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少！”一名醫生焦急地低聲喊着，伸手在凌燁的眼前晃了晃，“您能看到我嗎？”
凌燁的眼睛動了動，突然像是被光線刺激到一般猛地閉上了眼睛，艱難地搖了搖頭。
一旁醫生們的臉色都白了。
因爲凌燁之前就有夜盲症，他們也生怕毒發會影響到他的視力，一直都注意着他眼睛的情況，沒想到最後還是……
“應該只是暫時性的。”一名醫生仔細檢查後說道，“等這陣毒性發作過去應該就能恢復。”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暗暗鬆了口氣。
可看着凌燁現在的狀態，誰都不敢再給他注射那最後四分之一的解毒藥劑了。
“少夫人，您看這……”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了穆小念的身上。
那句少夫人叫出口，原本安靜地躺在牀上的凌燁突然拼盡力氣開始掙扎起來，他張着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他的嗓子這會兒嘶啞的厲害，根本連一句正常的話都說不出。
離他最近的那名醫生忙俯身過去，想要聽清楚他在說什麼，就聽穆小念突然開口道：“你又要讓他們把我趕出去是不是？”
穆小念那帶着哽咽哭腔的話讓凌燁驀然安靜了下來，他沒有再試圖掙扎，只把頭偏了過去，不讓穆小念看到他現在狼狽的樣子。
“每次……每次，你都是這樣！什麼事情都想自己扛，總覺得瞞着我就是對我好！你以爲這樣我就會高興嗎！”
她死死咬着脣，推開圍在他牀前的那些醫生，大步走到他面前：“怕我看不了這些，怕我心疼你，是嗎？”
“我告訴你凌燁，我不心疼！一點也不心疼！”
凌燁臉上的肌肉都明顯抽了抽，他循聲朝她看過來，可眼睛現在什麼都看不到，眼前一片漆黑。
穆小念也只看到他那雙血絲密佈的眸子在朝她這邊兒看過來，可他的眼睛裡，卻根本倒映不出她的模樣。
眼淚剋制不住地順着眼角滑落下來，她卻死死咬着脣，不讓自己泄露出半點兒的軟弱來。
“馬上抽取血液進行化驗，看看現在血液內的毒素是什麼情況。”她冷靜地開口吩咐。
旁邊的醫生們不敢怠慢，立刻拿了採血的工具過來給凌燁抽血。
他像是沒有注意到那些醫生的動作一樣，雖然眼睛看不到，可還是不死心地扭着頭朝她站的位置看過來。
穆小念緊靠着牀邊兒站着，凌燁的手腕不能動，手卻不停地往牀邊兒摸索着，指尖兒突然碰到她的手，穆小念下意識地就想要避開，卻被他緊緊拉住了無名指。
“念念……”他艱難地張了張口，想要叫出她的名字，可聲音嘶啞地幾乎不能讓人分辨出他到底說了些什麼。
穆小念一直緊凝着他，看到他的口型，紅着眼睛啞聲道：“別叫我！我來不過是想看看你解毒時候的反應，給以後牙牙解毒做準備而已，跟你沒關係。”
“你不是覺得自己什麼都能扛嗎？那我在不在你身邊對你來說又有什麼區別！”
她用力把自己的手指從他的手裡抽出來：“反正你的毒我給你解了，以後……就算我不在，也無所謂！”
疼……
心臟疼地那麼厲害，像是瞬間被捏碎了再狠狠地被剁成一堆渣子……
簡直比剛纔毒發的時候，還要讓他疼上百倍千倍。
他只是……不想她擔心而已，可……還是做錯了嗎？
看不到她在哪兒，叫不了她的名字，也沒辦法伸手抓住她……
凌燁突然就慌了，急着想要把她找回來，想要解釋，卻根本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那是第一次，穆小念在他的臉上看到那種表情，那麼驚慌又無措的模樣……像是個突然被拋棄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