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過去。
什茶海條條大道依舊車水馬龍。
但方家所在的金魚衚衕卻有了不一樣的景色。
由於這裡的地段太好，周遭鳥語花香，很多大雜院維護後成了新一代富戶的深宮大院，原本的市井氣少了很多。
方南十年前便吐槽對這裡陌生，沒有人氣。
“咦，今天楠書房好像很熱鬧啊，是又到了一年一度手工作品展覽的時間？”
方家姐弟的車在銀錠橋停下後，方欽詫異的看着人聲鼎沸的楠書房。
早些年，他們家的楠書房一直租給一位賣紅木傢俱的商人。
商人破產後，方南便做主不再對外出租，而是請來身懷絕技的匠人，在此製作打磨那些眼看着就要失傳的傳統手工技藝作品。
幾十年下來，楠書房中累積的大大小小藏品多達上千個，所以每年會辦一次展覽，特熱鬧。
什麼木牛牛馬、清明上河圖、蜀繡、明皇冠等一些後現代手工品時常讓人覺得驚豔。
“是一年一度的展覽吧，先回家吃飯。”曽婉卓對藝術品不太感冒。
方欽點點頭，一行人往自家的衚衕走去。
衚衕很靜，即使是大白天，也是家家上鎖，偶爾有一位路人經過也是默不作聲，完全不像他小時候出門便人聲鼎沸，沒走幾步，方南就能撇開逮着一大爺嘮上幾句。
“對了，我還沒問你爲什麼突然回來呢？不是說還得在國外待幾年？還特別去學校找我？”
馬大勇按響門鈴後，方欽很是堤防的問曽婉卓。
曽婉卓眼珠子烏溜溜一轉，半真半假道：“現在外面搞生物的環境不好嘛，我就回來歇一段時間。”
方欽蹙眉思索了片刻。
外國的動物保護組織確實很厲害，這些年抵制生物研究的事件頻發，很多生物學家開始出逃，但和曽婉卓有啥關係，她不過是一位僱員。
方欽撓頭想不明白。
他是完全不知，他這位姐姐是想回來做大做強，自己開研究所了，但開研究所的資金需求太多，她個人資歷也太少，方南未必同意或許還會發火，這不就找了方欽做墊背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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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啦？路上安全不？”
“孃的，餘海你每天就這麼一句話，京城不安全，哪個地方安全？”馬大勇唾棄餘海道。
“餘叔，我爸回來了？”
“嗯，早上剛到家，打完一通拳去了小影院。”
“我瞅瞅去。”
過了安保，阿姨住的倒座房，出了一號院，二號院，方欽沒看到高園園，便和曽婉卓一路進了後罩房，然後在一間傳出聲響的門外站住了。
姐弟倆正推攘着誰先進，屋裡已經傳出方南那熟悉的中氣十足的聲音：“沒鎖，自己進來。”
小影廳不大，茶几，沙發，幾個盆栽，還有嘎吱嘎吱作響的一點點大的膠捲放映機。
《我不是藥神》？
方欽有些納悶，《我不是藥神》是方南結束好萊塢商業電影《侏羅紀世界》後拍的一部劇情電影，電影票房破50億人民幣。
影片獲得威尼斯金獅獎。
影片主演徐山爭，配角黃毛的飾演者黃澤，憑藉電影中精湛的表演連奪國內金雞、華表、百花三大電影獎的主角獎、配角獎。
最牛的是，《我不是藥神》真正的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
據說當初方南爲了《我不是藥神》可以踏上院線之旅和很多人幹仗，藥企，審覈部門，總局，電影局。
也就是因此，方南才徹底發狠心把抖音視頻亞洲版發展到亞洲視頻壟斷的地位。
不過方欽還是不解，他爸不太愛看自己導的電影，
無論是拿了多少獎，多少票房，多少人交口稱讚的作品，方南依然不喜歡回看。
用他早年的話說，路演時看膩了。
後來十年，他說是因爲激情創作下的作品就是最完美的，沒有必要去回看。
所以今天的氣氛就很怪。
曽婉卓也感覺到了，但她不是通過方南的異常舉動，而是倚在沙發上的方南表情很耐人尋味，有點沮喪，有點釋然。
事出反常必有妖，曽婉卓尬笑一聲，道：“爸，看到你安全回來我就先撤了，還沒見我媽呢。”
“然後呢？玩上十年再告訴我，十年前伱就匆匆從哈佛結業了，順帶也失業了十年？”方南頭都不轉，語氣輕飄飄道。
“啊，你都知道啦，咱爸果然神通廣大哈。”
曽婉卓衝弟弟嘻嘻一笑，三兩步竄到沙發上，坐下後樓主方南便給其臉頰上來了一口，道：“你閨女這不是無奈的選擇麼，那邊的研究環境太差了，我們研究所一個月關門七八回，投資人都跑路了。”
“一邊去，別沒大沒小的。”
方南雖說嫌棄的擦了擦臉，但也不再埋怨閨女擅自做主的行爲。
這大閨女小時過於悶，方南怕她沒朋友；大了性格漸漸開朗，方南又怕她過於放縱，好在從小到大聰明勁一直在，從未做過出格的事。
所以辭職就辭職吧，他們家的產業再添一個生物研究所好像也不是啥大事。
“回去找你媽要錢吧，選址什麼的去找你曹叔幫忙。”
“爸，你也太無情了吧，都不留我吃頓便飯？”
方南沒好氣道：“趕緊走吧，一年下來不見你陪我吃兩頓飯，現在得了便宜賣乖。”
“嘿嘿，那成，事情搞定了請你吃燭光大餐。”
方南白了一眼自個閨女，招手讓方欽過來。
“把門帶上，和你講點事。”
方欽掩好門，好奇的看着方南：“你說唄。”
他這會也看出方南臉上的萎靡了，剛纔和曽婉卓的逗嘴更像是迴光返照，按說不應該，方南常年鍛鍊，身體素質一直很好，他也從沒聽高園園說過方南有什麼隱疾。
“我上午新簽了遺囑，沒有給你留財產。”
方欽還沒坐下，就聽方南說出了個外人聽起來宛如個核彈的消息。
不過方欽倒是沒啥感覺，他吃喝不愁，對錢多錢少好像沒太大感覺，這一點倒是挺像方南，就不知高園園作何感想，以及他未來的媳婦。
沒有感覺，方欽也就沒有詢問緣由，但沙發上的男人自個道出了原因，“沒給你財產，但爲了你的仕途，我決定放棄自己的導演生涯，以後和你媽在家安心做個閒家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