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山的精神顯然是受到無法接受的打擊,以致出現了混亂的情況。
面對昂山這樣的精神異常狀況,即便是純元金丹和造化生機氣也沒有用處,不過劉封手中,卻還有另外一樣專門用以修復神魂的寶物,神魂涎。
以強大的精神力引導讓昂山進入了安靜中後,劉封取出了一些神魂涎給其服下。
很快,在神魂涎的蘊養和劉封的引導之下,昂山就平靜了下來,呼吸勻稱,陷入了深入睡眠之中。
昂路下來,見到哥哥睡了,鼾聲如雷,頓時感激不盡。
“劉兄弟,哥哥這十八年來,就沒睡過一個好覺。你能讓他如此沉睡,一定要想辦法救他啊!”
劉封道:“這隻能走一步算一步,盡人事,聽天命,我也不敢保證昂山大哥一定能夠恢復。”
想了想,又補充道:“當然,只要給我時間,至少能夠讓他恢復到和正常人無異,只是幾十年前的一些記憶,如果他的思想拒絕接受,恐怕是找不回來了。”
“這已經足夠了!”昂路當頭便拜:“只要能讓哥哥恢復正常,我便是做牛做馬,什麼都願意。”
“這只是我輩中人當做之事。”劉封心中感嘆。
他所說句句屬實,剛纔給昂山治病,在精神力的滲透下,他已經確定昂山的大腦並沒有遭受任何的重創。
二十多前發生的事情,深深的刻入昂山的大腦深處,形成了潛意識,而他本身卻對潛意識有着極爲強烈的抗拒。
所以,自主意識和潛意識便是不斷的交替,激戰,讓他的思緒處於一種極度混亂的狀態之中,這便是瘋瘋癲癲的根本緣故。
事實上,如果劉封願意,他只需要一個念頭就可以把昂山的潛意識完全抹殺,甚至還可以在昂山的意識中構造一個完整的故事,一切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而成形。
治好昂山,那是隨手即可。
然而那樣的昂山,卻也不再是本來的昂山,而是劉封改造過後的昂山,劉封並不願意這樣做。
畢竟,這個男子,就是風清泊的父親。
風清泊死於他手,不管出自於什麼樣的原因,對於風清泊,他始終有着一絲歉意,這份歉意,此刻就回饋到了昂山的父親身上。
此後的幾天,劉封每日都給昂山引導精神,服用少量神魂涎。
一開始,昂山還必須要有劉封在旁才能入睡,數日自後,便可以自己主動睡眠,並且無需劉封的引導,也不再整日大吵大鬧。
這一日,劉封又一次給他服用了神魂涎,蘊養精神之後,他眼中突然冒出一絲感激的光芒。
“啪”的一聲,他跪倒在地:“請上仙救我的風兒。”
“是他嗎?”劉封知道昂山這是精神短暫清醒,但是意識依舊停留在二十年前,當即心念一動,在空中構造出來風清泊小時候的模樣。
“風兒。。。你終於不要那個鬼孩子,要回到爸爸這裡來了嗎?”昂山看到風清泊,立即激動得跳了起來:“你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咦,你怎麼長高了這,怎麼變得這麼瘦,還這麼髒。。。”
劉封心神巨震,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昂山口中說起“鬼孩子”三個字,但是直到此刻,他纔敢確定,昂山口中的鬼孩子,就是方清芸!
一切,漸漸有了眉目。
他不動聲色,把風清泊的相貌身形同時改變,變成了二十年後的樣子。
“我的風兒!你把我的風兒弄哪裡去了,你還我的風兒!”頓時,昂上如同瘋了一樣,雙眼如要冒出血來,朝着劉封怒吼出聲。
“你再看看,他是誰?”劉封在言語之中,利用精神力引導,安撫昂山的暴躁情緒。
昂山有些茫然的望着那個相貌俊美的年輕人,漸漸的似乎明白了什麼,喃喃自語:“風兒,這是我的風兒,可是你怎麼長這麼大了,都比爸爸要高了?”
他蹲在地上,雙手抓頭,低頭囈語,神色呆滯,在努力回想着什麼。
突然之間,劉封在旁邊一聲大喝,厲聲道:“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一年!你兒子都長大成人了,你還要渾渾噩噩多長時間!”
“什麼!”昂山猛地站了起來:“已經二十一年了!”
霎那之間,他的眼中閃過了內疚、激動、恐懼、無奈等等,說不清的複雜神色,光彩琉璃,好像在一瞬間走過了幾十年的歷程。
劉封隨時都準備着,只要昂山一出現暴亂,立即就以精神力強力壓制,讓其進入沉睡。
不過,在足足等了數十秒鐘之後,昂山突然嘆了口氣:“是啊,已經過去二十一年了,原來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我也該走出來了。”
他眼神雖然算不上清澈明亮,卻也不再渾濁,說話有條不紊,再無半分渾噩瘋癲之相。
“昂山,你可清醒了?”劉封詢問道。
“多謝上仙,我已經清醒過來了。”昂山拱手致謝:“這裡是什麼地方,上仙爲何要救我?”
“這是你的家鄉,我受你兄弟昂路之託,爲你治病。”劉封道:“你兄弟就在外面,我現在喚他進來。”
“昂路?這二十年來,就是他一直在照顧我,真是苦了他了。”昂山一臉愧疚,待見到昂路之後,兩個大漢子再也無法控制,雙雙抱頭痛哭。
可惜,昂山雖然清醒了,但是卻朝着劉封並不願意看見的一個方向恢復。
昂山並不是把潛意識中的記憶融合成爲了自己的一部分,而是選擇性的遺忘了那個時候發生的事情,在他的描述中,只是船隊受到了襲擊,船身翻了,如此而已。
劉封本可以直接攝取昂山潛意識中的記憶,然而這樣勢必會傷害到昂山的精神,有可能造成永遠無法治癒的精神傷勢,不好妄然下手。
“我終究是狠不下心來。”劉封不止一次告訴過自己,最爲直接的辦法就是攝取其潛意識的記憶,但是在昂山不清醒的時候,他選擇醫治,讓昂山自己接受並恢復記憶,也不願意這樣做。
當時,他想,如果昂山不能夠找回那份記憶,那麼在清醒之後,自己會動手攝取。
然而,現在自己依舊動不了手。
此情此景,讓他又一次心生感慨,他突然遙想到很久之後,自己救活父親,父子相見,應該也會是這樣的一副情景吧?
劉封的道,是一往直前,是斬殺之道,要把有擋在前方的阻礙全部斬之滅之,正因爲清楚自己要如何做,所以一路走來,他一直很堅定,只要決定了,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去完成。
而現在,他已經連續兩次違背了自己最初的決定。
這是心魔,猶豫不決,如果不能解決的話,對於自己後續的心境磨礪會很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