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英冠被抓之後，山寨版傳奇的私服源頭算是被狠狠掐斷了。不過被他散佈出去的那些私服架設者，還需要幾個月的時間徐徐清掃。
這種小事兒，顧誠也懶得親自去管，因爲無論他是否親手抓，事情的進展速度都是不可能以他的意志爲轉移的。
另一方面，顧誠暫時的放水養魚還有更深的用意：
當初周紅衣和樸英冠搞私服和賣裝備的時候，固然侵害了“傳奇娛樂”的營收，但另一方面，因爲做私服和賣裝備的傢伙們普遍沒有技術能力也沒有法律依據去自建一套付費系統，所以那些人交易的時候都得藉助“新版支付寶”。
目前，顧誠的支付寶公司對註冊新用戶的權限還是卡得很緊的，並沒有像另一個時空三年後的馬風那樣，爲了快速推廣支付寶而讓人隨便註冊。
歷史上的馬風，爲了支付寶的快速擴張，前期任意放縱用戶非實名制註冊。結果大數據時代到來後，“用戶信息畫像”的工作頗爲受挫，給“分析每個支付寶賬戶背後真人的行爲習慣”帶來了很大麻煩。
顧誠是從深耕大數據的時代穿越來的，所以他很注重自己用戶的實名制問題，寧可一開始跑得慢一點，也要做精做細。
慢慢來，比較快。
在支付寶註冊權限如此收緊的情況下，本來甘佳偉預期，今年也就能保證五六百萬新增用戶。
但是周紅衣和樸英冠的灰產產業鏈給支付寶注入了新鮮的血液——玩官服的玩家，可以通過買紙質點卡充值，可以讓網吧老闆代充值，不一定要註冊自己的支付寶。而玩私服的玩家，只能通過自己綁定銀行卡開通支付寶、然後打錢給私服掌櫃買裝備。
所以，那些原先玩官服時，因爲買不起200塊裁決、2000塊戰神套、也不需要線上買點卡而不用支付寶的人；現在因爲被私服裡幾十塊的極品裝備吸引，也踏進了支付寶這個坑。
哪怕再不想綁定自己的身份證、銀行卡信息和手機號碼；只要想玩私服，就不得不把這些信息交出來——不是交給私服運營者，而是毫無動靜地交給顧誠。這樣的人，或許會有百萬以上。
在2002年初的地球上，深度學習算法還不存在，大數據分析也不存在，哪怕硅谷最有遠見的人，也還沒有看到這些條理清晰的數據脈絡未來會產生的價值。
只有顧誠一個人知道這座數據金礦的用途。
……
花開兩頭，各表一枝。
對樸英冠私服餘孽的打擊，正在徐徐圖之。
而《金粉世家》也快上映了，央視上從預告到各路片花推廣都已火力全開。董婕和劉菲菲如今都還沒有名氣，自然不會是預告宣傳片上主力強調的對象。所以所有的賣點宣傳幾乎都瞄準了顧誠：
“《流星花園》高冷男神，再度演繹豪門闊少。霸道狂愛民國虐戀xxx……”之類的狗血宣傳語在各路媒體上灑得到處都是。
就在樸英冠被抓後兩天，李導演給顧誠打了個電話，邀請他來一趟京城，參加一個《金粉世家》的宣傳新聞發佈會。
電視劇和電影上映之前，爲了吸引觀衆入坑，這種新聞發佈會基本上都是會有的。一般就是把男女主演都喊來，談談拍片的感想，對粉絲說些拉攏的言語。
要是能引誘記者想歪、認爲拍片拍出了緋聞，那就更利於炒作劇集了。不過憑良心說，央視製作的片子在這方面還是比較嚴肅的，幾乎沒有利用緋聞炒作的事兒。
這樣的宣傳活動，其實已經組織過幾次了，只不過李導演知道顧誠腕大事多，一開始沒敢叨擾他，直到臨門一腳還剩幾天就上映了，才喊上顧誠。
凡是拍過幾部片的人，對於這樣的發佈會自然不會陌生。顧誠也算拍過兩部劇了，但因爲《流星花園》當初是在灣灣拍攝和首播、爆熱之後直截了當引進大陸的，所以《流》劇還真沒在大陸開過宣傳發佈會。
這方面的經驗，顧誠着實是零。
他只能把這當成一場普通的商業發佈會，用自己的固有經驗應付了。
顧誠答應了李導演，當天買了機票飛京城，第二天一早趕到央視影視部，接受各路娛樂媒體的採訪。
採訪廳是央視安排的，規則自然很正規。
顧誠衣冠楚楚地出席，成昆的打扮也不錯。董婕和劉菲菲更是盡態極妍，化妝師也不知道下了多少工夫。
滿場雍容華貴地氣息，瀰漫在t臺上。臺下從電視臺到娛樂週刊到網絡媒體的記者們，長槍短炮圍得嚴嚴實實，鎂光燈此起彼伏沒個消停。
“沒想到顧誠正裝這麼帥，比當初隨和的休閒裝更襯氣場了。”
“女演員也比‘杉菜’徐惜媛漂亮多了。嗯，劉菲菲就比徐惜媛那土包子好看，董婕雖然不比演‘藤堂靜學姐’的林志凌漂亮，但是氣質淡雅高潔的特色非常突出啊。”
“估計這部片子能壓住《流星花園》製造起來的狂熱了。至少也能把顧誠那些粉絲引導到新的追逐形象上去。”
“誰說不是呢！你這就不懂行了吧，這片子聽說就是上頭爲了壓住《流星花園》才提前籌拍的，本來說不定再過半年都不一定夠錢拍呢。去年秋天《情深深雨濛濛》沒壓住《流星花園》，上面才慌了下的政治任務——這話我也就和你好姐們才說說的，千萬別亂嚼舌頭。”
臺上的演員一句話都還沒說呢，臺下的娛樂記者們就已經嘰嘰喳喳了幾車子話。
顧誠百無聊賴，擺着造型枯坐了十幾分鍾，什麼也不能說，就這麼微笑着像珍稀動物一樣被人圍觀拍攝，這種感覺實在是很不習慣。
好不容易等到央視的發言人宣佈正式開始，然後進入記者提問環節，他才放鬆了些。
李導演首先要回答一些官面上的問題，然後男女主演們輪流回答一個記者提問，最後纔是自由提問。
很顯然，記者們此前已經得到過採訪董婕和劉菲菲的機會過了，所以一進入自由提問環節，所有話筒和攝像機一下子都對準了顧誠，讓他焦頭爛額應接不暇。足足說了二十分鐘話、喝了兩杯水，纔算是差不多了。
“應該快完了吧。”就在顧誠覺得一切該結束的時候，底下一個此前沒被安排提問的女記者站了起來，得到了發言許可。
“顧先生您好，我是搜虎娛樂頻道的記者。我有一個相對私人的問題想問：我們注意到，幾天前的錢塘地方新聞上，提到過一起二十多天前的名人軼事：有人拍到在錢塘鬧市區限速50碼的路上，有富豪開着豪車深夜飆車達150碼。
爆料人還拍到了飆車者的車牌號，後來經過查詢，那是顧先生您的車。通過附近的交通監控照片，也可以看到車中是一個年輕男子在開車、後座橫臥和坐着兩個年輕女性。而且據我們掌握的情況，事發時您應該纔剛剛18週歲零一個月，就算報考駕照也沒那麼快考出來，難道是無證駕駛嗎？請問您對於這起事件有什麼要解釋的嘛？”
（注：2002年還沒有交通視頻監控錄像，但是有違章抓拍的數碼相機，只拍單張照片。因爲當時的存儲技術和網速還不支持全部上視頻。）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李導演和其他製片方的人都變了臉色。
搜虎娛樂這是想來打臉鬧事麼？怎麼會膽子這麼大？
雖然人家是網媒，不用怕央視，也不至於故意破壞關係、挖這種小料吧？
臺上衆人，除了顧誠之外，只有董婕和劉菲菲關心過這個新聞。董婕城府深一些，沒有表現出自己的關心。劉菲菲則年輕不懂事兒，爲此事打電話找顧誠撒嬌過，但顧誠沒搭理她，只說等時機成熟再解釋。
此刻在臺上，顧誠深吸了一口氣，坦然地回答：“我已經接受過處罰了：罰款5000元，並且取消目前正在報考的駕考培訓，一年內不得再次申請。”
他竟然承認了！
李導演一陣暈眩，心中後悔得要死，早知道顧誠最近惹了這種麻煩，就不讓他來參加發佈會了嘛！
然而，搜虎娛樂的女記者還沒打算完呢：“只是罰款和取消一年報考資格嗎？按照相關治安-管理處罰法規，無證駕駛還三倍超速，至少還要5天拘留吧……
而且這個新聞爆料曾經在黃易新聞門戶上爆出來過，後來又無緣無故消失了，請問背後是否有試壓呢？對於深夜帶着兩個年輕女子飆車的行爲，具體是想幹什麼，你沒什麼想解釋的麼？”
一衆記者的心，越來越火熱，似乎在爲今天能見證到一個讓收視率爆炸的猛料而嗜血驚喜。
央視衆人的心，則越來越往下沉淪，似乎看到了一樁醜聞。
而且大家對於搜虎娛樂寧可微微得罪央視，也要深挖猛料的動機有所瞭解了——這是一樁“被金錢和權力在黃易新聞門戶上壓下去”的案子。如果搜虎把它捅大，就能在三大門戶的競爭當中佔優。
讓全國網民認爲“搜虎門戶是比黃易門戶更敢說真話的網站”，對於搜虎來說，哪怕得罪央視也顧不得了。
“這個問題，我可以解釋……”顧誠慢悠悠地開口了。