情揭開。
那是傷疤,每次被揭開都會隱隱作痛的傷疤,既然會痛,那便不如不再提及。
楚風固執的半跪着,道:“我現在不是藩王,我是柳洛風,我來完成我的承諾。”
花小倦的手指微微的顫抖了起來。
承諾,呵呵,他真的記得那些承諾嗎?
他記得那個花街,他握住她的手說不要放開嗎?他記得那個雨天,他說保護小姐是我的責任嗎?他又記不記得那個巷子口,他俯身抱住了她,說:“讓小姐開心,是我的責任。”
那些都是誰和誰的故事,故事裡的主角又是誰,心絲絲的痛着,花小倦深呼吸,淡淡道:“世上從來都沒有柳洛風這個人。”
打開門,花小倦向着門內走去,並不想去他說些什麼。
身後一直半跪着的人忽然站了起來,猛的從背後抱住了她。
花小倦咬牙掙扎:“放手!”
楚風緊緊的抱着她,搖頭:“不放,我不放,我放手你就再也不會回來我身邊了。小倦,不要動,就這樣聽我解釋好嗎?”
花小倦閉了閉眼睛,咬着牙道:“好,我聽你解釋,你說!”
我不信,我真的不信,你有什麼天大的秘密,是不能告訴我的,你爲什麼一定要那樣做。
楚風抱着她,輕輕開口:“我要神願燈是爲了救我娘。我是庶出,我娘被那羣藩王府裡的人給害了,我是拼了自己的全力才讓我娘活下來,卻只能留着一口氣被冰封在寒冰中,只有神願燈可以救她。我承認我潛伏在將軍府一直都是在尋找神願燈的消息,開始的時候,我對二小姐也很冷淡,可是那一天之後不一樣了,就是那天,我把你從大小姐手中救下來,你說你要蛻變了。那之後我看到了另外一個你,那樣耀眼,縱然那時你不似現在這般美麗,我也依然對你動了心,我本來想要告訴你一切的。可是那日,我不得不那麼做。”
花小倦的手緊緊的攥着衣服,閉上眼睛還能看到那一日,她扶着他的肩膀,那一句爲什麼,始終問不出口……
“柳洛風,雖然我防着你,可以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你。”
“對不起,小倦,那時我非藩王,在將軍府三百里以外,全都是當時藩王府的精英,表面上說是要我回去繼位。實際上我那狠毒的父親脅迫我母親,想要我拿了神願燈去換。我是一路殺回去的。小倦,如果那天我不給你那一刀,憑我當時的力量,我保不了你。”楚風的心很疼。就是那一天,他更堅定了自己要變強的這個信念。
花小倦怎麼會知道,那天,就在兩個人身後,無數只箭對着他們。
若是花小倦不交出神願燈,那些箭會毫不留情的射出來。
花小倦驚呆了,她從來都不知道楚風的這些事情。給她一刀,是爲了保護她?
楚風……
她記起來了,那天在宇王府,滄瀾宇曾經提過。
“你不想知道他是如何上位的嗎?”
那是個時候,原來那個時候只要她再多問一句,也許就能知道他的苦楚了。
將手中的劍放到花小倦手上,楚風默默的道:“我不求你原諒我,只是想來兌現一個承諾。”陽光從背後穿插而過,花小倦淚眼模糊的低頭,望見那劍上耀眼的寶石。
楚風的話,在花小倦耳邊溫柔而堅定的響起:“那天轉身之後,我告訴自己,當我們再見的時候,我要用我的生命來證明,我值得你去相信。”拉着她握劍的手,楚風將花小倦轉了個身,彼此面對面,將那把鑲嵌着寶石的劍的劍尖放置在自己的手心上,楚風昂頭宣誓:“我願化身此,將我之身完全交給你,哪怕這世間滄海桑田變遷,我也永遠都不會背叛你。”
從腰間解下神願燈,楚風笑彎了眉眼,淺淺的梨渦盪漾。
花小倦忍不住捂住了嘴巴,滾燙的淚水滑落下來。
心,酸澀的疼了起來,花小倦倚靠在他的胸膛前,小聲的說:“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我一直誤會你,我根本,不值得……”
我真的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在你離開我之後,我一次都沒有想過你可能有苦衷,我固執的覺得你是爲了神願燈纔在我身邊的。
楚風,我根本不配你對我這麼好,這麼信任。
楚風笑,笑落繁華三千:“因爲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一旦我愛了,便是愛到至深。
花小倦擦一把眼淚,將手中的劍再次放在了楚風手裡。
“不要再放開這把劍。”
楚風哀傷的蹙眉:“還是不行嗎?你還是不能准許我在你身邊嗎?”
花小倦搖頭,上前抱住了他,緊緊的靠在他的胸膛上。
“我要你不再放開這劍,爲了我,你要永遠手握長劍,楚風,以後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要有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