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豐離在那個碩大的金盆裡洗了手,元初寒終於知道這金盆的用處是什麼了。
那時在內務局看到兩個小太監擡着,管事姑姑很重視的樣子,原來,這金盆是用來洗手的。
大婚之後,新人出府離家前,都要在這金盆中洗手。
元初寒圍着那金盆轉了幾圈,用手指彈了彈,試探一下,這盆是純金的。
這若是到時窮極沒錢了,在這盆兒上敲下來一塊,就能吃飽喝足。
手伸進盆裡,她也洗洗,今天她也要離開府邸。
“香附,文術,換衣服,咱們出府。”從今兒開始,她要正式的接任‘巨賈’這一角色了。
那倆人去換衣服,普普通通,看起來不起眼。
順着王府的後門離開,身後遠遠地跟着柳蝶,以及,藏在暗處看不見影子的護衛。
這次沒有去濟世堂,而是去了另外一個藥房,陸潛平日就在這裡。
杏林谷,這是帝都較大的一個藥房,整個一樓三面都是藥櫃,滿滿當當,單單是學徒就五六個。
元初寒出現,一個學徒立即就迎上來了,“主子,您找三管家?”
挑眉看着她,元初寒上下的看了他一番,這個小孩兒是陸潛的手下,他上次去濟世堂時身邊帶着他。
“陸先生在麼?”環顧這藥房,真是大啊,元初寒覺得若是她所有的醫館藥房都是這種規模的,那她可就真的是巨賈了。
“在在,就在後院呢。”小學徒立即給帶路,動作麻利。
穿過大夫給患者診病的內室,偌大的後院進入眼中。整個擺滿了還沒處理好的藥材,諸多個小學徒正在整理藥材。
而陸潛,也在做事,他在切甘草,並且做的很好。
“陸先生,沒看出來你還會做這種事兒呢。嗯,這甘草切得不錯。”走過來,拿起笸籮裡那切好的甘草,元初寒笑眯眯的點頭,給予肯定。
陸潛嚴謹的臉有着淡淡的笑意,“屬下忽然覺得,整理藥材也是一件能陶冶情操的事情。”
“陸先生的覺悟不是我等凡人能理解的,我這兩個徒弟看見這些藥材就頭疼,恨不得閃到天邊去。”不止是他們,這種活元初寒也不愛做。
放下刀,陸潛看了一眼元初寒身後的文術和香附,“小姐今日帶着他們過來,想必是下定決心要把他們交給屬下了。”
點頭,“沒錯,我還有事要問你呢,咱們去別的地方談吧。”今天確實有正事兒。
陸潛擦了擦手,然後請元初寒移步。
走上藥房的二樓,這上面諸多房間都是倉庫,藥材的味道遍佈各處,使得人身上也沾染上了藥味兒。
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元初寒接過陸潛遞過來的茶杯,笑眯眯道:“鄧先生在哪裡?我家老頭說,從此後,陸先生和鄧先生是我的兩大管家,我名下所有的醫館藥房都歸兩位先生管。”
陸潛在旁邊坐下,聞言頜首,“沒錯,現在小姐您名下一共有九十七家醫館和四十三家藥房,遍佈大齊個個城池。這是醫館和藥房的名單,請小姐過目。”說着,陸潛將旁邊的一個硬殼本子交給元初寒,這裡面都是元初寒的財產。
拿過來翻開,元初寒挑眉,好多啊。
帝都最多,其餘的城池平均都有兩三家,如此規模,讓她不得不驚歎,鄭王爲她花了大錢。
“所以鄧先生現在還在外地?”鄧芝不在,應該在忙。
“對,鄧芝還在外地,各地醫館藥房的資金都是他在管理。只不過,藥房醫館實在太多,遍佈各個城池,一時半會兒,他回不來。”簡單來說,鄧芝專管財務。
“我本來打算將文術和香附都安排在你這兒向你學習管理,現在來看,不如將他們分開吧。文術能說會道,眼睛也毒,陸先生派人將他送到鄧先生那裡吧。香附就留在你這裡,由你親自帶她。”文術和香附是她的心腹,元初寒勢必要將他們放在重要的地方。
陸潛點點頭,“小姐放心吧,屬下定不辜負小姐的囑託。”
“有陸先生我也放心,我家老頭很信任你,我自然也信任。這麼多的醫館藥房,都要陸先生來操心,有勞你了。”鄭王有多個管家,他將鄧芝和陸潛都給她了。
“小姐這是哪裡話,這是屬下應該做的。藥房醫館每個月的收賬都會送到屬下這裡,小姐隨時可以來查賬。”醫館藥房都是有收益的,每天都在賺錢。
元初寒點點頭,提起收入,她心情不免大好,她也是有錢人了。
“小姐,您在宮裡也沒人照應,屬下近來有個想法,想收購帝都那家最大的藥材商行。那家商行的老闆一直爲宮裡提供各種藥材,他是太醫院院判的親戚,近水樓臺,這些年賺了不少錢。可能是錢攢夠了,年紀也大了,便想撤出。屬下想,收購了那家商行,再各處疏通疏通,咱們的人便能經常進宮,小姐也不會孤立無援。只不過,可能會花上一大筆資金。”陸潛已經思量這件事很久了,收購商行需要很多錢,再加上疏通的錢,那會是很大一筆。
不過,這樣能進入宮裡,時常的與元初寒通氣。
“藥材供應商?這個想法不錯啊!陸潛,你不愧是我家老頭的心腹,你果然很聰明。這帝都的藥材供應商有很多家,咱們就花大錢,把他們都收購了。不止這帝都,還有其他城池,一步一步,這整個大齊的藥材市場,我都要。”只是藥房和醫館,還欠缺一些。若是能夠壟斷所有的藥材市場,那麼,這買賣就做大了。
陸潛也沒想到元初寒野心這麼大,片刻後點頭,“容屬下與老爺報備一下。”
“好,畢竟我家老頭纔是出錢的那個人。”但是她覺得,鄭王一定會答應的。
他的錢藏在哪裡她不知道,或許他有其他的事業,但一定會支持她的。
與陸潛一番商談,她將文術和香附都留下了。
文術得知自己要與鄧管家學習管理財務,震驚的不是一點半點兒,沒想到,他這個小廝居然要學做管家了。
香附則有些忐忑不安,她未必會學好管理,像陸先生那是有大智慧的人,她沒有大智慧。
“你們倆一定要認真學習,這個時候不努力,這輩子就只能做下人了。”擡手拍着他們倆的肩膀,元初寒語氣鄭重,不似以往開玩笑似的模樣。
倆人對視了一眼,然後重重點頭,他們會努力的。
最後離開杏林谷,已經晌午過半了。街上的人熙熙攘攘,擦肩接踵,她隻身一人,好像也是個閒散普通人。
帝都其他的幾家醫館藥房,元初寒也特意的路過去瞧了瞧,規模都不差,看起來好像就濟世堂較小。
不過這已經很牛叉了,想想這些都是自己的,不由得挺直了脊樑。在這偌大的帝都有這麼多產業,她也算是足足的半個豪門了。
但這一切都歸功於鄭王,這個老頭,是她見過的最好的人。
轉悠了一大圈,最後她順着後門返回了王府,鄭王已經回來了。
“老頭,事情辦妥了?”幾步跑過來,元初寒看着他,他明顯一副放下重擔的模樣。
“嗯,辦妥了。將他們都盯着的東西還給他們,從此後,也沒人找你麻煩了。”擡手摸摸元初寒的頭,鄭王也算了了心事。
“那接下來呢?你覺得他們真的不會再找你麻煩了麼?”她覺得,貪心的人,是怎樣都不會放棄那份貪婪的*。
“金礦的開採權交還給皇上,接下來他會着人全權負責開採事宜,有的爭了。”鄭王笑呵呵的說着,而這爭的人,顯然就是梅震南和豐離了。
撇嘴,元初寒搖搖頭,“不知誰會贏。”反正落到誰手裡誰就發了,都知道這是塊肥肉。
“擔心了?還說自己不外向,女生啊!”鄭王故意幾分不滿,不滿自己這個老頭被忽略。
“我的老頭,你想多了。”無言,元初寒握住他的手,表示自己的心堅定不移。
鄭王以皇上爲元初寒安排了好歸宿爲由,將金礦的開採權上交給了豐芷爵的手裡,以表他對皇上恩德的謝意。
這個理由很好,讓人挑不出毛病來。而顯然的,這個決定是鄭王和豐離共同商議出來的,那天他們倆在書房談了半天,估計就是在商談這個事情。
翌日,鄭王要回郴州了。
元初寒送他,明顯不捨。
鄭王牽着她的手,滿臉的笑容,慈祥而又溫暖。
豐離走在另一側,身形挺拔,看着他們父女,幽深的眸子氤氳着淡淡的柔和。
“別急着趕路,累了就歇息。豐離的人會一直護送你回郴州的,別擔心。”交代着,元初寒也很嘮叨。
“好好好,元寶的話我這個老頭子都記住了。”鄭王連連點頭,很聽話。
“我那時留下的養生食譜你一定要按照上面的吃,年紀大了,不補不行。”這很重要,身體纔是革命的本錢。
“好。”又點頭,鄭王都聽從。
外觀低調的馬車停在前府大院中,豐離的護衛前後四十多人,他們負責護送鄭王一路回郴州。
元初寒扶着他走上馬車,最後鬆開手,仰頭看着他,“一路小心。”
“好。”笑呵呵的點頭,之後拱手與豐離告別,鄭王進入馬車。
元初寒不能出王府大門,豐離則代她相送到府外。
片刻後,王府大門關上,豐離也走了回來,看着他,元初寒微微撅着嘴。
“明天我就進宮上班了,有要交代的沒?”想起進宮,她倒是不愁,白天豐離也不在王府,她很沒意思。
“馬上新年,宮裡忙碌,生病的人估計會很多。”豐離看着她,淡淡道。
點點頭,“宮裡別的不多,人最多,總有人生病也在常理當中。不過新年有什麼好玩兒的?哎呀,這個新年好像是我值班兒誒!”睜大眼睛,她忽然想起,終於輪到她值班兒了。
開始進入太醫院時,每個月她要值兩次班兒。可是後來她要去濟世堂坐診,院判大人就將她值班兒的日子和別人調換了一下。
重新排過之後,她就成了新年那天值班兒了。
豐離神色不變,“每年新年本王都在宮裡。”所以,正好。
“王爺大人日理萬機,我這小小太醫怎麼比得了。”撇嘴,她和他的職務又不一樣。
“是比不了。不過今年本王會輕鬆一些,皇上即將親政,朝政無需再由本王親力親爲。”並肩前行,豐離不疾不徐道。
“真的?這就開始了。王爺大人,有沒有心理不甘呀?”雙手負後,元初寒笑眯眯的問,一邊歪着身子撞他調侃。
豐離垂眸掃了她一眼,“空出多餘的時間,才能調查某些人在暗地裡做什麼小動作。”
他這一句話,暗藏深意。
元初寒轉了轉眼睛,“你說的是誰呀?梅震南麼?他又在暗地裡做小動作了。”
豐離沒回答,反倒讓元初寒更加忐忑。
他是否知道自己的秘密,元初寒心裡也沒底。以前他就說過那種似是而非的話,像是在試探她。
現在,他又開始了,莫不是他真的知道些什麼,已經開始懷疑她了。
跟着他走,她心裡想別的事兒,回神兒時才發覺她跟着他走到他書房了。
停下腳步,剛想說話,不遠處的長廊裡,齊楊快步跑來。
“王爺,不好了,呂大人在回帝都的路上遭到襲擊,昏迷不醒;貼身保護他的周同周凱兩兄弟也受了重傷。唐先生已經派人去接應了,是否直接接回府裡?”齊楊滿臉凝重,看起來事情重大。
豐離幾不可微的蹙起眉峰,“接回府裡。”
“是。”齊楊領命,之後快速離開。
元初寒扭頭看着豐離,看他臉色孤寒,她也不由得慎重起來,“這個呂大人,是誰啊?”這朝中的官員,她並不是很熟。有一些她認識,叫得出名字,有的則完全不認識。
“去年的新科狀元,本王派他前往江州查辦賑災銀款被貪污之事。八個月,他徹查清楚,此番回宮是提着江州布政使的人頭面聖的。”豐離語氣冰冷,很明顯這姓呂的是他的人。而這位呂大人也不負使命,可是卻被襲擊了。
“提着人頭回來的?他居然能直接把布政使宰了?他是欽差。”古代,好像欽差就有這個權利,有尚方寶劍,可以先斬後奏。
“嗯。”迴應,下一刻豐離垂眸看着她,“準備一下,他們都受了傷。”
“用到我了?哼,好吧。”看他絲毫不想開玩笑的臉,元初寒哼了哼,她幫他還不行麼。
快步的走向以前居住的小樓,提起她的藥箱,出門就碰見了柳蝶。
“王妃,香附和文術都不在,屬下來給您打下手。”說着,接過元初寒手裡的藥箱。
“也好,我自己忙不過來。”正好,柳蝶很聰明。
快步的趕往王府北苑,這裡是專門闢出來用來給客人居住的。但攝政王府根本就沒客人,這裡一向空着。
不過半刻,人就被送進來了,先入眼的就是被擡進來的昏迷過去的年輕男人,手臂被草草的纏住,很明顯那裡受傷了。
護衛將他放下,元初寒立即上前,翻開他眼皮還有脣舌查看,之後診脈。
旁邊柳蝶不慎熟練的拿着剪刀剪開他的衣服,身體其餘地方沒有傷,只是右臂一個長條形的傷口,她只看了一眼,“這是被暗器射傷的。”
“那暗器上有毒,他中毒了。柳蝶,快去藥房取七兩馬錢子煮水,給他灌下去。”拿出卷鎮,元初寒取針快速紮在他胸口四處,一邊吩咐道。
柳蝶極快動作,馬上行動。
這邊剛給這呂姓的欽差大人紮上銀針緩解毒性蔓延,那邊兩個護衛就被擡進來了。
周同周凱,倆人是兄弟,而且還是雙胞胎,長得一樣。
他們倆受傷比較嚴重,身上多處傷口,流血很多。
元初寒挽起衣袖,指揮一邊站着的齊楊幫忙給他們倆脫衣服,她執起銀針打在他們身上各處,眨眼間倆人就恍若刺蝟一般。
銀針止血,然後縫合傷口,一時間房間裡都是血味兒。
房間外,豐離負手而立,聽得見房間裡的動靜,他幽深的眸子恍若寒潭。
柳蝶端着用馬錢子煮的水進來,然後往呂欽差的嘴裡灌。本身有武功力氣大,這種事兒做的得心應手。
“王妃,都灌進去了。”最後一勺灌進去,柳蝶拎着盆站起身。
元初寒雙手都是血,聞言扭頭看了一眼,“把他胸口的針拔出來。”
柳蝶動手,手法看起來很專業的樣子。
正好這邊縫合外傷完畢,元初寒快步跑過來,坐在牀邊將呂欽差的頭搬起來,一手拍在他胃部,下一刻昏迷的人開始嘔吐。
柳蝶將盆踢到牀下,呂欽差將剛剛灌到肚子裡的馬錢子水都吐了出來,還摻雜着一股腥氣。
“毒物吐出來大半,這條命保住了。”他停止了嘔吐,元初寒一邊嘆道,搬着呂欽差的頭將他放回去躺着。
然而,在她即將收回手的時候,那呂欽差卻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姑娘、、、”
“你醒了?太強了,居然醒了。豐離,他醒了。”知道豐離在外面,元初寒立即大喊。
下一刻,豐離走進來,站在牀邊,“子恆,楊慶的人頭以及他黨羽的貪污賬目還在麼?”
元初寒仰臉兒看着他,更是驚奇,這呂子恆有這般毅力實在不稀奇,他的主子如此冷情,他若真軟弱豐離還真不會用他。
“王爺、、、在。賬目藏在、、、在馬車的主軸裡。楊慶的人頭、、、在小宇的包裹裡。”斷斷續續,呂子恆不負豐離的信任,重要的東西都保住了。
豐離明顯鬆一口氣,“好好養傷,接下來的事本王會安排的。”話落,他轉身離開,步伐匆匆,沒時間多看別人一眼。
元初寒幾不可微的撇嘴,她救活了他的人,一聲謝謝都沒有。
低頭,那呂子恆正在看着她,而且很明顯他剛剛精神過度集中,現在又開始迷糊了。
“姑娘、、、謝謝。”抓着元初寒的手不鬆開,呂子恆最後閉上眼睛,昏了。
元初寒眨眨眼,然後擡頭看了看四周的護衛,“比你們主子強,起碼知道說謝謝。”
衆護衛斂聲,跟隨豐離久了,他們確實也沒說謝謝的習慣。
周同周凱兩兄弟失血過多,其實問題不大。呂子恆則是殘毒還留在體內,比較麻煩。
半夜的時候又給他灌馬錢子水催吐了一次,之後給他塞上解毒丸,安全了。
元初寒忙了一晚,而豐離則一晚都沒回來。
不知他去忙什麼了,但依據他昨天那表情來看,估摸着這次會下重手。
沒有豐離的車可以蹭,一大早柳蝶駕車將元初寒送到了皇宮外的巷子裡。
匆匆忙忙的跑進景華門,沒遲到。
一大早就有工作要做,明秀宮的一個宮女昨兒被打了板子。半夜開始發高燒,現在已經燒得人都迷糊了。
明秀宮?好像是陳郡主現在居住的宮殿。明秀宮的宮女,那不就是陳郡主的宮女嘍!
昨天就被打了,爲什麼要等到她今天來了纔去給看?
出門瞧見了正好回房間的季三陽,元初寒立即明白了,肯定是他搞的鬼,小人!
與小李子趕往明秀宮,那小宮女趴在牀上,只穿着中衣,但是屁股那裡血肉模糊的,悽慘的很。
連連搖頭,元初寒也不禁唏噓,下手太重了。這小宮女瞧着也沒多大,年紀輕輕的,下手再狠一些,她就被打死了。
治療了一番,元初寒給開藥,必須要她快點的退燒才行。小李子先一步的跑去下藥,元初寒給她蓋上被子,之後才離開。
走出明秀宮,順着宮道往回走,結果,沒想到在路上就碰見了大事件。
陳郡主拎着鞭子,截住了剛剛進宮來的梅郡主,這陣勢,連元初寒都嚇着了。
這小丫頭太厲害了,膽子真大。
宮道兩側站滿了宮女太監,雖然是想阻攔,但是根本不敢上前。
陳郡主甩着鞭子,發出呼嘯的聲音,她確實有功夫。
“自己的狗都教訓不好,我代陳郡主教訓一下,也是應該的。陳郡主惱羞成怒,實在讓人笑掉大牙。”梅郡主可是不怕,她身後跟着宮女和太監,還有紫衣護衛。
陳郡主身後只有那四個丫鬟,也是有武功的。
“少廢話,打我的人就是打我。自從我進宮你就在找我麻煩,不教訓教訓你,你真以爲我好欺負啊!”說着,一鞭子甩過去,梅郡主也不由得驚慌起來。
她身後的紫衣護衛跳出來,欲抓陳郡主的鞭子。
然而,陳郡主身後的丫鬟也不是吃素的,同時跳出去,與梅郡主的紫衣護衛纏鬥在一起。
如此勁爆,元初寒想走也挪不動腳步了,睜大眼睛看着,實在震驚。
陳郡主的丫鬟纏住了梅郡主的護衛,她揚着鞭子一甩,朝着梅郡主抽過去。
梅郡主身後的宮女和太監想護主,可是不會武功動作慢,那鞭子落在了梅郡主的身上。
一聲慘叫,梅郡主痛呼,真打着她了。
元初寒忍不住的驚歎,“好準啊!”這陳郡主果然厲害。
陳郡主的鞭子在半空飛揚,打的梅郡主連連逃竄躲避,她的宮女太監也多數被抽到,一時間漫天慘叫聲。
“太后駕到!”驀地,一聲高亢的通報聲傳來。
元初寒立即搖頭,完了,那太后肯定會爲難陳郡主。
然而,那邊太后的隊伍從對面宮道還未走過來時,身後又有高聲的通報聲傳來,“皇上駕到!”
大家齊刷刷的退到兩邊,元初寒也站到了邊上,扭頭看向身後,哇塞,好大的陣仗。
一身明黃的豐芷爵快步而來,後面,身姿挺拔絕凜的豐離也在,還有梅震南,以及多個朝臣。
豐芷爵快速的走過眼前,梅震南,齊王,以及其他朝臣也跟了過去,但豐離卻停下了,並未靠前。
元初寒看着他,可是他卻沒看她,好像根本沒瞧見她一樣。
哼了哼,心裡不甚痛快,昨兒說走就走,一夜未歸,今兒碰見了居然也不看她。卸磨殺驢,說的就是他。
那邊,陳郡主已經停手了,但仍舊拎着鞭子氣憤未平。梅郡主躲到了太后那裡,泫然欲泣。
剛剛還交手的紫衣侍衛以及陳郡主的丫鬟跪在地上,剛剛的戰爭結束了。
“大庭廣衆揮舞鞭子,成何體統?快給梅郡主道歉,你這丫頭,脾氣上來了不管不顧。我們若是不過來,你是不是還要殺人啊!”齊王先一步的衝到陳郡主面前,將她手裡的鞭子搶了下來。訓斥,可是聽起來卻別有深意。
太后自然是不爽,梅郡主是她的侄女兒,以後的皇后,如今卻被陳郡主揮着鞭子追的到處跑。
“齊王,您的郡主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太后開口,可是明顯是在嘲諷。
陳郡主瞪眼,看得出來,她誰也不怕。
“母后,是梅郡主犯錯在先。昨日之事朕都知道,明秀宮的一個宮女沒犯任何錯誤,被梅郡主杖責四十大板,現在高燒不退興許會沒命。陳郡主護奴心切,一時情急也在情理之中。”豐芷爵說話,而且很意外的居然偏向陳郡主。
元初寒在後面聽得也是唏噓不已,這小皇上會和太后對着幹,真是神奇。
“皇上,剛剛鄭太醫前往明秀宮給那位宮女查看病情,她是否傷的很重,問問鄭太醫便知。”忽然的,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季三陽說話了。
元初寒微微蹙眉,才恍然今天要她去明秀宮給那個宮女看病根本就是季三陽故意的。
聞言,豐芷爵看了看四周,“鄭太醫。”
被點名,元初寒想裝不在也不行。
“臣在。”回答,隨後邁步走過去。
“正好你在,既然剛剛去過明秀宮,告訴朕,那個宮女怎麼樣了?”豐芷爵臉色不佳,小小少年,繃着臉很有氣勢。
元初寒哽住,她表面上是梅震南的人,要是如實的說,估計會惹着梅震南。
可是,她又實在不想違背良心,別的東西她沒有,良心可是很多。
正在想着該如何說,豐離的聲音幽幽而來,“皇上問你話呢,如實回答,若有隱瞞,你可承擔不起。”
稍稍擡眼看着豐離,他滿面孤寒,絲毫不講情面的樣子。
“攝政王說的沒錯,鄭太醫,如實稟報皇上。”梅震南開口,四平八穩,似乎並不以爲意。
深吸口氣,元初寒垂眸,“回皇上,那宮女被打的皮開肉綻,目前的確高燒不止。臣已開了藥,能退燒則好,高燒不退的話,她會沒命的。”
太后和梅郡主都在瞪視她,陳郡主則冷哼着揚起下頜,“心狠手辣,抽你幾下便宜你了。”
“霓兒。”齊王扯陳郡主的手臂,要她閉嘴。
“鄭太醫的鍼灸之術天下無雙,爲何不用銀針給那宮女退燒呢?”季三陽擺明了爲難元初寒,忽然又說道。
元初寒扭頭看着他,絕對的眸光如刀,“昨晚半夜那個宮女就開始高燒,有人來太醫院找太醫,正好季太醫你值班,可你爲什麼沒去呢?耽誤了最佳的治療時間,這會兒怪我,季太醫好像不佔理。”
季三陽臉色難看。
“行了,現在推卸責任也沒用。母后,梅郡主無故責打宮女事實已定,怪不得陳郡主發怒。近幾日,你別再進宮了,在府中好好反省。”豐芷爵分外的有力度,話落之後走向陳郡主,拉着她離開。
太后被兒子當衆頂撞,自是生氣。梅郡主氣得臉色鐵青,這麼多年,豐芷爵從來沒跟她這樣說過話。
梅震南沒什麼表情,齊王則是搖頭嘆息,一副兒女的世界長輩不懂的模樣。
這熱鬧很快就散了,元初寒臨走時看了季三陽一眼,他冷哼一聲快步離開,今兒沒整倒元初寒,看起來他很不甘心。
今天宮裡發生了許多事,兩件事最熱鬧,一是陳郡主揮鞭抽了梅郡主;另一件就是,與江州布政使合謀貪污賑災銀款的江州刺史派人刺殺欽差呂子恆。皇上大怒,着禁衛軍前往江州捉拿主犯以及此次貪污賑災銀款的一衆官員。
聽到這消息,元初寒也明白豐離一夜未歸的原因了,他拿下了江州刺史這條大魚。
傍晚,下班出宮,巷子裡,豐離的馬車停在那裡。
“今兒來接我了?王爺大人春風滿面的,今天收穫不少啊。”鑽進馬車,元初寒瞅着他笑眯眯。能從他臉上看到春風滿面,她也算別具一格了。
豐離看着她,幽深的眸子有着異樣的光波,“今天嚇到了?”
“還好,就是那個季三陽居然陷害我。看來,我真得收拾收拾他了,給他三分顏色居然就開起了染坊。”說起這個,元初寒就不禁咬牙切齒。她沒想過害誰,一直看熱鬧罷了。
可是,季三陽害她在先,也別怪她心狠手辣了。皇天有眼,她是被逼的。
“需要本王幫忙麼?”看着她,豐離淡淡道。
“不用,我自己來。”這種事,她不用別人幫忙。
“既然如此,那麼咱們談談其他的事情如何?”豐離轉換話題,並且,臉色很不錯的樣子。
盯着他,元初寒慢慢的後退,倚靠着車壁,她微微眯眼,“你想幹什麼?”她覺得,他沒什麼好事兒。
豐離薄脣微揚,一個清淺的笑卻讓人覺得好似百花齊放。
元初寒更加小心了,肯定他沒好事兒。
“江州已從梅震南的手中搶了回來,去年遭災,今年更是旱情嚴重。朝廷撥了銀子,卻被貪污,百姓困苦,馬上要生活不下去了。”豐離語氣和緩,他很少這樣說話。
元初寒眨着眼睛,“所以呢?”跟她說這個幹嗎。
“眼下,江州急需用錢,朝廷撥款的話,層層審覈報備也需要一個半月的時間。江州地處北方,比之帝都要寒冷,百姓無糧無錢,已經有許多人死了。所以,本王想,向你借錢。”最後一句話,他咬字清晰。
“跟我借錢?王爺大人,你開玩笑的吧!”元初寒一臉不可置信,豐離居然朝她借錢?
下一刻,她覺得不對勁兒,莫不是他知道鄭王給她買下各地藥房醫館的事情了?
豐離抓住她的手握在手裡,微涼的手慢慢的揉捏着她纖細的指骨,“鄭王給你的嫁妝就是遍佈全國各地的寶字號錢莊,雖然他毫無保留明確的告訴了本王,但是,沒有你的首肯根本無法調出錢來。子恆從江州回來,那裡的情況他很清楚,若是不信,你可以去問問他。”
看着他,元初寒也蒙了,這事兒鄭王沒跟她說過啊。
她以爲他沒給嫁妝的,原來給了,可是卻告訴了豐離。
“百姓真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疑問,若是真的,她掏自己腰包也沒事兒的。
“嗯。”頜首,豐離的眼睛滿是真誠。
元初寒轉着眼睛,心裡仍舊是疑惑不解,鄭王爲什麼沒告訴她?
思量之下,她想通了。其實這錢莊什麼的,就是鄭王送給豐離的,他是託他保護她。
他以爲,豐離不是那種做事之前會詢問她的人,所以也就沒告訴她。
但沒想到,豐離居然會問她,徵求她的同意。
“我有錢這事兒,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不隱瞞了。向我借錢可以,不過你得寫借條。”從他手裡掙出自己的手,元初寒變臉,一切公事公辦的樣子。
豐離幾不可微的揚眉,似乎也沒想到她會提這個條件,“好。”
“不止借條,還有利息。”錢莊做的什麼買賣,元初寒自然明白,果然公事公辦。
“利息?沒看出來,你還會做生意。”豐離也無言了,實在沒想到。
彎起眼睛,元初寒輕咳一聲,“王爺大人也曾說過,辦事要公私分明。我這就是公私分明,王爺大人覺得如何?”
看着她,豐離微微眯起眼睛,“在這兒等着本王呢。”堵得他反駁不了了。
元初寒心裡的得意豈是一星半點兒,終於逮着機會了,總是他欺負她,她毫無反駁之地。
現在,此時此刻,就是她的翻身之時。
“我的錢莊,我做主。王爺大人若是覺得不合適的話,那麼就想別的辦法呀。這大齊,錢莊很多的。”錢莊?她不止有醫館藥房還有錢莊。
“奸商。”豐離吐出兩個字,完全對她這個奸商的鄙視。
元初寒不甚在意,說她奸商也沒什麼,她是奸商她驕傲。也只有奸商,才能壓得住他這王爺的囂張氣焰。
“百姓受苦受難我也很心痛,奈何,人有人道,商有商道,我也是沒辦法。大不了,我可以賣王爺大人一個人情,利息小一點。”捏着指頭,她一副商場談判的樣子。
“除了錢莊,你還有什麼買賣?”豐離忽然問道。
元初寒眨眨眼,“商業機密,不能隨便告訴王爺。既然想借錢,那麼就專注此項,不要隨意打探我的機密。王爺大人,打算借多少啊。”
“五十萬兩白銀。”豐離的語氣,細聽起來他似乎在咬牙切齒。
“這麼多呀!我得想想。”故意爲難,她終於嚐到了翻身做主人的甜頭。
豐離看着她,驀地擡手抓住她手腕,一個用力將她拽到自己懷裡,“元寶,你再不乖乖的,本王真的要對你處以私刑了。”
撞在他懷裡,元初寒仰臉兒看着他,“你也別威脅我,否則我不會借錢給你的。”
豐離在咬牙,而且很明顯,元初寒似乎都聽到聲音了。
“好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借你借你,五十萬兩白銀嘛,借你了。快放開我,少跟我拉拉扯扯的。”掙扎,元初寒不再逗他了。
豐離沒鬆手,摟着她,一隻手捏住她的臉蛋兒,“淘氣。”臉色變得好看了。
抿嘴,元初寒忍住笑意,“誰讓你總欺負我的,以後收斂點兒,否則下次找我借錢可沒那麼容易了。”
薄脣微揚,豐離收緊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