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看見前方一座龐大的城市出現在眼前,劉封緩緩降落,收起了次騰雲。
他並不知道,煉仙神廟已經通過次騰雲鎖定了他的方位,只是這幾天駕着次騰雲的經歷,讓他感覺到有那麼那一下子,次騰雲有些不對勁。
前方的城市,是莽國籬城,離莽國和乾國的南邊戰場不過幾百里,而在莽國和南邊,和乾國的戰爭剛剛結束,大批的隊伍正在撤回。
這一次的戰爭是莽國主動發起的。莽國乘其不備連奪了乾國數座城市,可惜乾國穩住陣腳之後,一步步的抓住了主動,最後把取得了勝利。
兩年前,劉封的父親被莽國軍隊抓走,而那個軍隊隨後就被派遣到南邊加入了與乾國的戰鬥之中,劉封前往南方,就是爲了尋找父親的下落。
他已經走上了煉氣師的道路,煉仙蹤的仇還不算完,他這輩子註定不會再平淡了,在此之前,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他要報漁村的血仇,要找回自己的父親,作最後的道別。
前方戰敗,軍隊撤退,因爲懼怕被殘軍掃蕩,籬城之中,大多數人已經離開,還未離開的也都準備離開,像劉封這樣進城的人,反而是少之又少。
劉封一身風塵僕僕,衣衫多日未洗,倒有幾分像個乞丐,不過籬城進進出出的人羣,大多都是衣衫襤褸,劉封倒也不顯特別。
四處打聽了一下信息,劉封知道那個叫做噠嚕將軍和他的部隊也已經戰敗,一天前已經開始撤離前線,估計兩天後就會到達籬城。
噠嚕!
心中念着這個名字,劉封狠狠的握住了拳頭,兩年前,就是這個惡人帶着軍隊闖入了漁村,殺死了老人婦女,抓走了壯丁小孩,父親被俘虜,自己被賣掉成了礦奴!
那個晚上,漁村的火光、血淚歷歷在目,劉封永遠也不會忘記!
噠嚕這個人,百死難以辭疚。
劉封走向鐵匠鋪,他要打造一把好刀,等兩天後好好招待噠嚕。
鐵匠鋪十分冷清,蹲在角落裡的漢子一瘸一拐的走出來,懶洋洋的接過劉封手中的制刀草圖,隨手比劃了一個二字。
這鐵匠一聲衣服比劉封還要破爛得多,頭髮鬍子亂得纏在一處,遮住面容根本看不見五官,劉封甚至懷疑他有沒有看清楚草圖。
“二個銀幣,這麼貴!”劉封微微皺眉。
“你愛打不打,你去其他店,至少得三個銀幣。”鐵匠沒好氣的回了一句,然後也不理會劉封,懶洋洋的又走了回去,依舊在角落蹲下。
“算了,就二個銀幣吧!”劉封跟了進去:“不過我要得急,明天之內,我要拿貨。”
鐵匠伸手,示意劉封先給錢,劉封皺着眉頭,把兩個銀幣交到他手中。銀幣入手,鐵匠終於來了精神,朝着劉封咧嘴一笑,叫道:“走,喝酒去!”
也不管劉封還在鐵鋪之內,站起來,一瘸一拐的就走到了對面的酒館,把銀幣往桌上一扔,大叫道:“小二,我又有錢了!你快些上酒來!”
這哪裡像個鐵匠,分明就是一個酒鬼!劉封眉頭皺得更深了,不過這鐵匠一瘸一拐的背影,看起來卻有那麼一分眼熟,只是劉封怎麼也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見過了。
隨意打量了一下鐵匠鋪,除了鐵匠應有的東西以外,其餘的實在太過簡陋簡單,沒有多餘的信息,劉封看着鐵匠在對面飲酒,快步走了過去。
“如果是催我交貨,那你可以走了,明天來拿就是,如果不是,那你就坐下,我請你喝酒。”鐵匠雙眼朦朧的看着劉封,聲音迷糊,他隨手擺開一個酒碗,開始倒酒。
他的手臂上,幾乎見不到一塊好肉,手臂上全部都是傷痕,一條條交錯相映,如同蜘蛛網一樣,恐怖可憎。
劉封暗暗吞了一口氣,伸手輕輕撩開了他的頭髮,露出了面容。
糟亂的頭髮下面,首先出現的是一道巨大的刀痕,從額頭直到嘴角,幾乎把一張臉分成兩半,觸目驚心,而除此之外,在右臉頰上,也有一塊凹陷的傷疤,比整張臉足足低了三分,似乎是用利器把這位置的整快肉都挖掉了一般。
鐵匠呆住了,倒酒的動作停在半空,他看着劉封,久久不語,雙眼之中,漸漸泛起了淚花。
劉封喉頭聳動,終於艱難的吐出了兩字:“丁叔。”
鐵匠身體猛的一顫,雙眼淚花滑落下來,他突的一下站起來,大力扶住了劉封的雙肩,急促問道:“你是...你是小封子?”
微笑着,劉封點了點頭。
在鐵匠鋪外面的時候,他第一眼看見這個鐵匠,就覺得眼熟,後來看他的背影,就更加熟悉了,一直到觀察鐵匠鋪內的擺設之後,劉封才終於確定,這個鐵匠,就是是漁村的鐵匠丁叔,也就是小泉的父親!
漁村有兩個鐵匠,一個是丁叔,另一個就是劉封的父親劉山,從小到大,劉封沒少到丁叔家玩過,對於他家鐵匠鋪各個工具的擺設瞭如指掌。
“哈哈哈!”丁叔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大笑聲中,淚水確實如泉水般涌出:“竟然是小封子!你竟然沒死,我竟然還能遇到你,好,好,來,喝酒,我們喝酒!”
劉封理解丁叔此刻的心情,默默的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三碗酒下肚之後,得知小泉身死的消息,丁叔已經說不出話,趴在桌子上,嗚嗚的哭泣了起來。
當年,丁叔夫妻和父親一起,都被噠嚕的軍隊帶走,一同帶到了籬城。不久之後妻子慘遭一士兵**,不堪壓力懸樑自盡,丁叔找那士兵報仇,卻被打斷了雙腿,扔出軍營,任其自生自滅。
自那以後,丁叔以乞討爲生,雖然活了下來,但是兩支腿沒能好好醫治,癒合之後,連正常走路都不能保證。
因爲他有一手鐵匠手藝,一家鐵匠鋪的老闆收留了他,但是很快,這家鐵匠鋪老闆也被軍隊徵召,隨後傳來戰死的消息,丁叔徹底成了孤家寡人,只是渾渾噩噩,每日飲酒度日。
籬城混亂不堪,鐵匠鋪生意極差,丁叔身體又不好,經常是十天半月接不到一筆生意,久而久之,酒錢都欠了不知道多少,日子是要多苦就有多苦。
雖然丁叔沒有具體說自己的遭遇,大多數都是一句話帶過,但是這一切的苦難,劉封都可以理解。如果他依舊呆在礦區,自己的生活最終也會變成這樣。
丁叔醉了,趴在劉封腿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